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全”夫妇的严肃笑话
太平军永安突围时,乌兰泰率清军随后撵追,除杀掉两千多人以外,还生俘一位衣衫鲜亮、谈吐不俗的“大人物”——洪大全。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壮伟,侃侃能言,一看就非两广地带土生土长的一般穷酸农民或悍武矿徒。
起初,清军以为是俘获了太平天国“二号人物”杨秀清,立刻将其送至钦差大臣赛尚阿的大本营中细审。结果,那人高声朗朗,言道:“杨秀清只是我臣崽而已,我是‘天德王’。我也不是洪秀全,洪秀全是我兄弟,我叫洪大全。我好饮酒,我弟(洪秀全)好女色。如果赛中堂您让我前去招我弟前来投顺,想必他一定听从!”
钦差大臣赛尚阿闻听此言,非常高兴。劳师费饷这么多天,未见成效,如今太平军又窜向省城桂林,自己的罪过不小。现在,抓到了与洪秀全并肩的“天德王”,多少能遮掩败绩与无能。于是,他一面命手下官吏丁守存、士魁二人仔细审问,一面驰报北京这一“天大”喜讯,准备玩“献俘”的排场给自己与大清脸面涂金。
赛尚阿文人出身,很懂斯文一脉,自然不搞严刑逼供那套硬的,派人好酒好肉好菜天天供养着这位“洪大全”,闲聊一样套口供。
有关洪大全的研究资料,原始的文本仅有他自己的供述——《上咸丰表》与赛尚阿手下记录的自述。同时代一位文人“明心道人”所撰的笔记《发逆初记》中详细地描画过此人。
在供述中,洪大全自称多次应试,屡屡不第。他是湖南兴宁(民国后改为资兴)人,地主出身,家资丰饶,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参加过己酉科乡试。也就是说,“太平天国”起事前一年,他仍在湖南,想通过中举得功名。当时湖南主考是车顺轨,没有看中洪大全,不予录取。
与洪秀全相类,洪大全屡试不第,胸中郁郁,又自诩多才,每每饮酒乘醉大谈国事,说清朝承平日久,文恬武嬉,百事荒废,万一天下有豪杰趁机而起,国事便不可收拾。当然,他口中的“豪杰”是指他自己,当时他还不知道有拜上帝会与洪秀全。
由于有才气、有文名,湖南郴州的许佐昌非常器重洪大全兄弟二人,把自己两个女儿许月桂、许香桂分别许以洪氏兄弟为妻。这位许佐昌,乃郴州天地会的一位头目。
乡试落第后,洪大全携重资前往广西,准备做买卖挣大钱。恰恰赶上广西“会匪”、土匪乱多,他就自告奋勇前往当时代替林则徐到广西任钦差大臣的李星沅处,说自己可以帮助官军平贼。李总督特别不喜欢洪大全这种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是诸葛亮的秀才,辱骂一顿后把他赶了出去。恼怒之下,洪大全便转投了洪秀全。
在自述中,洪大全自己说,道光三十年(1850年)十二月间,等他们(洪秀全)的势力已大,他才来广西会洪秀全的。他来广西,洪秀全就叫他为贤弟,尊他为“天德王”,一切用兵之法,均请教于他。同时,他夸称自己在太平军中被称为“赛诸葛”,正是自己指挥太平军攻下永安城的。
在赛尚阿安排下,洪大全本人被关押于河中大巨船雕梁画栋的内舱之中,巨烛高列,美酒无限量供应,一切都为了让他写好供述。他还向赛尚阿索要《通鉴纲目》一书,边举巨觥痛饮,边奋笔疾书。不知道的人,乍看他那派头,还以为这位爷是在搞文学创作。
