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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寒冬里洗澡的爸爸(上)

秋收已过!

冬天的脚步近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

风吹得越来越冷了,水越来越冷了,就连月光也越来越冷了。到后来星星月亮都躲了起来,退出了舞台,他们明白冬天的主角是谁!

冬月月末就开始下起了雪。隔三差五地下着,像是打游击,可是效果可不差,确实达到了游击战的目的。一直到了春节,都还在下着,仿佛没有了尽头!

毕竟每个主角都不想那么早就谢幕下台嘛。

雪,是冬天的礼物!

雪,是洁白的天使!

雪,是冬季的陪伴!

没有雪的冬天是多么的寂寞,有时候甚至看不到希望!……

白雪自空中摇摇摆摆落下,在寒风的抚摸下飘散在大地各处,仿佛要塞满这个世间。

白雪覆盖着那冒出土来的嫩绿麦苗,白中透绿,绿中显白,相互交错,死寂中蕴藏着无限生机;寒冷中释放着无限温暖!

白雪覆盖着那路,覆盖着那山,覆盖着那屋顶!……

大地承载着白雪,白雪装扮着整个世界,于是乎这个世界变成了白茫茫一片,让人看了,不禁要深呼吸一口,然后一阵感慨。霎时之间,心胸仿佛突然就开阔了很多,无比的舒畅!

每次从雪地里玩累了进屋后,都会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还有种晕乎乎的感觉。得等到过了一会儿,才会慢慢恢复视觉,才能看清屋里的一切,才敢再迈出脚步。

雪总是喜欢在夜里偷偷地下,像是特别要给我们以惊喜。

每个早晨起来看到地上厚厚的雪,像棉花一般,确实都会忍不住兴奋起来,忍不住要去玩雪。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捉野兔,抓山鸡……

雪也会在我们上学,放学的时候下,似要陪伴着我们,不离不弃!又似乎是专门等着看我们摔跤时的笑话。你可以与它一起起舞,你可以用手触摸它,抬着头让它飘落到你冻得通红的脸上。

积雪已经很厚了,我们仍是穿着布鞋坚持去上学,摔跤那是常事……弟弟的脚都生冻疮了,每年冬天他的脚都会生冻疮,这似乎是一个不可破解的魔咒。

每次在雪地里行走时,开始时都很冷,冷到骨子里,后来冷到手脚发烫且有些微的疼痛!

雪后结冰,路面极滑,像是天然的溜冰场。

早上大家蹲着一个抱着一个,就像一列小火车,滑着雪去上学去了;晚上放学后各自跪爬着回家,到了陡滑的地方,爬上去,又滑下来,爬山去,又滑下来……

到了夜晚,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可能就忘记了现在可是晚上,那白色圣洁得似乎可以净化世间一切污浊。

有雪的冬天,当然会很冷的!

冬天,人们基本上都停止了地里的劳作,可是依然还是很忙碌的,庄稼人怎能奢求那么多的休息时间呢?

妈妈在家忙碌着,爸爸去煤场照常上班。虽然疲累了,可是生活的压力就像一条皮鞭鞭策着他们不能停下来,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清晨,爸爸早起,吃完饭后,踩着积雪,小心地走在上班的路上。

母亲每天都是最早起床的,她要早起给父亲做饭,不忙的时候,也会给我们做饭。无论睡得多么晚,她永远都是起得最早的!……

爸爸走在雪地里,特别是下坡的这段小路上时,显得特别小心,动作十分笨拙,看着让人很是着急!

好像是因为穿太多了,又似乎是冻僵了,不灵便了!

每天有这么一段路,对我们住在这里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挑战,像一种极限运动,有时候甚至是生死之间的较量。

有人摔残过,也有人摔死过。……

很多地方干脆就只能蹲下来滑下去,或者就是坐着滑下去,但那也必须得小心了,否则躺在地上也会摔着的,说不定还会飞起来呢!运气不好直接就飞上天堂了。

“这个鬼天气!……”爸爸骂了句,小心走着。

可是冬天就是这个样子,而且这还算是情况比较好的了。

据爸妈他们自己说,他们小时候的冬天,天比现在更冷,雪更大,更厚,茅草房压垮的时候都有。那时出去都得在脚上穿上铁制的脚码,就像给马蹄订上马掌,只是这脚码上有尖刺,这样走在结冰的路上基本就不会滑了。那时脚码几乎是每家出门必备之物。

慢慢的沿着小路走着,不久就到了平坦处。直起身子,爸爸开始继续向前,朝着公路上走去。

小河上结着冰,盖着雪,可是仍能听到流水的声音,叮咚叮咚甚是悦耳!

