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尾到笑云餐馆,步行大概需要十来分钟左右。
在乡村,不管啥事情,只要有消息定会传的比电波还快上一倍,所以这一路上,他的耳边不停的听到有人在给他打招呼:郎校长,早上好!
这使郎莫在心灵上有了一丝快乐的满足感,他是个有教养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他微笑着,彬彬有礼地回答着别人。
来到笑云餐馆门前。他大踏步的走了进去,真想叫喊,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个喊法,是叫她阿兰呢,还是叫老板娘,犹豫了一下,他叫道:“有人吗?”餐厅后面的厨房里,传来了阿兰那甜甜的声音:”这么早,谁啊?”
当阿兰出现在郎莫眼前的时候,阿兰竟然穿了一身灰色土布衣服,脚上穿着一双粉红的凉鞋,头上扎着一条青色的头巾,如此打扮,典型一农村妇女的形象。
但尽管如此,却遮挡不住阿兰的傲人身材,倒显得别有一番风味。而对于郎莫的出现,阿兰也略感诧异。
阿兰笑问:‘这么早?我这饭馆可没开门?我看你好像没啥事了吧?”
郎莫忙道:“没啥事了,谢谢,对了,你这里做不做早点的?”
阿兰听完抿嘴笑道:“我们这里可不比你们城里,到处都有早点铺子,我这里只做中餐和晚餐,看,这几天,我这连中餐和晚餐也不做了。”
“为啥”
“没生意呗,炒菜的师傅也回去了,过几天才回来,怎么,你找我有事?”
郎莫一听挠挠后脑勺。笑道:“原来是这样,也没特别的事,我只想....只想来这里混顿早饭吃。”
“你就不会自己做?”
“我....我不会。”他不好意思的説道。
朗莫又把刚才那被别人泼水的事情説了一遍,只把阿兰笑得直叫肚疼。好不容易停住笑,阿兰:“这样吧,我正在厨房煮面条,我给你加一份,你等着。”
説完,她一袅一袅的走进了厨房。
望着她的背影,朗莫觉着自己不但肚子饿,身体的其他某个地方好像也饿。
贱人,你他娘的犯贱!咋这么没素质呢?朗莫暗骂自己。
不一会,二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给端上来放在桌子上,其中一碗还有两个炸鸡蛋。阿兰把那份有鸡蛋的面条往郎莫面前一推道:“尝尝我的手艺,吃吧!”
郎莫看了看阿兰,拿起筷子把面条就往嘴里塞,然后説道:”好吃,真的好吃,想不到,一碗面条竟然能煮的如此美味!这比昨晚的还要好吃,你是如何煮出来的,我在城里可吃不到这样好吃的面条,教教我?”
“骗人,城里什么好吃的都有。昨晚你喝酒了那是素面,今天就不同了,得了,我可不愿意教你这样笨徒弟!”
但郎莫没骗人,他确实没有吃过口味如此独特的面条,那味道又鲜美,又可口。
阿兰见他吃的那样香,自己坐在郎莫对面的凳子上开始吃起来。
哪知这郎莫吃面条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一边吃,一边有意无意地瞟着她,阿兰吃的很慢,但郎莫觉得阿兰吃面条的动着都是那么好看,那么优雅。阿兰终于发觉了郎莫不寻常的眼神,抬眼笑问:“我这样穿衣服是不是很难看?”
他被阿兰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里发虚,忙道:“不会不会,漂亮着呢!”阿兰甜甜的一笑,两只嘴角象弯月一样的翘起,带着点嗔意道:“就你嘴甜!”
两人吃完面条,阿兰问:“你准备回学校吗?”
郎莫点头道:“是的,不过回学校也没啥事,瞧你这身打扮,你这是....?”
“哦,我今天是去帮村里的张大叔去收割稻子的。张大叔和张大婶的儿子在部队当兵,女儿又嫁到了很远的地方,所以,平时农忙的时候,村里的人都会去帮他。”
郎莫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说道:“既然如此,我呆在学校里也没啥事干,不如我也去吧!”
