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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初次见面

帝都西城,北齐驿馆。

虽已进入二月中旬,但天气仍然寒冷。尤其是今早,天上下起了雨来,雨虽不大,是那种缠缠绵绵没完没了的下个不停的毛细小雨,让人心生烦闷。

晏长青却没有这等烦恼,她先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在碧慧二姝的扶持下步下马车,先让人去通报,然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驿馆门前等候。

她的身后,碧慧二姝一人手持一柄纸伞,也如主子般安然而立。所不同的是,慧心手中的纸伞是撑向晏长青的。而碧心手中的伞则遮向左手中提着的礼盒。

主仆三人穿的都是素色衣裳,披着同系色披风,撑着画着江南烟雨图的素色纸伞,婷然玉立在漫天细雨纷飞的席天幕地之下,便构成了一副素淡隽永的水墨画。

前提是,莫要去看晏长青此时被纸伞遮盖住的面容。只见她面容寡淡无奇,脸色腊黄黯哑,肤色平淡无光......总而言之,以一句话概括之——这是一个身体柔弱,满脸病容,五官只称得上清秀的女子。

这当然是经过了晏长青鬼斧神工的修饰,但此修饰非是通过妆容上的修饰,而是通过特殊药草做成的药水而就,若要洗去,也必须经过特殊的药水才可以清除。一切浑然天成,任是谁也看不出有任何伪装的痕迹。

半晌,驿馆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从里面步出一个宫装打扮的女子。女子年约三十许岁,撑着纸伞含笑行到晏长青的面前,微微躬身行礼:“请问,姑娘可是左相晏家大小姐?”

晏长青知对方定非寻常宫人,便回礼答道:“正是。”

“我是北齐王后身边的女官,晏姑娘叫我蔡女官便是。”

那女子望见晏长青抬起的面容,眼中划过一丝讶异,但她掩饰得极好,微微半倾过身子:“特奉王后之命前来接应晏姑娘......请晏姑娘随我来吧。”

“有劳蔡女官了。”晏长青从善如流,跟在蔡女官身后,抬脚缓缓步入,碧慧双姝忙紧随其后。

进入驿馆,穿过宽阔的庭院,从旁边的一条长廊,再转入后院,蔡女官领着晏长青一行立在一处装饰得气派堂皇的院子前,此处,便是北齐王后的居所了。

进入院子,晏长青立于堂屋前华丽的珍珠门帘之后,等着蔡女官进去通报。未几,便见眼前的珍珠门帘被宫人从里面分开,晏长青便目不斜视的迈步进入大厅。

厅内陈设极尽奢华,四角摆着上好的银丝炭炉,烘得屋内温暖异常。长案一角,摆着一只小巧玲珑螺纹状雕刻花鸟的博山香炉,烟气从镂空的鸟嘴中飘逸,闻之清雅。

而毓荣长公主则端坐在厅内,福秀公主侧依在她身边。母女二人此时俱都抬头望向门口那处,看着身形清瘦,衣着清淡的女子低眉敛目的缓步走了进来,站在了她们的面前。

一旁的蔡女官微抬起手,朝着毓荣长公主所坐的位置示意,轻声道:“晏姑娘,这位便是我北齐的王后了。”

晏长青连忙福下身去,朝着毓荣长公主行了大礼。立起身来,微微站定,便见前方传来一道慵懒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你抬起头来。”

晏长青从善如流,慢慢的抬起脸庞,便见前方上首坐着一名盛装打扮容色照人的中年妇人。她便知晓,眼前人便是帝国的长公主,北齐的王后,她那便宜表姑母的毓荣长公主了。

而依偎在她身边,一身粉色装扮,面容俏丽,略带娇憨,与毓荣长公主长得有六七分相似的女子,便是毓荣长公主所出的女儿,北齐的福秀公主了。

“啧。”原本一直打量着她的毓荣长公主啧声道:“你父年轻时是帝都出名的美男子,你母据说也长得极好,怎的你......竟没继承个几分的?”

闻言,晏长青从从容容的答道:“小女羞愧,小女容貌出自外祖母。”晏长青在心里默默,外祖母,我可没说慌,我确是长得像您老人家。当然,不是眼前的这副尊容。

“唔。”毓荣长公主移开目光,不再盯着晏长青的面容,仿佛眼前人这一脸的病容,她多看两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可见,上天是公平的。”毓荣长公主又开口:“虽没有给你美丽的容貌,却是给了你一副聪明的头脑。真正两者兼得的人......并不多。”语气似慰似讽,却另有一番自得,仿佛说她便是那为数不多,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女子罢。

晏长青恭声应道:“长公主所言极是。”语气平平实实,并没有暗自神伤,也没有因为毓荣长公主的一番话而起一丝波澜。

这下,反倒是令毓荣长公主对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子多了几分另眼相看,便转了话题:“你的身体,一向这么不好么......来,坐下说话。”

当然,毓荣长公主并不是此时才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另眼相看。早在年前,在收到这个便宜表侄女的亲笔信时,她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如她表面看来的简单。

晏长青忙道谢,坐到了毓荣长公主下首的椅子上:“谢长公主关心。我自三岁上头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救不回。幸得外祖母救治,险险捡回一条命。纵是如此,也伤了根本,虽得外祖母日夜调理,但时好时坏,离不了汤药。”

“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毓荣长公点了点头:“我原以为你好了些,这才把你叫到过来。没想,倒是我个做长辈的不是了。”

晏长青连忙站起来:“小女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被父亲关在院里正是烦闷呢,如今得长公主召唤,能出来走一走,小女很是欢喜呢。”

这时,一直倚坐在毓荣长公主身边好奇打量着晏长青的福秀公主,却忽然开口:“这可是你说的。你莫要因为来了驿馆一趟,回去又病倒了,便把这事儿赖在我母后身上。”

晏长青微笑,转向福秀公主施了一礼:“是我自个儿身体不争气,怨不得任何人,请福秀公主放下心便是。”

福秀公主神色据傲,满脸的嫌弃之色,与她身上甜美娇憨之态显得格格不符。她虽然不至于讨厌面前这个面容寡淡的女子,但她也绝对不喜欢晏长青这副仿佛风一吹便倒的病弱模样。

女子天生对比自己容貌还美的人生出敌对的心理,就比如右相宁旭的嫡次女,被封为帝都第一美人的宁宜竹。福秀公主第一眼见到自己的这个伴游,她便十分的厌恶,对于宁宜竹比自己还要美丽的面容,更是十分的嫉妒。

乃至于她当即便央求母亲换掉这个伴游。毓荣长公主虽然也并不高兴见到比自己女儿还要貌美的人,但是,她知道右相宁旭是深得皇帝看重的人,哪里能轻易得罪帝国右相,故劝着女儿以大局为重,暂且接受。

福秀公主无计可施,只能强行忍耐,但她只要一见到宁宜竹,便是十分隔应。故几日来,同为伴游人选,她多数时候是和吏部尚书姜硕家的姜大小姐说话,对宁宜竹却爱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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