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听说你都还没拔出上清景震剑,一掌就打败天微了?真是太好了!平日就她最嚣张跋扈,萝卜,解气!”巫马琉舒坐在阿萝身边,对天微挑衅阿萝失败而归的事情拍手叫好。
“我不想得罪她,还希望她以后别再找我麻烦了。对了,外面何事如此吵闹?”阿萝问。
巫马琉舒仔细一听,还真是乱成一锅粥。她叹息:“一定又是什么月牙惹事了,再者就是天微和天启两位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是吗?总觉得很不对劲。”阿萝拔出上清景震剑,打算擦拭一下剑身。她想,若是此后都不用对谁拔剑,那该多好!
“姐姐师父!姐姐师父!快跟玄鉴走!”玄鉴冲进天剑宫的侧殿客房,阿萝正在擦拭上清景震剑,巫马琉舒盘腿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盘水果,刚塞进嘴里的葡萄还没有咽下去。
“小和尚,屁股着火了?这么着急。”巫马琉舒问。
“出什么事情了?”阿萝觉得有些不对劲。
玄鉴扶着门框,大喘粗气:“快!快走!后山的魂兽跑出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玄鉴头顶的小白云受到惊吓后变得更加惨白。
“魂兽?禁地那只?”阿萝大惊。
“对!”玄鉴点点头。
不好!阿萝没有犹豫片刻,拿起剑就往外跑。
“姐姐师父!我们拦不住的!别去啊!”玄鉴追了出去。
巫马琉舒愣了片刻才回神,她自言自语道:“魂兽?魂兽!萝卜不要命了!”巫马琉舒扔下怀里的水果,连忙起身往外追,她边跑边喊:“萝卜!阿萝!臭萝卜你给我回来!”
她怕阿萝为了天剑山的安危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煜魔风当初让阿萝带走她,其实私下他找过她,就是为了阿萝在寻找圣魂的路上能有个伴,至少有一个能护阿萝的人。
巫马琉舒感激煜魔风的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既然煜魔风吩咐她保护好阿萝,那便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使命,她万万不能违背。
认识阿萝之后,她发现阿萝虽然有时候脾气很倔,行事鲁莽,但涉世未深的阿萝已经把巫马琉舒当成了亲人,就凭这一点,巫马琉舒舍命也要护阿萝平安。
天剑山平日练功的广场早已被巨大的魂兽占领,从它身上散发出的腐臭味足以熏死整座天剑山的仙草密林。它张牙舞爪的嘶吼着,举起爪子疯狂拍打天剑山的建筑,见人就撕咬、活吞、拍扁,手段极其残暴。
薛天机踏步凌空而上,手持长凌剑与魂兽战了几个回合,被惹怒的魂兽一巴掌拍回地面,魂兽强大的妖力震碎了薛天机的五脏六腑。
后善冲上去跪在地上,轻轻托起薛天机的身子,他抬手拉起自己的衣袖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皱眉心疼的说:“明知妖兽的厉害,还非得往前冲!你不要命,本王要啊,不替门中弟子着想,你答应过本王要下山尝遍美味的,这条命给本王留着!本王......还没报救命之恩呢。”
薛天机猛地吐了口鲜血,她皱眉嫌弃道:“太啰嗦了......”
天剑山的弟子在天宸的带领下一起摆阵围困魂兽,但没有任何效果,连半刻也困不了。天殊为护天一,也被魂兽一掌打飞撞在门柱上。天一见天殊师兄受伤,顾不得攻打魂兽,匆匆撤下阵去查看天殊的伤势。
天一的师姐天木被魂兽打飞到屋顶时,她的师父天启飞身上屋顶接住她才没有受太重的伤。在她眼里,天启是世间最柔情的男子,即使他是她的师父,深藏的那颗心也会为他剧烈跳动。
天微一直站在屋顶上看戏,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她在等。
等那个该出现的人出现。
终于......