“你?你会干什么?” 阿兰的眼神显然是大大的怀疑。
“不要小瞧了人,我以前可是大学篮球队的,其他的不会,但力气还是有一些。”説完,他来了个夸张的动作,学那美国的兰博,特意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三角肌。
郎莫説的没错,他外表看起来虽然有些偏瘦,但肌肉可是结实的很,属于瘦肉型的壮男。
阿兰见状,笑个不停,然后道:“好吧!就带你去吧,不过不要叫苦。”随即,从那个厨师戴师傅的房间里找了一双解放鞋出来,提到他跟前道:“来,看看合不合适?”
郎莫:’我为啥要穿解放鞋,皮鞋不是更结实?”
阿兰又笑:“真拿你没办法!稻田里到处都有水,就你这皮鞋,金贵着呢,还能当作水陆两用鞋?”
郎莫一听,连忙脱下皮鞋,穿上解放鞋,还别説,挺合脚。
阿兰又找来了两顶草帽,一人一顶,大约八点半的时候,两人出门而去。
张大叔的稻田在村子的东面离村子很远,需要走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一路上,大多为田间小路,路旁,长势喜人的庄稼,如菜地,大豆,随处可见。弯弯曲曲的小溪旁,带着露水的青草遍地都是,草丛里不时跳出几只青蛙,飞出几只蝴蝶和昆虫。行走在这样小路,带着露珠的青草不一会就将两人的裤脚打湿。郎莫见状,忍不住叹道:”这就是田园风光,真美!”
阿兰回头说了一句:“是啊,等一会你可就知道乡下人的辛苦。”
半个小时的路程,説长不长,説短不短。郎莫跟在阿兰的后面,他觉得阿兰身上的那股幽香犹如鸦片大烟一般,一闻就会上瘾。
他两就这样边走边谈,突然间,阿兰在一道沟坎面前一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就要摔进小溪里。
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谁知用力过猛,脚下也滑,带着阿兰朝反方向的草地倒去。‘碰’地一声,他两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两人都愣住了,三,五秒钟过后,阿兰终于反应过来,红着脸,连忙从他的怀里爬起道:“对不起,没摔着吧?”
郎莫忙说:“没,没....没事。”説完也爬起身来,低头拍着身上的泥土,随后抬头看着阿兰笑道:‘説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一个大男人连站都站不住。”
阿兰用最快的速度瞟了他一眼:“没事就好。”说完,如做贼一样,低头赶路,但步子比刚才明显地快了很多。
郎莫轻声嘘了口气,连忙跟上,他也觉得有些尴尬,但刚才的那短短的几秒钟,令他的心跳还在‘咚咚咚’急剧的跳动着。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望着阿兰的背影,狼校长有了另外一种念头,根据哲学定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有绝对的好坏,来这峰花村当校长,未必就全是坏事,兴许......于是兴许的后面跟着无数个兴许......
半个小时的路程在无数个‘兴许’中,很快就走完了。
当郎莫和阿兰来到张大叔家的稻田里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十几个人,有年轻男女,也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及老人,他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收割稻子,其实很简单,就是割下稻穗,然后把稻穗上的谷粒甩下就可以。如果在大农场,有收割机,那是一条龙服务,不需费太多的精神。但收割机可不是哪里都有,在农村,一般都用打谷机来甩谷粒。
这打谷机,外形犹如一艘船,里面装作一大滚筒,滚筒上带着一些弯曲的小突起,用来甩脱稻穗上的谷粒。
带动滚筒的是装在滚筒两边的齿轮,而齿轮的转动就要靠人力,它利用一根厚实的木板用单脚踩动来传输动力,是一种相当费力气的体力活,农村俗称‘踩打谷机’。
稻田里,两个小伙子在打谷机前把那打谷机踩得犹如装了马达般‘呜呜呜’疯转,不停地接过妇女和孩子们递过来的稻穗,伸进打谷机里转动,使得谷粒脱落下来。
阿兰自然是去割稻穗,而郎莫其他的活不会干,但‘踩打谷机’这样不用动脑筋的体力活,他却可以胜任。
于是,他替下一名小伙子,学着别人的样子,也把那打谷机踩得飞快。几个庄稼汉一看赞道:“郎校长,还真看不出来,这么有劲!不错,不错!”
