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主宅的守灵人连夜发了封邮件到京都容家,警告容家家主务必要约束好后人的行为,不能跟沈颐有任何的冲突,无论是肢体还是言语上,什么心思小动作统统都不要有,夹紧尾巴做人。
只是,他忘了,容家主系冗杂繁大且利益盘根错节,旁支庶系壮大之下滋生反意,历代家主权利旁落断不干净手脚,种种下来,早就不是他所认为的容家了。容家传承上万年,也站不在顶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能削尖脑袋往上挤,又要镇压底下的蠢蠢欲动,族内争权夺利搞得乌烟瘴气,加之沈颐被沈家家主扬言截杀的重赏,且沈家与修仙界诸方大能都能套的上关系,那还有心思去理会他的话,眼下也就是道教的代表人紧紧盯着才不出事。
这一回自以为神通广大的容家被人活生生打了脸面,丢尽了里子不说,拿这个神秘人一点法子都没有。本就一肚子火没处撒,守灵人的警告凑巧来了个火上浇油,无意中让沈颐成为泄气的人选。
纸片人爬过门槛,一蹦一跳攀上他的耳朵,带来了京都那边新的消息。守灵人叹了口气,精明的眼睛闪过一丝浑浊,身形颓靡下去,好似垂垂日暮的老者那般,生气淡了下去。自作孽,怨不得旁人了。
老主人,事到而今你可会有悔意,当初如此对待小祖。
他本不该对容家抱有期望的,容家始终跟小祖隔着一道隔阂,防的厉害。当年就是因为小祖面相有缺,又是个孤煞命,小小年纪就被放在乡下养大,若不是夫人去世,小祖恐怕再也踏不进容家了。可惜,小祖的父亲也是个没良心的,当家主母过世不到三日就急哄哄的将自己的小姨子、小祖的姨母八抬大轿的抬进家门,还带来两个与小祖年纪差不到两三月的龙凤胎,之后的刁难与无视,生生将父子情分折腾没了。
老主人也是个糊涂的,任着族人欺负,一点也不顾念情谊,直接想把小祖榨的一干二净,做的太死,斩断了因果轮回。现下的安宁,不过是因为小夫人才暂时妥协的,也平静不了太久。
“容芯,你收拾一下行李,我们要上京一趟,可能不回来这边了。”
说完,也不理会她的惊讶,转身回宗祠那里,先是三拜九叩谢罪,上前挪开首任家主的灵位,往下一按,滑开木板,下面静静躺着填金绘彩镌刻着龙凤荒兽的紫檀木匣子,揣在怀里恢复原状。
“老祖,芯儿来问一下,打算什么时候走,我好让父亲准备接风洗尘的事。”
“明天我会跟你说的,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吧!”
容芯,容家现任家主之女,慧质兰心也受身体羸弱所害,只能送到祖地修养。他养在跟前的孩子,他本不该质疑的,但容家这态度实在令人不安,事关重大,瞒着总比说开的好。
初九连夜离开,也没有给任何人递话,来的悄无声息。
与此同时,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容少也对沈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嘱咐手下人找个人手打探消息。
“没想到这沈家弃子皮相倒是长得不错,四柱纯阴,是个好夺舍的身体。难怪墨家那小子会这么上心!”容栾扬起一抹笑容,眼底却一片淡漠,掸了掸手上的烟灰。
初九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在打他们小祖夫人的主意。他只知道要是小夫人有个闪失,他可不认为他这幅身子骨经得起自家小祖的磋磨。
容芯第二日发现初九已经走了,打电话回主宅报备之后,急匆匆赶着回京。
沈清玦对墨大少的大献殷勤实为反感,恨不得地上裂开了缝钻进去了事,每每看着送礼物的人员,脸上都控制不住的尴尬,直杵杵站着像根棒槌。
不过一面之缘,又不是一见钟情,墨大少早就正儿八经宣布自己有心上人了,突然对她大放荷尔蒙的行为令沈清玦很是怀疑他的动机,何况,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厌恶一个人。
这太奇怪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一点也没错。沈清玦屡次三番拒绝了墨大少但墨大少屡战屡败的战绩,令在旁的吃瓜观众这个瓜吃的津津有味,碍于两人的冷气,只能迅速在底下流转出各种版本的爱恨情仇,有时候沈清玦路过也会瞧见一群人围在一块嘀嘀咕咕,八卦满天飞,周遭的气温陡然下降到界点,一哄而散。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再小的声音也能听的清楚,你们以为听不到就真的不清楚吗?别傻了,好吗!
初九在京都暂时安定下来后,先是大范围筛选了近二十年出生的孩子,逐一去核实情况后也茫然不知头绪,只好凑足材料开坛作法,借助手上的婚契之物确认小夫人的行踪。
沈清玦天煞孤星的命格,四柱纯阴专门养魂的身体,不用摸骨看八字就从脸上窥探出来,根本不会有人专门废这么多心思作法。初九一开始也将此人排除在外,也没想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初九是容家小祖养在乡下时随手救的,七岁那年赐名后一直跟着容家小祖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场面,容潜的脾性了解得不透彻也有三四分把握,对容潜来说,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还是有几分宽容的。
容潜信得过初九,对自己的夫人没什么恶意也会多一个帮衬的,才会允许初九拿着婚帖去卜算沈颐的存在,也不会触发他移加在沈颐身上的咒术致使反弹抹杀,不似强买强卖的窥探命数带来的后果那般严重。
金色的字体浮在空中,一笔一划写下沈颐两个大字,顿时将初九敲得头脑发懵。沈颐是谁的转世,别人不清楚,活了那么久的他还没个底吗?
心里不由庆幸,自己来京都了。夫人出身太显赫,血统一等一的纯正,要不是早逝,早没了修仙界那些蠢货的事。
“墨琀,你有完没完,我都说过好几遍了,我不喜欢你,懂吗?我对你没意思,明白吗?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们两个明明没什么交集的,可我就是压不住心底的厌恶,即便你什么事也没做,可我就是讨厌你!”沈清玦伸手将花扔到他怀中,开口责骂,失了往日的平和,眉头紧锁,脸色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