阿萝手持上清景震剑飞身前来,她的双眸化紫,凌空与魂兽对峙,一袭白衣随风而扬,剑身散发着千年寒气。
天微微微一笑,转头对天启说:“师兄,好戏来了。”
天启紧紧握着天一的手,他不解的看向天微:“我们不出手吗?怎么说阿萝也是外人,制服魂兽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家人来吧。”
“急什么,没看见身怀天剑山掌门护身甲的薛天机都被一掌废了,你我区区一个上仙根本不是魂兽的对手,难道送死吗?”
“可是我们这叫袖手旁观。”天启说。
“不对,师父,这叫见死不救。”天木轻声说。
“是,就是见死不救。”天启对天木笑了笑。
天微瞪了天木一眼,恶狠狠的说:“有你什么事!”
天木低下头躲向天启身后。
魂兽双掌向阿萝扑过去,阿萝一闪,躲开攻击。她举起剑割破自己的左手掌心,歃血祭出六界禁术之绝杀令。
刹那间,阿萝身上燃起红色火焰,伴随她左手唤出的黑色符咒,一股黑红色的力量化成巨剑幻象直击魂兽。
黑红色的火焰包围了魂兽,千百把紫剑幻象在阿萝的号令下狠狠的刺入魂兽巨大的身体里。它仰天一吼,嘴巴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阿萝的左眼渐现金莲花纹,她知道明心会阻止她杀生,可为了重新制服魂兽,她不得不痛下杀手,因为魂兽没有感情,稍微手下留情的话,该死的就是天剑山的所有人。
于是,阿萝明知没有明心的帮助就会遭绝杀令的反噬,她还是选择拿起上清景震剑的剑柄猛捶胸口三下,直到吐出一口带血的金莲幻象,她惨淡一笑:我不想欠任何人。
“姐姐师父!”玄鉴想冲上去,至少为阿萝挡一掌。天宸怕玄鉴出事,现在唯一能做好的就是帮助阿萝照顾好她的朋友。
“萝卜!”巫马琉舒化出黑剑飞身上前加入战斗,刚飞到阿萝身边却被阿萝一掌打退。她再想上前时,裙角被豆沙咬住。
“豆沙!松开!”巫马琉舒使劲拽了拽裙角,豆沙就是咬住不放。天宸伸手拦她:“巫马姑娘,既然阿萝师父不愿别人帮她,就别上去添乱了,以免受不必要的伤害。”
巫马琉舒看了一眼对面屋顶上站的天微和天启,她冷笑着大骂:“总比死道姑看戏好强吧!还镇山上仙,我看连仙籍都是不正当关系换来的吧!我们家阿萝傻,我可不傻,臭不要脸的东西!”
天微气得牙根痒痒,她刚想动手收拾巫马琉舒,被天启伸手拦住:“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天微只能干瞪眼生闷气。
魂兽被千百把毒剑穿身,又加上毒火灼烧,阿萝的攻击彻底惹怒了它。魂兽发出惨叫声,瞪大眼睛冲向阿萝,一掌一掌凶狠的挥向半空,试图把阿萝拍下来。
阿萝步步往后退,她利用所学的六界禁术越多,被反噬的也更严重,魂兽消停了几秒钟,阿萝趁机御剑刺穿魂兽的左眼。
魂兽忍痛用锋利的指甲拔出细小的上清景震剑,阿萝在半空遭反噬头晕目眩的时候,魂兽一把抓住阿萝,用刚从眼珠里拔出的剑刺穿阿萝的左肩胛骨。
“啊!”阿萝惨叫声一出,天剑山的弟子们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唯有天微觉得这一句惨叫声极其的舒适悦耳。
魂兽把脸色苍白的阿萝扔到众人身边,然后从嘴里吐出一百八十根铁钉大小的龙骨针喷向众人。
阿萝用尽最后的力气飞身上前,用真气凝聚起那些带着腐毒的龙骨针。她想把毒针推回给魂兽,但来势太猛根本无法扭转毒针的方向。
既然不能破解毒针的攻击,那就由我阿萝一个人来承受吧。
阿萝稍微松开真气,一百八十根龙骨毒针一根不少,全部刺入阿萝身上。一百多道细微的血窟窿染红她的白衣,远处看宛如一朵朵在白衣上绽放着鲜红的娇花。
这种每一寸血肉模糊的皮肤之痛好像以前也痛过,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被伤了。
魂兽似乎被阿萝这种不怕死的精神吓到,它低声呼哧几下,转身往山下跑去。
“追!”天宸往前冲了几步,回头才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跟上来。他心寒的环视四周的月牙,又失望的看向天微,只见天微慵懒的抬抬手:“不必追了,带人去禁地查查,到底是谁放走了魂兽。”
阿萝见魂兽逃离,她微微一笑,疲惫的从半空坠落。天宸飞身接住她,他歉疚的问:“阿萝师父,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阿萝笑了笑,费力的说:“天,天宸,你真好看......”
