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杉，宋煦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还是太高估自己在秦杉面前的威慑力了。
适才情况紧急，她只想着要来阻止，却没想好万全的对策，眼下她反倒让自己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
相比宋煦的进退两难，秦杉目中无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及。
他屹立原地，就好像一块磐石一般，而且还是一个眼神透露着不善的磐石。
“刚才这位先生说我做的菜不好吃，我作为主厨很想听一下这位……主播的高见！”秦杉很是刻意地在“主播”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面对很是明显的挑衅，顾旸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似的，语气极为轻松道，“既然你这么诚挚地要我分析，那我就仔细和你说一说。”
说话间，顾旸拿起筷子翻动了一下盘中的牛肉和牛腱， “第一，这里的牛小腿肉和牛腱的品质本身就不是很好，所以牛小腿肉在经过长时间的炖煮过后，肉质不够紧实。第二，是火候的问题，你在煮这牛肉的时候火候太大，所以导致肉质发干，有些掉渣。最重要的是这道菜的酱料，你改动了本来的摩德纳风味酱的调配比例，导致味道变得寡淡无味……”
这道摩德纳风味的牛腿肉和牛腱正是秦杉当年在国外美食大奖赛上获奖的作品，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拿手菜品。
现在顾旸给出这样低劣的评价，秦杉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你一个小主播，知道什么叫做美食么？”秦杉伸出手，指向了桌上那盘几乎没怎么被动过的菜，几乎是怒不可遏道，“这么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在你的嘴里竟然被说的一文不值。你懂美食吗？你懂欣赏吗？别以为会说点没头没脑的评价，就真当自己是个角了。”秦杉眯着眼，那仅存的一条眼缝里，滋出来的全是恼怒和鄙夷，“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的菜评头论足的，你这种主播，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秦杉！”宋煦大喝，“你说话适可而止！”
这可是几百万人的直播！
秦杉这些颇具嘲弄的话，不禁是让他臭脾气的标签人尽皆知，更是毁了唐苑的名声！
现在宋煦都不用看直播间，都已经能够想象直播间里的看客们是怎么评价唐苑的了。
“这就是所谓高级餐厅？服务态度还没我家楼下大排档的好呢。”
“说主播是跳梁小丑，他得罪的可是整个行业！”
“唐苑关门大吉吧！”
……
事态越来越严重，而宋煦的喝止根本没有作用。
甚至秦杉还越发张扬地冲着顾旸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么？靠着脸，靠着嘴皮子骗骗无知少女，你就以为自己真的有本事了？那你倒是说说，你会做菜么？做成什么样？拿得出手么？”
比起咄咄逼人的秦杉，沉默不语的顾旸就好像一座慈悲的雕像一样，落座原地，不动分毫。
宋煦在一旁看着都着急了，他反倒在秦杉的连环追问之下，定定心心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动作缓慢优雅，就连放下水杯的时候，他都及其小心地用小手指垫着杯底，以防发出玻璃与桌面的触碰声。
那姿态，也不知道是性格温吞太好说话，还是因为讲究礼仪礼貌所以才迟迟不开口。
总之，他在喝完水并且确认秦杉把话说完之后，他才不疾不徐的抬头，不温不火地问道，“那依秦主厨的意思，只有厨艺了得的人，才有资格评价你的菜，对吗？”
“没错！”秦杉斩钉截铁的回答，就好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宋煦胸口发闷。
顾旸不怒反笑，“那怎样才能被评为厨艺了得呢？”
“厨艺自然要比我高才行。”秦杉嘴角完成的弧度里，写满了自信，“只有站在高山的人，才有资格评价脚下的风景。”
秦杉此番话本意嘲弄，却不想顾旸听了以后竟是点了点头，似乎表示赞同。
本还得意非常的秦杉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面色不善道，“所以，你觉得你有资格在这对我，对我的菜做出评论么？”
“我说我有，你应该不会信吧。”顾旸笑的很文雅，但是眼神之中的坚韧却是让宋煦微微一愣。
而秦杉则是在顾旸的话语下，就好像一个被点燃的炮竹一样，立刻就炸了，“你是真觉得吹牛不用负责是不是！”说话间，秦杉看了一眼顾旸正在用来直播的手机，顿时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狡黠的笑容，“要不，我们比一场？”
“比一场？”宋煦有些意外地失口将心底的不安都表露了出来。
顾旸听见后扭过头看了一眼宋煦，温柔的笑容顿时给人一种安抚人心的感觉。
可就算如此，宋煦眼神之中依旧充满了担心。
她倒不是担心这比赛不比赛的，她是担心这件事继续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
届时，收拾烂摊子的人，是她啊！
不过顾旸显然是没有读懂宋煦眼底那层担忧的深意，他在将目光从宋煦的身上移开后，便神情淡漠地看着秦杉，然后点了点头。
“你要怎么比？”顾旸答应的格外干脆。
这样的结果对于秦杉来说显然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就回过神。
他的唇死死抿在了一起，眼神之中更是充斥着嗜血一般的恨意。
依照秦杉的本意，他只是想让面前这个主播在直播的时候出尽洋相而已。
谁曾想，这小主播竟然答应的这么利落，反倒是显得他有些不自量力了。
不过，对于厨艺，秦杉还是十分有自信的。当初他在国外都没几个对手，眼下伸出国内，他也不怕任何一个人……
更何况眼前这个小主播，怎么看都像个草包，只怕仅仅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如此一想，秦杉铁青的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那就比这道菜吧。明天一大早，就在这里比！”秦杉指了指桌上那盘刚才被顾旸批的几乎一文不值的牛腿肉和牛腱，“我倒要看看，你的做菜本事是不是和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
顾旸的目光仅仅只是掠过了桌上的那道菜，他便笃定地回以了一个“好”字作为回答。
如此干脆的回应让秦杉皱了皱眉，但他很快便讥笑道，“希望你明天不会让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