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沉默了。
令狐偃与主上旗鼓相当,都是非同凡人的存在。现在只是二人隔空对弈,就已经不知道折了多少裴家的好男儿。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要正面交锋,裴渊并没有底气自家主上就一定能够取胜。
“叔公......”裴渊正欲言语,就听见屋外有“噔噔噔”快步走路的声音,条件反射似的摁住了腰间的佩剑。
“自家人”裴栩轻轻笑了笑,示意裴渊放松下来。
“何事?”裴栩隔着门问。
“老爷,南宿的慕容公子求见。”
“你看,这不是来了?”裴栩无奈地笑了“贤侄暂且回避吧。”
裴渊环顾四周,现在推出去岂不跟慕容黎撞个正着?慕容黎杀了苏瀚一事尚未解决,他明面上还是苏家的家臣,就这样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为时过早。眼见二人的座椅后面就是一幅巨大的漆雕屏风,裴渊握着自己的茶盏,转身绕到了屏风后面,屏住了呼吸。
“请慕容公子进来吧”
故人相逢,二人都没有太多客套。只是慕容黎破天荒挂上了一丝笑容,倒教裴栩心里泛起了嘀咕。
“慕容公子近来可还顺利?”
“托裴大人的福,一切顺利。”
“还是慕容公子妙计,这南宿唾手可得。”
慕容黎笑而不语。一旁有家人赶忙为慕容黎奉上香茶。
“裴大人在天璇住的可还习惯?”
“多亏广贞亲王照应,老夫这屋子才能看得过眼去。”
“大人何不去投天璇裴氏,也好过在这朔州城内受制于啟兼。”
裴栩摆了摆手,“公子有所不知,我裴家虽然是钧天望族,在各诸侯国都有后嗣绵续。但数百年来通信并非那么频繁,好些旁系都已经不再联系。这偌大的裴家,不过是空顶着同一个姓氏罢了。慢说老夫是奔如丧家之犬,就是风风光光成为一地领主,人家也不会高看我裴栩一眼。”
“幸好广贞亲王不嫌弃老夫朽拙,肯让我在这里混口饭吃。到时候王师东进,还要仰仗慕容公子给我这一家老小留个立锥之地。”裴栩说道动情处,默默低下了头。
情况不太好办。当初他与裴栩结盟的时候,就是因为裴栩得罪了南宿六大长老之一的九巳。九巳当时想下手杀掉裴栩,裴栩跑来求助于他,这才在自己的庇护之下顺利逃出南宿。按照情理,他既选择来到天璇,第一件事应当先去投奔天璇裴氏。慕容黎知道裴家的内部绝不会如裴栩说的那么不堪。难道真是天璇裴氏和以裴栩为首的南宿裴氏之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矛盾?
“裴大人不必担心。”慕容黎站了起来“既然裴大人生活无恙,黎也就安心了。不过多叨扰裴大人,告辞。”
“慕容公子慢些,老夫就不送了。”
待慕容黎走远,裴栩把门从里面关上。“都听明白了吧。”
“难道说慕容黎发现咱们裴氏。。。。。。”
“现在应该还没有”裴栩眉目紧皱,快步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匆匆在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将信装入一个特制的信封中“荣册,你连夜带着这封信去陵汉城,记住要快,务必亲手将它交到天璇裴氏家主裴春的手中。”
裴渊看看手上的信封。这是只有非常急迫的时候才会用到的特制信封,只有每个支系的家主才能打开。裴栩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但已经很明显了,这次的事情很紧迫。
“那叔公,您和南宿裴氏的这些家人......”
“这你不用管了,会有人接应我们去安全的地方。”裴栩的喉结上下滑动了滑动“看来这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毓骁骑着马在猎场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一个上午,他已经收获了许多猎物。
“樊鹰啊,你说,本王再将这猎场扩充一倍可好?”
“王上,再将这猎场扩充一倍的话,可就要再圈收王城附近几个村庄的田地。若是将地充作王用,只怕当地百姓的税收、生计就成问题了。”
“这是王兄生前圈的猎场”毓骁拿着马鞭指着远处广袤无垠的缓坡森林“可是本王现在嫌它小了”
“王上,您登基不满一岁,圈地之事还是谨慎才好。”樊鹰苦口婆心劝说毓骁。
毓骁冷笑,放开手中收束的马鞭,扬手抽在了樊鹰身上。
这一下抽的很使劲,樊鹰也是没有料到。一鞭子下去,樊鹰的锦衣下,就已经翻开了皮肉。
“慕容黎拿王位胁迫我,六大长老制衡我,现在就连你也敢对本王说三道四。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言罢,又狠狠的反手抽了两鞭。
第二鞭好巧不巧正抽在樊鹰的右脸颊上,擦着眼角斜亘过来。
樊鹰痛的差点没叫出声来,身子摇晃险些坠马。待回过些神来,右眼只感觉视物模糊,热血顺着下颌滑开,这才赶忙翻身下马,跪地请罪。
自从雨夜之事后,王上的脾气愈发暴烈。自己今日大意多说了两句,就得了这“血光之灾”。樊鹰想想,仍然心有余悸。
“日后本王之事,容不得尔等说三道四!”
毓骁拨马飞驰,樊鹰也只得狠狠一踢马镫紧追了过去。
二人在猎场里纵马飞奔,速度是愈加快了起来。
“嘶.....嘶”一声凄厉的马嘶骤然响起。原来是毓骁胯下的白玉骢速度过快,猛然被地上横着的东西惊到了。“吁”毓骁赶忙往后掣住缰绳,这才把前蹄腾空的白玉骢停住,自己却也险些掼下马去。
“王上怎么了”樊鹰的马没有毓骁的快,直待毓骁停住马头才匆匆追赶上。
“那是什么东西”白玉骢还在不停原地踏着步子,毓骁眯着眼睛紧盯着地下横卧着的一块蓝紫色的东西。
樊鹰赶忙翻身下马跑到近前。
“王上,这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