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夜,沉闷的透不出一丝凉快,整个苍穹连星月都没有,一片黑到极点。
“快!”
一行人狼狈的拖着受伤的身体匆匆穿行在密林内,不顾荆棘划破衣物带来的火辣痛感。
仔细看其服饰,可以辨别是南疆的若水寨,门下弟子几千,气势浩然。最前面便是寨主罗镐和其子罗修,后面是门中弟子。
“爹,我不走了,我们在南疆也是一方大寨,何必惧怕那个人。”罗千忽然停下顺势坐下,开始骂骂咧咧。
最前面的罗镐又急又气,回过头就是给了青年一耳光,“畜牲,你懂什么!那个杀神,五年以内灭了南疆多少寨子门派?哪一次不是不留活口,尽数杀掉。”
“哗啦。”
树丛中,轻微波浪掠过,带起几只黑鸦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
罗镐却是紧张得满头大汗,身边的人也是战战兢兢举着剑,见暂时无恙,罗镐怒极提起罗千就要走,手却在半空停住,随后爆出一声哭喊,“千儿!!”
罗修虽然还维持着瘫坐姿势,脖子上一道伤口却正冒着血,早已气绝。
“出来,出来!”罗镐悲凉的举着剑四下乱挥,冲着黑夜怒吼,然而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其余的弟子早已吓得不行,再也顾不了太多,四下逃窜,然而才走出几步纷纷毙命。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冷冽戾气,深紫的衣衫被风掠起,处处透着强烈的杀意,一张娇艳的容颜此刻寒冷如霜,手里握着一柄极薄的短刀一步步走近。
“薛......薛......泠,”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恨,罗镐虽注视着对面的女子,颤抖着吐出这几个字。
“就差你了。”薛泠将短刀对准罗镐,罗镐绝望看了眼自己儿子,大喊一声扑上去。
刀光一现,殷红的血溅了一地,罗镐慢慢倒下去怒吼出最后几个字,“你会,会,有比我们更惨......的炼狱。”
“我早就在炼狱了,不劳您费心。”薛泠仔细擦拭掉刀上的残血,眼眸扫了眼周围的尸体缓步转身没入黑暗深处。
夜神教,祭神楼。
白衣纤尘不染,端坐案桌前,手捧泛黄的书籍入神的观看,不时呡几口面前的茶水。
“教使,薛泠那儿已经完成。”红衣如火,配上娇媚的容颜更具诱惑,而此刻这张容颜上毫无媚惑之色。
傩榃放下书籍,轻微颔首,“让她去休息吧!”见眼前之人并无退去之意,不由生出疑惑,“还有事?”
红衣女子犹疑了片刻,终归摇头告退。出了门,女子眉眼显出疲态,才走了几步撞上一抹绿影,“碧隼?”
碧隼担心的扶住女子手臂,“红莲,教使那儿有什么事吗?”红莲莞尔一笑,“没有,对了薛泠就要回来了。”
提及薛泠,碧隼愣了片刻才道:“是啊!一晃五年了,有时候我真的以为薛泠是另外一人。”红莲笑容一敛,“这人间炼狱,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夜色阑珊,清冷惨白的月光投射入窗户内,洒了一地银光。
薛泠抱膝坐在窗户上,感受外面的柔和的风拂过鬓发,沉默把玩着手里的黄泉,褪去身上的戾气,只剩孤寂。
五年前,那一场噩梦以为永远无法醒来,甚至就想如此沉沦下来。
谁知道一觉醒来,身在南疆祭神楼,自己被傩榃所救,花费了半月功夫将自己从阎王那儿捡回来一条命。
醒来时候,不言不语了三天,救人容易救心难,而傩榃的承诺正是救了她的心。他答应,只有她臣服于他,倾尽夜神教之力也会查明当年薛家惨案。
中原的江湖对她的追杀一直没有停歇,但碍于夜神教的隐秘,而鲜有人知道她躲在这里。
“你要去中原?”
傩榃有些讶然看向单膝叩跪的薛泠,“目前形势还不是时候。”薛泠起身坚定道:“我要去带回一人,那时我唯一的亲人。”
“长白山那位沉睡的故人?”傩榃不急不慢道来,薛泠点点头,“我会留下这条命。”
傩榃沉思了会,见薛泠坚决不可动摇终于妥协,“我让红莲和你去。”薛泠抱拳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泠妹妹!”
薛泠冰冷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红莲姐姐。”红莲揽过过薛笑着看了眼身后的密室,“妹妹一回来便去找夜使,想来是有事吧!”
“是,这次要姐姐和我去一趟长白山。”薛泠简明道:出缘由,见红莲欲言又止继续道:“我不会去杀人。只是带回他,我等了五年,不想等了。”
红莲点点头,瞟了眼薛泠冷淡的神色轻声道:“几时去?”
“后日。”
清风掀起帘幕缠绕飞舞,淡淡茶香溢满整个房间。
“碧隼,这可难死我了。薛泠是肯定要去长白山,虽说不去惊动,但那玄祭楼主无疆可非同一般啊!何况还有个姬琪辅佐。”红莲手指绕着杯沿一圈圈走着,娇俏的媚态透着无奈。
碧隼一笑,给她斟满茶,“你其实是担心,她看见无疆和姬琪在一起。”红莲浅笑眼波流转,“我想什么,你怎么都知道,偷偷关注我啊?”
碧隼忍不住笑笑,红莲撑着下颌,“虽说她和从前的紫瑶彻底无关,可是,无疆毕竟曾是她挚爱之人,如何不在意。”
“隔着血海深仇,再多的情深也消弥了。你此去须得小心。”
“知道你心念我,自然得小心,嘻嘻。”
长白雪山,白雪皑皑,巍峨的楼宇矗立最高处,大有气势。
“咳咳咳。”
“又犯病了?”
无疆背靠着暖榻而坐,捧着手炉,身侧的白衣女子容貌倾城绝色,清雅绝美,此刻正紧张的为他诊脉。
“还好。以后少下山吧!再调养两年,应该就复原了。”女子担忧的一再嘱咐,一边收拾旁边散落的书信情报。
“阿琪,谢谢你。”无疆淡淡道,这五年她无怨无悔陪着自己,照料自己,帮着自己处理玄祭楼事物,人非草木岂能无感。
姬琪浅浅一笑,如春风漾开,万物动容,“无疆,我不要你感谢我。”是的,她只想有一天走进他的内心,陪着他走过往后余生。
无疆岂会不明白,只是沉默笑笑,不做回答,待到姬琪离去,房间陷入寂静,五年前的事又一幕幕闪过。
“瑶瑶,你还活着吗?”
轻声呢喃,无尽的悲伤,这五年,洒下的情报网无数,仍是无法探听她的下落,甚至传来她身死的消息。
这份消息递来时候,无疆当即被气的吐血,牵引旧伤,昏迷了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