洪大全的供述和自述,有不吻合之处,且水分都不少。首先,洪秀全不可能封他为“天德王”,他根本没有军事指挥权。其次,他隐瞒了特别重要的一点,即他是湖南当地天地会的香堂小头目。
在《上咸丰表》中,他供述说:“至十九日引见赛中堂,中堂以礼相待,臣为(他)写书(信)离间贼党(太平军)。奈何送书之人,(只能)将箭(绑信)送去。二十日,赛中堂复以礼送臣入京。臣视死如归,并无惧怯。”荒谬的是,洪大全已经犯了“大逆”之罪,供述中对咸丰帝却一口一个“臣”,俨然以清朝治下的顺民、官员自居,又称自己“视死如归”,确实荒悖。
无可否认,洪大全确实有才气,“(清军)问其贼中情形,诱以许令投降,(他)颇肯直陈,并手书数纸,千言立就。与之酒食,毫无畏惮”。显然,他是个不畏大场面的满腹经纶的读书人。所以,当时就有人作诗讽刺赛尚阿:“相公新自永安回,十万精兵拥上台。但说先生能下士,谁知小丑竟多才。”
为了讳败为胜,赛尚阿大张旗鼓把洪大全解送入京。刑部审讯后,洪大全很快被送往菜市口凌迟。北京方面根本不似赛尚阿想的那样兴奋,因为大臣们都知道太平军首犯中根本没有“洪大全”这个人。
给事中陈坛就上表说:“洪大全不过供贼驱策,并非著名渠魁。从前查奏逆首姓名,亦并无此人。嗣因贼众窜出永安,于无可如何之时,不得不张皇装点,以稍掩己过。”此奏,狠狠参了赛尚阿一把。
洪大全被杀的时况,据《平定粤匪纪略》的眉批记载:“洪大全性极狠忍,被磔时,开目自视脔割,至刃刺心头,一呼痛而已。”
当时围观的闲人众多,众指谩骂。洪大全忍刑叹息,还赋诗两句:“汉儿尽作胡儿语,争向城头骂汉人。”
杀洪大全,时为咸丰三年(1853年)间。赛尚阿本人很快被贬官抄家,没人再注意他送入京城被杀的俘囚到底是什么人。咸丰六年,湖南地方官奏报当地平“贼”事宜,又提到了先前的这位“洪大全”。
湖南地方官的奏折讲,洪大全原名焦亮,兴宁县人,与其弟焦三同为廪生,颇有文名。他早年就加入天地会(“添弟会”)。“天地会”又称“三合会”“三点会”(现在香港还有),日后上海的“小刀会”也是天地会的支系。自康熙以来,清朝各地一直闹天地会,时大时小,从未止歇。天地会原本的政治纲领是:“红旗飘飘,英雄尽招。海外天子,来复明朝。”
帮派人员入会后一般均有化名,焦亮化名“洪大泉”,入广西见了洪秀全后,他就改成了“洪大全”。
湖南地方政府文件言及洪大全,并非想上交洪大全的“外调”报告,乃因当地天地会造反案牵涉此人。太平军起事后,自广西入湖南,占领道州,湖南各地天地会支派纷纷群起响应。郴州和桂阳暴乱规模最大,而焦亮之弟焦玉晶(焦三)、焦亮之妻许月桂及妻妹许香桂三人,分别在兴宁和郴州揭竿而起,配合天地会等会党成员及太平军猛攻郴州、兴宁等地,还一度占领过上述地区。
咸丰六年(1856年),清朝官军在宁远围堵天地会人员,杀得他们大败。走投无路之时,焦玉晶与嫂子许月桂在嘉禾县自首。
湖南巡抚骆秉章很兴奋,查实身份后,上报北京说已经擒获广西“首逆”洪大全之兄弟与妻子,还报告说,许月桂自称“大元帅”,焦玉晶充当三省“贼营军帅”,他们“攻城掠野,罪大恶极。因官兵迭次痛剿,力穷势蹙,始来身归命,希图免死”,并奏称已经依法把二人在当地凌迟处死。
许月桂的妹妹许香桂,不久也在路亭被人抓住,审讯后被凌迟。可叹的是,焦玉晶、许月桂造反后向政府“投诚”,仍旧不免被杀。但焦玉晶的口供,倒是解开了“洪大全”身份的历史疑团。