天宸眼眶湿润,他哽咽道:“撑住!等你好了,天宸天天给你看!”
天宸抱着阿萝走向悬壶宫的方向。
天微从屋顶一跃而下,抬手拦住天宸的路。她说:“还没查清谁放走魂兽,不能给她疗伤!万一跟她有关系,那是她罪有应得!”
天宸冷哼了一声:“听这口气,恐怕有人想栽赃陷害吧?”
“封天宸!”天微怒道。
“既已入天剑山,天宸不敢妄自加上姓氏,还请以后直呼‘天宸’即可。”天宸说。
“我是你师父!”天微提醒道。
天宸看尽刚才战斗时的世态炎凉,还有对自家师父见死不救的鄙视,再加上现在天微对受重伤的阿萝咄咄相逼。
天宸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已经晕过去的阿萝,他抬头冷眼直视天微,一字一句道:“从现在开始,天宸没有师父!”
天微一怔,从头到底没想到她精心培养的天剑山大弟子会胳膊肘往外拐,变成一只咬她的白眼狼。
他撞开天微拦道的手,抱着阿萝疾步赶往悬壶宫,巫马琉舒和玄鉴一愣,也跟上了天宸的步伐。
薛天机刚想说什么,被后善呵斥道:“受伤别说话!”后善也抱着薛天机去往悬壶宫。
豆沙跟上去,又觉得心里不痛快,它转身跑回来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天微的脚,在天微举剑刺它之前,用狗逃命能跑出的最快速度逃离。它边跑边想:解气!真解气!应该多咬两口才对!
月牙们怕看戏会被天微惩罚,全都在对视上天微凶恶的目光之前,快速离开了现场。
“怎么都往悬壶宫跑啊?几个小鬼认识药材吗?真是的。”天启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摇摇头。
“师妹,你的脚被咬伤了,我带你去悬壶宫治疗吧。”天启搂着天木飞身下屋顶。他走到天微身边虚情假意的说了一句。
天微恼羞成怒,又觉得被妖狗咬伤心有所耻,她愤怒的举起剑,下狠手将被豆沙咬伤的那块肉皮割了下来。
她用术法止血后,白了天启一眼,御剑独身回九祭宫。
“天木啊,女人狠毒起来连自己都敢伤,你可千万别学你师叔啊,你要乖。”天启伸手暧昧的轻轻刮了一下天木的鼻子。
天木红着脸点点头:“知道了,师父。”
靠在门柱上的天殊眼见大师兄天宸和师父闹翻,师父又举剑自残,他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倒在了天一怀里。
天一想向师父天启求救,可天启和天木表面上是师徒,背地里了经常搞暧昧,天一觉得恶心,她自己御起两把剑托着天殊离开。
天剑山惨遭魂兽灭门危机,幸而得阿萝出手阻拦。
天剑山险灭的不是门派,而是修仙之门护苍生的真谛。
什么是仙,什么是魔,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大战之中仙在做什么,魔又做了什么。
昏迷的阿萝嘴里小声念叨着:“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