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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医鬼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不过很快就被浓郁的药香掩盖了去。老人伏在案上继续书写着刚刚的东西,突然嘴角一扬,抬头看了看燕北城所在的方向。

后者正在补药和医药两个区域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燕北城利落的作风不禁连老人也有点意外。在双方达成了协议之后,燕北城直接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再度为老人装满了一玉瓶的血液。

期间燕北城也请求过老人治疗他的伤势,却被后者彻底无视掉了。让他随意翻阅和使用这里的东西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尤其会免费帮助他治疗伤势?

在看出老人铁了心不会再帮助他之后,燕北城直接翻了个白眼,一头扎进老人的收藏中,开始了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

老人沾了些许玉瓶中的鲜血,用手指细细的揉开,在纸上记录下血液的粘稠度。手上干着这些事,老人心中却是暗笑不已。那些炼制出来的药物可没有几种是能直接口服的。以燕北城现在的身体状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折腾的够呛。

“嗷。”

燕北城有些恼火的站在两排架子中间,狠狠地瞪了老人一眼,突然掉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燕北城的走向,老人也是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坐在书架前的少年。那里并不是收藏武学的区域,而是……自己收藏了大半辈子的药经区域。

这小子,倒也不傻。

老人微微一笑,低下头来继续安心的记录着血液的特性。先看书经再配药的方法当然没有错,只是那么多药经,如果找不到其中暗藏的逻辑顺序,怕是要费上一番力气。

时间就这样在写字和翻书的声音中到了下午。

“嘭。”

书本合上的厚重声音打破了老人的思绪,他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腕,刚好看到燕北城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将手中的书迅速放回了书架,头也不回的跑向了治病用药的区域。

“这小子……瞎搞什么呢?”老人皱起眉头喃喃自语着,却看到燕北城一脸愤怒地从架子那边跑过来,大踏步地迅速来到桌前,抄起一张纸就开始奋笔疾书。

“老东西,二百零三个架子上第四排的第五个东西呢?”

二百零三个架子?第四排?第五个?

老东西的称呼让老人的脸色略微难看,他皱着眉想了一会,突然有些悚然的站了起来。

以他的记忆力也记不住这里全部的东西,但这么多年来,大致的划分心里还是清楚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二百开始的前十个架子上,放的确实是自己调制好的治病用药,专治噤声!

“你是……怎么找到它的?”老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所制作出来的成药确实是按照药经上的顺序来的,不过却是由他自己按照某个定理制作出来的顺序……这些年来,知道这个顺序的只有三个人,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难破解的东西,但眼前的少年只用了半天左右的时间就掌握了其中的联系,这让他如何不吃惊!

“我只是重伤,又不是没脑子。”

有些鄙视的写下这一串文字,燕北城不禁再次翻了个白眼。本来以为是什么极难破解的东西,却不想这逻辑只有一个开端就已经结束了……想来是因为老人懒。

“可是……那上面的东西我并没有拿啊……”

老人思索了片刻没有得出结论,疑惑的摇了摇头。

燕北城目光一瞪,猛一拍桌,显然是认为老人死不认账。他抄起桌上装着自己鲜血的玉瓶,直接冲向了装有暗器的架子。老人吓得一个激灵,左手微曲,浩瀚的斗气直接将燕北城生生禁锢在原地!

“我可去你妈了隔壁的吧,一言不合就要自爆。”

老人怒气冲冲的夺过了燕北城手中的玉瓶,胡子气的直颤。“老夫说了没拿就是没拿,少威胁我。你要是有能耐自己治自己那是你有本事,和我屁关系没有!”

燕北城狠狠瞪了老人一眼,一共这里就两个人,东西没了不是他拿的难道是鬼?

“怎么了,怎么还打起来了。”

木门吱呀着被推开,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燕北城心头微微一惊,这才想到这里虽然只有两个人,却还有一株似人非人的树精……

林韧咧了咧巨大的嘴,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浓郁的药香顺着门外的寒风传入两人的口鼻中,不禁连精神也随之振奋了几分。

“哈,这个药需要熬上一天才能彻底发挥它的药效,快趁热喝了吧,能治好你的嗓子。”

老人冷冷的看了燕北城一眼,撤掉了他身上的禁锢。后者愣了几秒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看来是搞了乌龙。

树精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大口大口的呼着寒气,将药递给了燕北城。后者的脸色涨红了起来,对着两人各鞠一躬,随即将之一饮而下。

“快把那架子暗器搬走,看着就烦。”

老人烦躁的挥了挥手,林韧疑惑着老人的态度,“老东西,我记得这是你自己要求放在那里的……”

“闭嘴!”

喉咙处传来阵阵痒痛感,看来修复已经开始了。燕北城有些狼狈的逃离了药房,回到了昨天睡觉时的小木屋。

“感觉怎么样?”

林韧搬走了暗器之后便回到木屋查看燕北城的情况,几番接触,燕北城对林韧的恐惧感也少了很多,是个标准的食草系生物。

“真是奇效啊……谢谢了。”

竟然只是片刻就可以轻微发声了,一股某名的热流在喉咙的位置不断温养着,修复着近乎毁掉的声带。

难怪早上没有看到林韧,看来后者一大早就去为他熬药了。燕北城感激地笑了笑,陌生人里能做到这种地步,属实令他有些感动。

“嗯,看这精神头应该没什么问题……”林韧张开大嘴无声的笑了笑,离火盆坐的近了一点。点点冰碴顺着他身上的枝条融化掉,逐渐被表皮吸收掉。

“不能在屋里熬药吗,你好像很怕冷……”

燕北城按捺不住好奇,轻轻抚摸了下林韧宽厚的肩膀。入手的感觉和真的树皮一样,相比之下质地要更坚硬一些。

“当然不行了,那种药虽然要用火煎,药性却是寒性,需要把温度调到一个很微妙的地步……”

提到煮药,林韧摇头晃脑的颤动着,由树皮构成的脸庞极富人性化,带着一点自豪的意味。

“你们为什么救我呢?”

燕北城的声音细若游丝,他呆呆的看着自己透骨的皮肤,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无力感。

是的,他活下来了……可是,现在的自己,活着又能干些什么?

“因为你不想死啊。”

林韧差不多化干了身上的冰碴和雪花,又坐得离火盆远了一点。身为植物成灵,对温度的要求也相当令人头痛。

“我不想死?”

燕北城轻轻念叨着这句话。

“老东西是在一座破城里找到你的,全城的人都死了,只有你还有一丝生机。”

林韧从床底下拿出了一盆泥土样的东西,大把大把的用手抓着扔口中,或许就是泥土。它巨大的头颅满意的左右摇晃着,仿佛吃到了人间美味。

“多旺盛的求生欲!就像我们植物一般!我是个小树苗那会也差点死了……大风,大旱,涝灾……什么破事都赶在我身上了,几次都要死了就是没死成,因为我想活呀!活着才能晒更好地阳光,吃更好吃的土!”

燕北城突然笑了出来,却又不敢笑的太狠怕影响到声带恢复,只能一点一点压着声音低低的笑出来。

如梦初醒一般,他终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真的不想死……

“我还有恢复的可能么。”

低微的声音带着些许希冀,燕北城双手颤抖着问答。

“嘎嘎。”

林韧突然笑出了声,干枯的音调像是垂暮老人枭鸟一般的怪笑。“小伙子你怕是不知道外面那老东西叫什么……”

“他叫什么……”燕北城想也没想,本能的顺着问下去。

“医鬼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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