遥想许月桂、许香桂姐妹也曾是巾帼英雄,“穿红袍,执长矛,跃马如飞,率其党拼死鏖战”,此段描写出自清朝官员笔下(王鑫《王壮武公遗集》),绝非天地会会众的自我渲染。
赛尚阿当时为伪造“功绩”,让手下加工了一个《天德王洪大全供状》,把洪大全描述为一个拥有强大武装力量,并与洪秀全联合造反的“一字并肩王”。不少中外学者不顾此口供水分极大,纷纷把洪大全附会成湖南天地会首领朱九涛。其实朱九涛根本没去过广西,他本人于咸丰五年在湖南战败后遭磔杀。
还有研究者添油加醋,认为天地会(洪门)提倡反清复明的“民族思想”,洪秀全提倡“宗教改革”,双方格格不入,所以洪秀全排斥“洪大全”。这些“研究”均是被赛尚阿伪造的洪大全口供所误导。
最接近历史真实的是,洪大全(焦亮)在广西加入太平军,自称湖南天地会的大头目,夸下海口,引起洪秀全等人疑忌,把他好酒好肉软禁起来。永安突围时,洪秀全害怕自己跑不了,就把他当累赘扔给清军。同时,洪秀全给洪大全一身好衣服穿,派人把他锁起,安排一个妇人向清军“告密”,说此人是杨秀清。这大大拖慢了清军对拜上帝会徒众的追击速度。
以拜上帝会为主的太平军金田起义,根本不是太平军与天地会的联合起义,洪大全也不可能与洪秀全“并肩称万岁”。当时广西各地就有天地会会党的多处造反,清政府称之为“土匪”,称太平军为“会匪”(拜上帝会),明确划分了两者的不同。
此外,广西天地会的“山堂”特别多,根本没有统一指挥。他们的造反,几乎可看作流氓黑势力的趁乱抢劫。因为他们“散则为民,聚则为寇”,并非清政府的心腹大患。
起事之初,洪秀全本人曾经明确表示对三合会(天地会)的态度:“我虽未尝加入三合会,但常听说三合会宗旨在于反清复明……如今自康熙时已过近二百年,反清尚可,复明何谈!三合会又有几种恶习为我所憎,例如新入会者必须拜魔鬼邪神,发三十六誓,又以刀加于人颈迫献家财为入会之用,皆无道理。我们拜上帝教乃讲真理,有上帝真神助佑,与我们相比,三合会卑污不足道也!”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太平军在广西的壮大,不少原先三合会成员纷纷受政府招安,被编为“壮勇”,作为“民兵”武装打击太平军。这些“壮勇”并不是壮族乡勇,他们都是三合会(天地会)成员,而且他们的装束与太平军的相类似,都是头戴红巾。
太平军占领永安后,见“壮勇”日益增多,洪秀全还很不高兴。故杨秀清和萧朝贵联名发布的《奉天诛妖救世安民谕》说:“况查尔(客家话一直以“尔”为“你”)们壮丁,多是三合会党,盍思歃血洪门,实为同心同力以灭清,未闻结义拜盟,而反兆面于仇敌也!”至此,洪秀全他们才想到要争取天地会成员。
所以,日后太平军入湖南道州、郴州时,就积极招募天地会成员加入。湖南的天地会,又称“添弟会”“哥老会”。接着,长沙、武昌一带的天地会也纷纷响应。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湖南、湖北、福建、广东、江西天地会纷纷表示“受编”,天地会加入之势四处开花。
可惜的是,石达开于太平天国乙荣五年(1855年)在江西招募了一帮广东天地会“花旗贼”,让他们保留原先的称号,原将统原军,最终导致严重后果。
这些广东天地会成员多属流氓土匪出身,旗帜多用花色,故称“花旗”,而太平军本身用黄旗。“花旗军”犷悍难制,又独树一帜,石达开本来的目的是想让这些人牵制官军。但这帮贼军四处扰民,到处杀人放火,极大败坏了太平军的名誉。
