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的到了洞房花烛之时,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心无波澜,这是上一世的自己还不曾经历过的事情,环环相扣的计划之中为数不多的变数。
她早已记起了原主的过去,包括她受过的苦难与凌辱,也包括她与褚迟郢的往事。
她承袭了这副身体的过去却不该承接她的情感,只是不知是否是那段感情太过根深蒂固的缘故,如今她面对褚迟郢时心中颇有些微妙之感。
“本王在想,你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平王微微眯眼,狭长的双眼中透着妖冶。
“王爷不该想这个。”花想容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说,本王该想什么?”平王歪了歪头,饶有兴致的追问。
“王爷该想,奴婢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惊喜。”花想容缓缓说道。
“如此说来,本王当真是期待。”平王敛了神色,颇为玩味的说道。
几句交谈后,两人之间便静了下来,各怀心思的枯坐,仿佛只是在演一出百年好合的大戏。
不知过了多久,褚迟郢开口,声音之中听不出感情,“本王会履行承诺帮你要回孩子,但直到目前为止你所说的一切都未能落实,本王只给你一个名分,你好自为之。”
柳家的扶持,笔墨的利润,一切都听起来美好至极,可惜只要这些利益没有实现,就都只是幻影罢了。
“王爷,你说谎。”花想容面带微笑,目光却清明凌厉的洞穿人心。
褚迟郢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我没有说错。”花想容的目光毫不闪躲,笃定的说道,“王爷只给我一个名分,并非是因为利益没有落实,您分明清楚,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会搬出柳家来同您开玩笑。”
“那你觉得,本王为何如此?”褚迟郢意味深长的反问。
“王爷只怕是已有心上人。”花想容一字一顿的说道。
话音未落,她自己先皱了眉头。
一股难过猛的涌了上来,她说不清自己用几分力才将这骤然掀起的波澜压了下去,勉力维持住表面上洞穿一切的精明与平静。
褚迟郢目光一震,“你……”
“看来我猜对了。”花想容笑得狡黠,“无意窥探王爷心事,王爷不愿提,日后我再也不说便是了。”
“日后少在本王面前卖弄聪明。”褚迟郢的声音沉了下来,却也没有过多怪罪,只是冷冷的提醒道,“明天你当随我去见父王与母亲,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么?”
“王爷放心。”花想容微一低头,收敛了神色。
来到这里许久,她早已把这个时代的礼仪记得烂熟,明日是正式面见易亲王的日子,或许也是个机遇,自然马虎不得。
易亲王正是当朝皇上的亲弟弟,深受皇兄信任,位高权重,膝下三子。
褚迟郢是庶出的二公子,母亲一生没有名分,易亲王怜她有生养之功,却也只是准她在府中偏安一隅安心养老罢了。
他因母亲的缘故与易亲王积怨颇深,父子二人本就不常见面,见了面也没几句好话可说。
不过不论他们二人感情如何,自己若是能讨得易亲王欢心,对日后行事必然有大把的好处,花想容心中暗道。
褚迟郢见她胸有成竹,点了点头,起身要走。
“王爷留步。”花想容抬眼。
褚迟郢脚步一顿。
“王爷若是此时走了,我颜面何存?”花想容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
新婚之夜,王爷甚至不在王妃房中留宿,传扬出去未免惹人闲话,何况花想容的身份本就特殊。
褚迟郢转过头,轻叹了一声,“是本王思虑不周。”
说罢,他吹熄了案上的烛火,两人和衣而卧。
次日一早,花想容醒来之时褚迟郢已经不在身旁,有他特地安排好的婢女进屋来服侍。
“王妃。”婢女是个不大的姑娘,长相清秀可爱,水灵灵的眼睛里透着聪明伶俐。
“你叫什么名字?”花想容一见之下很是满意,柔声问道。
“奴婢名叫添香。”婢女恭敬答道。
红岫添香,倒是个诗情画意的名字,花想容心中暗道。
“王妃,奴婢伺候您梳洗吧,按规矩您今日要面见老爷,马虎不得。”添香主动说道。
“好。”花想容点了点头,任她摆布。
她还从没受过别人服侍的待遇,在现代的时候不管她多有钱,不过也就是公司一个助理家里一个保姆,外加一批看见她就点头哈腰的员工罢了,这样贴身服侍的感觉倒也新鲜。
洗漱毕,花想容坐在梳妆台前,任添香手持篦子梳顺长发,目光落向铜镜中自己的容颜。
这是一副被毁掉又重新修复的面孔,她不知这副身体原本的相貌如何,不过能与当朝王爷有段过往,想来也该担得起貌美如花这四个字。
“王妃真美。”添香注意到主子的目光,嘴巴甜甜的夸赞道。
“你知道我是谁么?”花想容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道。
“奴婢……”添香一怔,一句话卡在了半截。
她下意识的想说知道,可王妃曾是府中女奴,想来是不希望别人再度提起的。
“但说无妨。”花想容轻轻笑了笑,“我的过去就是我的,有什么不能提。”
“奴婢愚钝,错想王妃了。”添香有些诧异,连忙低头认错。
花想容毫不介意的摇了摇头,有感而发道,“过得太久,我都快记不清我以前的模样了。”
“如今的王妃也国色天香,何必为过去伤怀。”添香的话怎么听都觉顺心。
“就你会说话。”花想容点评道。
添香笑起来很是甜美,不声不响的为花想容挽了个发髻,开口问道,“王妃觉得这样如何?”
“挺好看的。”花想容看了一眼,满意的说道。
添香挑了一支金钗叉进了主子的发间,而后犹豫了片刻,拿起了案上最华美的步摇。
那步摇是纯金打造,雕着凤凰展翅含珠,华贵非常。
花想容只扫一眼都觉得这东西重得要命,搁在头上大概会压得自己脖子疼,连忙制止道,“等等。”
“王妃?”添香有些疑惑的停住了手。
“换一个。”花想容看向一旁,目光落在了一个小巧了许多的步摇上,“这个就不错。”
“王妃,今日与往日不同,奴婢以为庄重些的好。”添香劝道。
“庄重归庄重。”花想容坚决不退让半步,心思一转想出了理由,“可这步摇未免太过华贵,我只是一介王妃,用这个倒显奢靡,不如清新淡雅的好,也不失端庄。”
“王妃说的是,是奴婢浅薄了。”添香成功被花想容说服,换了另一支小巧的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