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这一身的伤，至少得留到明日早朝之后。
至少，要让满朝文武都看见。
秦疏皱了皱眉，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却到底也还是答应了。
看着秦疏离开，墨言倒出药丸吃了，然后才开始继续用膳。
那封信被他带走了，有些话说出来说多了都没什么意义，这八十鞭子，他至少会躺个十天半个月，而这十天半个月，足够他们做点什么了。
昭狱冷冷清清的，墨言沉默的吃了点东西——他其实没那么饿，但是体力耗尽却是真的，就算此时吃不下，他也得强迫自己吃一点。
明天的早朝，对他和凤羽而言大概会很艰难。
示意狱卒把东西撤走，墨言开始闭目调息，鞭刑造成的是皮外伤，但是积少成多，这疼痛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忍过去的。
年后——他怕是赶不回去了。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烟花爆竹传来的声音，墨言轻轻的闭着眼，感觉牢房里湿冷的寒意从地上蔓延，脑子里却清醒的回忆了女皇陛下登基以来下达的所有与四王有关的旨意。
他知道有人在针对他们，却不知道到底是谁。
秦疏离开昭狱没多久，黑暗中有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昭狱附近，沉默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无形之间，昭狱的气息阴冷了许多。
但是秦疏此时并不知道，他抬眼望了望天色，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去了他在宫外的别院。
凤寰宫里，顾清漪站在窗前，身后一名黑衣女子单膝跪地，面上戴着赤金蝴蝶面具遮住了容颜，只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和水润的红唇。
一只小小的玉蝉放在桌上，熏香渐染，隐隐约约有着花香溢出来，与她那日毁掉的玉蝉一模一样，顾清漪转过身看着女子，清冷的嗓音透着居高临下的味道：“他在宫外等着，你去见他。”
“是。”
黑衣女子没有半点迟疑，郑重叩首，随即起身拿着玉蝉复又退了出去。
无人知晓，那张面具之下，是一张怎样的容颜。
沉默的看着她离开，顾清漪的眸底，终于染上了寒凉。
大焱的灯会是个适合花前月下的好时候，可是最该留在她身边的人现在这个时候还在宫外，而她却并不想在今天再去见任何一个男人。
这样的热闹，这样的冷清，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拽入那个没有秦疏的世界里，像是她坐拥天下的那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只能这样对着月光想念他。
冷到了骨子里，她却找不到那个男人。
顾清漪已经不愿意去想，到底是天下重要还是秦疏更重要，天下和他，她都要。
既要掌权天下，也要秦疏。
至于其他的人，欠了她的，她会一一收回来。
她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月明星稀，落在她的眼里，却是一个与常人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这世道要乱了，不是么？”
似乎是喃喃自语，藏在暗处的影卫只是沉默的看着她，谁都没有注意，那个无声无息的自黑暗里出现的女子。
“公主太心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