特别是太平天国晚期,这群广东本地人出身的“花旗贼”纷纷投降政府军,充当向导,熟门熟路引官军入粤,在嘉应州(今广东梅州)等地连端太平军老巢,终使太平天国死灰不能复燃。
洪大全这位“雄心勃勃”的读书人被押解入京途中,在信阳曾慷慨悲歌,作《西江月》词:
寄身虎口运筹工,恨贼徒不识英雄。谩将金锁绾冰鸿,几时生羽翼,万里御长风。
一事无成人渐老,壮怀待要问天公。六韬三略总成空,哥哥行不得,泪洒杜鹃红。
词意壮烈,水平不俗。
所有上述事情,如果哪位读者看过在清朝广西巡抚郑祖琛手下当过幕僚的、笔名“半窝居士”所写的《粤寇起事纪实》(郑鹤声藏本),则会完全改变印象。因为据他讲,所有洪大全之事,全是赛尚阿手下捏造的。他认为:“所有擒获(洪大全)递解情形,皆比部某君粉饰。此贼途中所作诗词,亦系比部代撰,斯事凭空结构,粤中人人嗤笑。”他说的“比部某君”,是指赛尚阿手下的机要幕僚、军机章京丁守存。
如此一来,似乎我上面写的数千字有关洪大全的事情都无用了。但观其书中所记张国梁投降的事情,完全不是真事,都属于市井传言,所以,只能也把这位“半窝居士”的记述当成参考书了,不能尽信。
附件一:洪大全自述
我是湖南衡州府衡山县人,年三十岁。父母俱故,并无弟兄妻子。自幼读书作文,屡次应试,考官不识我文字,屈我的才,就当和尚,还俗后,又考过一次,仍未取进。
我心中愤恨,遂饱看兵书,欲图大事,天下地图,都在我掌中。当和尚时,在原籍隐居,兵书看得不少,古来战阵兵法,也都留心。三代以下,唯佩服诸葛孔明用兵之法。就想一朝得志,趋步孔明用兵,自谓得天下如反掌。
数月前游方到广东,遂与花县人洪秀全、冯云山认识。洪秀全与我不是同宗,他与冯云山皆知文墨,屡试不售,也有大志,先曾来往广东广西,结拜无赖等辈,设立天地会名目。冯云山在广西拜会,也有好几年。凡拜会的人,总诱他同心合力,誓共生死。
后来愈聚愈多,恐怕人心不固,洪秀全学有妖术,能与鬼说话,遂同冯云山编出天父天兄及耶稣等项名目,称为天兄降凡,诸事问天父就知趋向,生时就是坐小天堂,就被人杀死,也是坐大天堂,借此煽惑会内之人,故此入会者,固结不解。这是数年前的作用,我尽知的。
我是道光三十年十二月间,等他们势力已大,才来广西会洪秀全的。那时他们又勾结了平南县监生韦正(韦政)即韦昌辉,广东人萧朝贵、杨秀清等,到处造反,抢掠财物,抗官打仗。拜会的人,有身家田产,妻室儿女,都许多从他,遂得钱财用度,招兵买马,胆智越大,又将会名改为上帝会。
我来到广西,洪秀全就为贤弟,我为天德王,一切用兵之法,均请教于我。我自称为太平王,杨秀清为左辅正军师东王,萧朝贵为右弼又正军师西王,冯云山为前导副军师南王,韦正(韦政)即韦昌辉为后护又副军师北王。
又设立丞相名目,如石达开称为天官丞相右翼王,秦日纲称为地官丞相左翼公。
又封胡以晄、赖汉英、曾四为侍卫将军,朱锡琨为监军。又有曾玉秀为前部正先锋,罗大刚即罗亚旺为前部副先锋。
此外又有旅帅卒长等名目,姓名记忆不清。旅帅每人管五百人,卒长每人管百人或数十人不等。打仗退后即斩,旅帅卒长都要重责。打胜的升赏。历次被官兵打死者亦不少。
我叫洪秀全为大哥,其余所有手下的人,皆称我同洪秀全为万岁。我叫冯云山等皆呼名字。去年闰八月初一日攻破永安州城,先是韦正(韦政、韦昌辉)同各将军、先锋、旅帅带人去打仗,杀死官兵。我同洪秀全于初七日才坐轿进城的。只有我两人住在州衙门正屋,称为朝门,其余的人皆不得在里头住的。
