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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逆转(上)”

李卫的院子里里外外皆是由武士包围着。院内尽数被绿色包围着,不过三步便有假山和池塘,院子内巨大的青石板缝隙中还透露出点点青苔,院内屋檐之下全部挂满了小灯笼,侍者和婢女在屋檐之下来回交叉走过,步伐匆匆地向各个房间内走去。

如今泉州府已经不再是泉州府,早在三天之前,李卫便已经在此拥兵自立,建立了新的政权。

而今天晚上他便宴请当地富绅和权贵,丝毫没有将中原王朝放在心上,如今轩辕靖受到北凉大军的牵制,短期内根本不会再有实力来对付他。如此他便不再将中原放在心上,其实早在天禧元年,他便已经开始着手开始讲两广从中原分离出去,只是如今时机成熟,他便也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在东瀛人的扶持之下黄袍加身,做了两广王!

只是,黑夜之中已有一批人混入了其中,院子之外的东瀛武士,其实半数已经被杀掉,羽翼卫暗部早在不知不觉间潜入了他们之中。而何晋,更是潜入了李府之中,在今晚的重头戏——戏台之下,将原来的真霸王暗中杀掉,又自己化了妆容,借出恭掩饰妆容花了,让师傅重新为他上了妆。

此刻,就兀自守在那红缨枪一旁,倒数着李卫的死期!

“小姐,小姐,你慢点,戏子都还没上好妆呢?”

那一连串灯笼之下,一群侍女拥着一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那中间女子自是李卫的爱女李怜竹,她在众侍女之中宛如一朵出水芙蓉一般显眼,栀子花开放的那一刹那,也要在她面前败下阵来。身着一身白色罗裙,雪色的裙子随着她的步伐,宛如刮起一阵雪。真应了那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她步子迈得轻快,身后一群侍女出于礼仪也小步跟上。今日李卫心情大好,也特意为爱看京剧的小女准备了《霸王别姬》这一幕戏,刚听到消息的她便想着能快去台下看看霸王与虞姬的妆容,也想着他们能和自己讲讲,这上演了千遍万变的故事。

而宾客都注视到的是,他身旁始终有一位老者寸步不离,那位老者走路仿佛双脚离地,那拄着的一根拐杖却每一步都重重敲在青石板上,发出阵阵响声。

而在台下的何晋突然捕捉到一连串的步伐,心下大乱。

“此地本应无人来,这些人是为何人,为何偏偏在此来到戏子的房间?”

右手也不含糊,当下便提了红缨枪,朝着房门处暗暗靠过去。

“难不成安插在外面的羽翼卫已经被发现了?”

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他的耳旁。

“叔叔,你就让怜儿去看看霸王好不好?霸王又不是真霸王,难不成他把怜儿吃了不成?”

那一张小脸此刻嘟囔着嘴,那两只如莲藕般白净的手缠在了那位老者的拐杖上,左右来回摆着。屋外的人都笑着吵着,整个偌大的院中,只有一个人松了口气,将红缨枪放在了一旁。而这一切,也只被那位老者尽数收入耳中,他也随着大家笑了笑。

“好了好了,我就在外面守着小姐。”

于是十来个侍女拥簇着小姐,叩响了房间的门。

“来者何人?稍等片刻,我前来开门。”

何晋大脑飞速转动着,想着如何骗过这些人。

李怜竹身边侍女当下便应到:“小姐前来一睹霸王真容。”说完又似开玩笑地瞥了一眼李怜竹,一张嘴似笑非笑,身边的侍女却都私下里笑了起来。

房中又传来何晋的声音。

“假霸王非真霸王耶。”

随着话说完,那一扇门也忽地打开了,门陡然打开的风卷起了李怜竹的鬓发,那眼前男子扑面而来的杀气陡然现了出来,黑白脸谱映在何晋的脸上。

那张开开门的双手宛如饿虎扑食一般,虽然精准停在了两旁,但是劲风一阵,李怜竹下意识头往里缩了缩,一双眼此刻也稍稍闭了闭,柔弱得如一张纸一般,仿佛他这个门开得再大一点,她便会倒下去。

身后的侍女连忙上前搀住李怜竹,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何晋。而身后的老者那一双眼却陡然放出了精光,何晋只将全部目光放在了李怜竹身上,却未曾发现这位老者,在他开门的那一刻,双手已暗中用力,握成了爪形。

正是他的所修炼的“飞苍走黄手”,而在那杀气收敛的同时,他这手中暗劲也随之同时消散了!

只是何晋一人看在那里看怔住了,半晌才意识到,连忙低下头请求李怜竹的原谅

“让小姐受惊了。”

李怜竹没说话,他好像被吓得不轻,一时兴致下去大半,但是也还是忍不住打量起来何晋的妆容来。

全是用黑白的颜料构成的妆容,一双深黑色的眼眸潜伏在黑色颜料之下,由于没带立兜,此时何晋的一张脸稍显得滑稽。从远看简直就是一只受了委屈的熊猫嘛,哪有半点霸王风采。

楚霸王专用的京剧脸谱被称为“无双脸“。相传楚霸王是个美男子,但因他杀人无数、性情凶暴,画成花脸;又因他终是悲剧人物,双眼处画两大块向下斜掉的黑影,是副哭丧脸。

脸谱底色是大白,这种色调表示残忍。人们印象里,项羽是血性男儿,尤其是霸王别姬,充分显示出深厚的感情,令人难忘,但其面部只有黑白二色,并无想象中的红色。

李怜竹在近处看了几眼,没忍住捂住小嘴笑出声来。

忽然趁何晋疑惑之时,李怜竹俏皮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了一下何晋的脸。何晋根本没有防备,那一张脸,就这样花了一块。

“小姐,这样未免太过轻薄。”

何晋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再去看李怜竹时,她早已在侍女拥簇之中逐渐走远。一旁的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李怜竹走出三两步,忽然又回头。

“待会儿认真做角儿,霸王!”

“我……”

何晋还未回答,她早已走远了。只得关了门,一下子坐在椅子之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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