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早已经咬牙切齿地啃了这个女人无数遍。
苏珏童年的悲惨,便是拜眼前的女人所赐。
说起来,罗娟作为妻子母亲都是十分称职的,但是作为亲戚而言,她却成了苏珏一家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一想到上辈子的种种,尤其是最后手握姐姐苏娣的产检证明威胁自己时,苏珏就控制不住鸡血上脑双眼发红,那刹那间变得凶恶的目光竟然将气势汹汹闯进屋的罗娟硬生生压过一头。
“……”罗娟心中一跳,谨慎的打量了苏珏一眼,见她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还以为自己刚才惊鸿一瞥时看到的表情只是错觉。
苏珏父母后脚就赶了进来,苏珏隐约间听到母亲压低了嗓门恶狠狠地说话:“小珏她还没醒你少来……”
苏珏心紧紧的跟在母亲口中吐出来的字眼,目光贪婪的咬在母亲身上,上一世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她脊背佝偻满脸皱纹,连眼睛浑浊不堪显得死气沉沉。
而现在,她头发还是乌黑细密的、皮肤还是紧致健康的、畏缩的神情也并未爬上眉宇,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提醒苏珏,她拥有大把的时间改变未来!
见到苏珏醒了,苏母愣了一下,但马上欣喜异常,两步越过罗娟扑到床前,拉过苏珏的手,上下打量,有些颤抖的问道:“……醒啦?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孩子已经睡了两天了,再不醒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苏珏被苏母半抱在怀里,嗅到母亲身上熟悉温馨的味道,忍不住酸涩地闭上了眼睛,吐不出半个字眼,只能摇摇头。
别说苏家父母,就连强势刻薄的罗娟此时也松了口气。
苏珏这次昏迷,就是被她宝贝儿子苏宝强推到河里溺水导致的。
苏宝强是苏家唯一的孙子,傲慢强势,加上生的高大,从小就带领村子里的跟班孤立苏珏和她姐姐,这次手下失了轻重,把人给推到水里了。
罗娟一听此事,就连忙想着各种结果对策,不管怎样,她的宝贝儿子才十六岁,罗娟无法承受儿子变成少年犯的可能,她能做的,就是为孩子洗清一切后患!
先是联系上所有当天的孩子,并以共犯同罪的“法律”软硬兼施的说服了这些孩子的父母和所有的孩子串好口供。接下来,她硬着心肠给儿子洗冷水澡、睡觉不盖被子,终于弄成低烧。最后,她又马不停蹄的赶到苏珏家的这所破庙里,心里自然早就排演好了剧本。
但看到妯娌一家住的破烂房子的时候,她心中只有胜利的快感。
这座房子的来历她再清楚不过,就是她和她婆婆一手造就的。当初分家时,只让大伯一家带走了五亩地。没地方落脚的苏珏一家人只能用一亩地换来这个一个破庙。
按照她的计划,事情的真相只能是苏珏率先动手将苏宝强推下水,而苏宝强为了自救,本能的失手将苏珏也拉下了河。她气势汹汹的赶到破庙,就是找到大哥和大嫂讨要赔偿。
不多,哪怕是今天她拿回去一块钱,苏宝强出手伤人的罪名就彻底站不住脚!而以大哥大嫂的性格,这事儿就是如此结束的!
而现在,苏珏醒了,事态的发展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些。
罗娟的把握更大的几分,原本眉宇间的心虚完全不见,眼神更久犀利冷冽。
看样子,苏珏这个责任是要担定了!
罗娟双手抱在胸前,冷笑着嘲讽说:“刚才是谁在外头说自家闺女还没醒?要不是进来看了一眼,我还真被你们骗过去!我开始还觉得大家亲戚一场,小孩子打闹都是正常的,我也不说要你们给多少钱,可我家宝强倒是真躺在床上还没醒呢,你们总该知道担点责任吧?这样推三阻四的,知道给孩子积点德吗?”
苏父惯来木讷,被她这样冷嘲热讽气势汹汹的一顿说,登时慌了手脚,只能涨红了脸:“你,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丫头她早上昏着,饭都喂不进!”
苏母此时已经慌忙去厨房弄来半碗白粥给苏珏喂下去。
半饱的苏珏终于有了精神看自己婶婶演这么一出大戏,奥斯卡怎么不颁给这罗娟呢?
“说吧,推我家宝强的事情你们要怎么解决。苏珏也是十来岁的人,故意杀人这种事情放到牢里也够蹲几年了。”
苏珏心中一跳,立刻明白到自己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情。
上辈子也有这一出,是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她记得清清楚楚,分明是苏宝强带人围堵她推她下河的,可说出真相以后除了爸妈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派出所做调查的时候所有在场的孩子都众口一词的指证她在说谎话,颠倒黑白。
那段时间对苏珏来说简直暗无天日,他们一家人终日在派出所和村子两点奔波,最后小叔一家虽然状似宽宏大量的将这件事情揭过不谈,但却在不久的破庙拆迁后用这件事情要挟苏珏家拿出改签款和他们一起合伙盖房。
那时的苏珏要去上高中,因为担心这段往事会影响她的前途,苏父无奈只能妥协,并且将房主名字落户在苏珏奶奶的名下,之后小叔一家人带着奶奶悄无声息的卖掉了房子搞了个人间蒸发。
而此时,因为罗娟的咄咄逼人,苏母已经和她吵成一团,但完全没防备的苏母此时只能跟着罗娟的思路走。
话题始终是围绕着苏珏到底是真晕还假晕,问题的主次已然不分。
而苏父则是蹲在一边抽旱烟,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无法和老婆一样扯着嗓子和弟妹吵架,只是在闹剧之外不时的用隐带埋怨的眼神扫向床上默不作声的女儿。
他不自觉的想,如果苏珏能安分一点,别和苏宝强那群小孩一起玩,家里也不至于惹上罗娟这么个泼妇。甚至,如果苏珏是个男孩子,是不是能够压倒自己弟弟一家?
苏珏接触到他的眼神,心中并无波澜,父亲就是这样,在外软的像一只猫咪,在家里却从来是威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