历次打仗,有时洪秀全出主意,多有请教我的。我心内不以洪秀全为是,常说这区区一点地方,不算什么。哪有许多称王的?且他仗妖术惑人,哪能成得大事?我暗地存心借他猖獗势力,将来地方得多了,我就成我的大事。
他眼前不疑心我,因我不以王位自居,都叫人不必称我万岁,我自先生之位。其实我的志愿,安帮定土,比他高多了。他的妖术行为,古来从无成事的。且洪秀全贪于女色,有三十六个女人,我要听其自败,那时就是我的天下了。
那东王杨秀清统掌兵权,一切调遣是交给他管。那韦正(韦政、韦昌辉)督军打仗,善能苦战,是他最勇。常说他带一千人就有一万官兵也不怕。
在永安州这几个月,城内就称为天朝,诸臣随时奏事。编有历书,是杨秀清造的,不用闰法,我甚不以为然。近因四路接济不通,米粮火药也不足用。官兵围攻,天天大炮打进城内,衙门房屋及外间各处都被炮子打烂,不能安居。因想起从前广东会内的人不少,梧州会内人也不少,就起心窜逃。
二月十六日,是我们的历书三月初一的日子,发令逃走。是分三起走的,头起于二更时韦正带两千多人先行;二起是三更时候,杨秀清、冯云山等共五六千人拥护洪秀全带同他的妇女三十多人,轿马都有;第三起就是我同萧朝贵带有一千多人,五更时走的。
我离洪秀全相去十里路远,就被官兵追上。萧朝贵不听我令,致被打败,(官兵)杀死千余人,将我拿住了。
我们原想由古束去昭平梧州,逃上广东的。出城时各人带有几天的干粮,如今想是各处抢掠,总有用的吃的了。那晚走的时候,东炮台火起,是烧住屋的,都是众兄弟的主意,在城外着火,城内便好冲出。
至我本姓,实不是姓洪,因与洪秀全认为兄弟,就改为洪大全的。洪秀全穿的是黄绸衣黄风帽,那东西南北王戴的是黄镶边红风帽,其余丞相、将军、军帅、军长等每逢打仗,都穿的黄战裙,执的黄旗。我在州衙门也有黄袍黄风帽,因我不自居王位,又不坐朝,故不穿戴的。
所供是实。
(原件藏于故宫)
附件二:军机大臣刑部会奏
从这个会奏的记载中可以看出,当时清廷还不知道洪大全(原文写为洪大泉)的底细。
咸丰二年(1852年)壬子四月二十六日丙午,军机大臣刑部会奏言:
逆犯洪大全押解到部,奉旨着军机大臣会同刑部严审定拟具奏。臣等遵旨将该犯提讯,据供认从逆踞城抗杀官兵等情属实。
缘洪大全籍隶广东南海县,自幼跟随胞叔洪云秀在湖南衡阳县读书。旋披发为僧,阅看兵书,潜蓄异志。
咸丰元年(1851年)二月间,洪大全前往广东一带地方闯荡,与洪秀全伙党胡以晄会遇,胡以晄引至贼营与洪秀全见面,彼此投契,结拜弟兄。
维时洪秀全伙党有冯云山、韦政(韦正)即韦昌辉、萧朝贵、杨秀清、石达开、秦日纲、赖汉英、曾四、朱锡琨、曾玉秀、罗大刚(罗亚旺)、胡以晄等,借添弟会(天地会)名目,裹胁贼匪,到处抢掠财物,屡与官兵打仗,俱系洪大全主谋。洪大全又自领贼匪与官兵打仗三次。洪秀全僭称为伪太平王,封洪大全为伪添德王,冯云山等俱受伪封。
闰八月初一日,逆伙韦政等攻破永安州城与官兵抗拒,后因四路接济不通,官兵围攻甚急,起意窜逃。本年二月十六日烧毁民房,乘便冲出。韦政(韦正、韦昌辉)等拥护洪秀全带领贼匪五千余人,与洪大全一并逃窜。十八日走至郁树丛山地方,被官兵追击,经守备全玉贵将洪大全拿获。
查洪大全投入洪秀全贼营,代为主谋,抗拒官兵,攻破永安州城,复受伪封,实属罪大恶极。合依谋反大逆,不分首从,凌迟处死律凌迟处死,枭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