刚开始,郎莫觉得好玩,但不久,他就觉得那只踩打谷机的脚开始酸痛起来。更要命的是,那些被打碎的稻穗碎末,还有那些稻穗上的毛刺,没头没脑的迎面扑来,弄得全身直痒痒,非常的不舒服。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越来越烈,稻田一下子变得像蒸笼般,热的喘不过起来。
汗珠一下子湿透了了郎莫的全身,他抬眼望了望其他人,都已经是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但他们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利索的干着手上的活。
毕竟这是个丰收的季节。看到此景,他不好意思説休息,只好埋着头,如老牛般狠命踩着打谷机。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该吃中饭了。
可对于郎莫来説,他的那只踩打谷机的右脚似乎就要麻痹似的,那叫一个字‘累’。
中饭由张大叔和张大婶从家里用两个木桶挑着过来。张大娘则跟在后面,挑着一担水,吃饭的场所就在稻田边的大树底下。
张大叔,一个驼背的老汉。他先把饭菜一份一份分好,而后大叫:“开饭喽!”午饭就这样开始了。
虽然是粗茶淡饭,累了一上午,坐在阴凉树底下的朗莫依然吃的津津有味。他一边吃,一边朝阿兰那里瞄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阿兰坐的远远的,似乎在避开朗莫。
‘难道是她被早晨那段小插曲给吓坏了?’朗莫正想着。
张大叔又笑眯眯底给他夹菜来了。一边从桶里使劲底挑出一些肉朝朗莫的的碗里夹,一边说道:“朗校长,真是太感谢你了!想不到你第一天过来就来帮我这个老头子,真是感动啊,来多吃点,多吃点,别客气。”
朗莫被张大叔的热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叔,您太客气了,我呆在学校也没啥事干,不如来锻炼锻炼,体验一下农村生活,那也不是坏事。”
旁边正在给大伙加水的张大娘听后道:“看看,多好的小伙子,要是阿兰能够找到这样的老公,那该有多好。”
朗莫一听,心中‘咯噔’一下,难道阿兰没有结婚?不对啊,看她的样子应该结婚了才对,因为她的打扮不像是黄花闺女的装束。
不过,听到阿兰没有结婚,朗莫觉得这是他来到峰花村后听到的最美妙的一句话。
阿兰听完忙尴尬道:“大娘,您看您.....”张大娘一听连忙说道:“哎呀,闺女,我多嘴,多嘴,该掌嘴,不过,朗校长真的不错,肯定比你以前的那个该死的强百倍。”
张大娘说完,有意的在朗莫身上瞟了几下,其他几个大人一看都会意的笑了。
但是朗莫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以前的那个该死的’,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结过婚,现在是单身?
吃完饭,因为中午的阳光太烈,大家伙在树底下有大概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大家都很累,也不想聊天,各自休息。
朗莫见阿兰一直不理自己,只好一个人在地上随便一躺,琢磨着张大娘后边的那句话到底是啥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女孩来到他跟前问道:“你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大灰狼校长吗?”
朗莫抬头一看,这女孩正是和他们一起干活的小家伙,叫缨子,圆圆的小脸,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朗莫正儿八经的道:“缨子,纠正一下,我不叫大灰狼校长,我叫朗校长,来,注意我的口型,还有发音,发音要准,来,叫一遍,朗-校-长....朗朗乾坤的朗,爽朗的朗。”
“嘻嘻嘻,大灰狼校长,狼和朗,都念狼?没什么区别啊,这和大灰狼校长更没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狼吗?”
旁边的人一听,轰然大笑。
朗莫听完,摸了摸后脑壳,因为这个问题不太好解释。哪知阿兰却忽然说道:‘缨子,没错,他就是大灰狼校长,以后,你们就这么叫你们的校长。”
阿兰的这句话,弄得大家又是一通哄笑,狼校长像个傻子一样跟着呵呵呵笑,心里却想,阿兰的这句话,含义太深了。
下午,自然是继续干活。等到收工的时候,已经是快七点钟了,稻子收割完毕后,就要把谷粒挑回村子,然后晒干。
一担谷子大约有一百斤左右。对于朗莫这个大男人,自然要挑谷子。
一根扁担,两个装满稻谷箩筐,朗莫刚挑上肩膀的时候,并不感觉道太重,可是稻田离村子可是有好几里地,走了还不到一半的路程,他就感到吃不消,两脚沉重,犹如灌铅,肩膀火辣,更像火烧。
他实在感到奇怪,为什么那些个子矮小的妇女能够挑着一担谷子,一袅一袅,奔走如飞,而自己却像个唐老鸭般,歪歪斜斜,慢慢的落在了后面,这是男人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