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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曹卫复国(二) 重馆人

晋文公放过了曹共公,恢复了曹国地位,不过,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城濮之战前,晋文公灭掉曹、卫,虽然答应它们复国,却也准备削减曹国的田地,划分给周边国家,但一直没有实施。

关键是‘偷窥’那件事,太没有道德,此事可小可大,可轻可重。

公元前629年春,曹共公复国已经三年,相对平静。晋文公讨伐完郑国后,忽然就想起了曹共公偷窥自己洗澡的龌龊之举,于是决定,必须惩罚一下,以儆效尤。

已经过去三年多,还如此记仇。

作为盟主,晋文公发出号令,要削减曹国的封地,把昔日占领的土地,分给诸侯,附近各国,可派遣使者,到晋国商议划分土地事宜。当然,晋国自己是不要的,一者距离遥远;再者也是避嫌,免得诸侯认为,他重耳贪图曹国土地。

这可是块香甜的蛋糕,即使能为国家增添一平米的国土面积,人生就充满意义。

瓜分曹国土地,鲁国有机会分得一杯羹,还不用花费任何代价。所以,鲁僖公积极参与,首先打出一张‘名人’效应牌,特意派出‘半圣’臧文仲,前去接收土地。

臧文仲,前面也曾介绍,一只脚买入圣人级别。当初去齐国借粮,曾经慷慨陈词,表明了内心对国家、对百姓的关切。现在要接收土地,没啥说的,绝对当仁不让。

其实,鲁国与晋国,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双方从来也没有互通使节。

最初齐桓公称霸,晋国还没有强大,鲁国长期投靠齐国;‘城濮之战’前,鲁国是站在楚国阵营的,中途审时度势,脚踏两只船,并没有参战,后来才加入北方阵营。

直到公元前630年冬,东门遂代表鲁国去王室聘问,回程途中,顺便第一次访问了晋国。注意,只是顺便。

关山路远,臧文仲也不辞辛苦,早早出发。不过还没走出国境,到达重地(今山东鱼台县古城集西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马劳顿,身体疲惫,臧文仲决定,在重馆歇息一晚,明天再出发,反正也不着急。

根据《周礼》,官道每十里设置庐,方便饮食;三十里设置宿,除了饮食,还方便住宿;每五十里设置市(集市),有专门的‘馆’,接待国家使者等人,食宿规格较高。

重馆的看护人,知道臧文仲是名人,是国家栋梁,殷勤相待。再一询问,原来要去接受曹国土地,于是提醒:“现在晋国刚刚称霸,想让诸侯对它更加信服,所以消减曹国土地分给诸侯。诸侯都希望多分土地,一定会争先恐后的亲近晋国;晋国不一定会按照爵位的高低来分配土地,但先到达的一定会占便宜,您何不火速前去?鲁国是公爵,等级在前,如果能先到达,谁还敢与您争呢?您现在这样休息,恐怕要失去好机会了。”

几句话点醒梦中人,臧文仲立刻醒悟,听从看守人的建议,不顾疲劳,日夜兼程,果然最先到达晋国。

晋文公本来对鲁国就有好感,如今看到‘半圣’臧文仲前来,态度积极,言辞有礼,他非常高兴。

这次划分曹国土地,主要是洮地(今河南省濮阳县白罡乡西南)以南,济水以北。晋文公一张口,把济水以西的大面积土地,都分给了鲁国,曹国被削弱很惨。《春秋》称之‘济西田’。

这块蛋糕,鲁国分得最大,收获最丰,不过后来却成为交易品。将来鲁宣公姬俀篡权,为巩固地位,又拿去贿赂齐惠公姜元。姜元得到土地,非常开心,临死前认为那是贿赂所得,又觉得惭愧,所以还给了鲁国。

突然增加这么多土地,鲁僖公喜出望外,点名奖赏臧文仲。

臧文仲没独自贪功,他向鲁僖公举荐重馆看守人,说:“土地分的这么多,都是馆邑看守人的功劳。我听说:有善行,即使地位低下也要赏赐;有恶行,即使地位高贵也要惩罚。现在,看守人一句话就扩大了国家的疆土,请赏赐他。”

这几句话,后来被诸葛亮总结: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他能真心举荐一位无名的重馆看守人,难道就不能举荐有名的柳下惠吗?非也。实在是柳下惠品格高尚,不能与世俗同流合污,难融于朝堂而已。

于是,鲁僖公把重馆那位看守人,一举提拔为朝堂大夫。

重馆看守地位低下,却眼光独到,及时提醒臧文仲,使鲁国增添大面积土地。作为一位普通人,也许一辈子就平平淡淡,一辈子默默无闻,但是,为了国家,或许一句忠诚的话就够了。

不久,为了表示感谢,执政的东门遂亲自到晋国拜访。

那位重馆看守人,作为鲁国一个小人物,却有一颗爱国之心。只要是有利于国家的,即使是一件小事,就应该积极去做,就值得骄傲,值得尊敬;当然,自己做不到,如果能提醒别人去做,也应该得到奖赏。

所谓的‘春秋大义’,就在这点点滴滴之间。遗憾的是,史册没有留下重馆人的姓名。不过,在春秋的历史之中,注定有他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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