流水声夹杂着在雪地里行走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飘荡在寒冷的空气中,白茫茫的世界里,犹如一曲赞歌。

爸爸的背影已远去,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此处只剩流水声,而远处只剩咯吱咯吱的踩雪行进声。

这冬天的世界,看似荒凉冷酷,却又蕴藏生机与希望!

父亲迈着蹒跚的步伐,虽是平地,仍是小心地走着。经过了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跋涉,终于到了煤矿场。

父亲额头流着汗,停下来后,在寒风的吹拂下似要结冰在脸上,顿时冰冷无比,仿佛瞬间就要将你冻成一个冰人似的!

整理一下衣服,调试下身上带着的矿灯,便下井,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安全多了。以前他们下煤井挖煤,用的是明火——煤石灯。直接提着煤石灯就去了,所以那个时候烧伤或者瓦斯爆炸死的挖煤人比较多。

煤石灯,就是用煤石作燃料的,这种煤石遇水会产生可燃气体,那时用的煤石灯就是一个利用煤石遇水产生可燃烧气体的装置。

小时候,每次爸爸要去上班之前都会先把煤石敲碎成小块小块的,准备好后再去上班。我们总会把剩下的小碎片捡起来,丢到水里。看着煤石一遇到水,立刻就发生反应,融化了,还把水都给烧热了,就显得很开心,很好奇!那时卖煤石的就是我们现在初中的班主任老师家。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爸爸开始回家,脸上黑黑的,就像煤炭一般,全身上下都是黑的!

一个黑人,走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是那么的显眼,仿佛成为了世界的焦点,黑色的焦点。

爸爸走在回家的路上,晚上天开始降温了,一阵风吹来,让人忍不住发抖!父亲不得不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可是刺骨的寒风是不会停止的,这样的夜晚它就是主角,它需要给人们来一场盛大的表演,以展示其无边的威能。让人们在第二天醒来后,看到这个世界,走在路上就要对它产生敬畏,就要小心翼翼!

寒风冷,这个世界的温度低,可是爬山消耗了太多的能量,也产生了很多的热量,这才抵消了部分寒意!

当你心无旁鹭,目标明确的走路时,再远的路也不会让你有片刻的犹豫,你甚至会忘记了自己身边的风景,只是处于忘我的,走路的状态之中,显得那么机械,却是那么专注。

爸爸到家了。抖了抖身上的雪,开门进屋了,然后马上把门关上,不给那寒风半点溜进来搞破坏的机会。

可是寒风可是无孔不入的啊!

爸爸开门进屋的瞬间,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骤然降低,将在火炉旁烤着火,昏昏欲睡的我们给弄醒了。

母亲已经估计到这个时候爸爸要回来了,早早的就把火烧得旺旺的。

爸爸一进门,就说道:“外面好冷啊!现在又在下,估计明天会更老火!”声音听起来都是打颤的。

母亲站了起来,我们也站了起来,给爸爸让出位置,让他赶紧烤火取暖。看着他那黑黢黢的,颤抖着的身体,我不禁心中一阵绞痛!我多想大声喊出:“爸爸,不要再去上班了!……”,可是我没能喊出来,我喊不出来!……

泪水瞬间就打湿了我的眼睛。为了不让他们看到,我立刻就开门出去了,来到了这个白茫茫的冰冷的世界中,让自己缓一下……待擦干了眼泪,再小心回到屋子里。

虽是茅草房,可是烧着旺旺的火,也还是挺温暖的,不至于受冻!这些燃烧的煤,都是以前爸爸挖煤下班时顺便背回家来的。

火炉上有一壶已经烧热的水,保温瓶里也已装满了一瓶,这些都是母亲提前准备好的,用来等爸爸下班回家后洗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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