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瑜回到合欢殿,身心疲惫,却听得秋蝉说司乐局的李子衿想求见自己,杨瑜本想不见,但念及自己与他也算有些交情,便答应与他见面。
李子衿一直为上次帮助崔兰林之事内疚,想求得杨瑜的原谅。
杨瑜来到偏殿,笑道:“李大人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本宫处做客?”李子衿看见杨瑜那清亮的美眸,不禁一阵失神,心念一动,又想起自己在宫外曾经见过这双熟悉的美眸,但却长在一位丑妇的脸上!李子衿不禁觉得自己荒唐,这样的绝色美人怎么能与那丑妇混为一谈。
杨瑜有些疑惑,这李子衿是怎么了?“李大人?”李子衿这才回神,不禁有些尴尬,道:“卑职参见昭媛娘娘!”
杨瑜笑道:“何必如此拘谨?”李子衿却不肯起身:“昭媛宽宏大量,但卑职却是无言以对!”杨璃知道他说的是相助崔兰林之事,也是思索良久,道:“本宫相信李大人必有苦衷!”
在看过那小小的昌元公主也有了这么深沉的心机之后,杨瑜也看破了一些。李子衿低着头道:“只因家父有把柄在崔大人手中,永乐翁主以此相要挟,卑职不得不从,但却愧悔不已!”
杨瑜也曾听过李可及此人虽然技艺高超,但行为举止一点也不检点,叹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况且本宫也没有什么事,李大人也无须过于介怀,也许将来本宫还会有事相求。还是快快起身吧!”
李子衿道:“多谢娘娘,卑职一定会尽力相助!”李子衿起身望着杨瑜,心中一阵难受,自己以为对她已然忘情,却在得知她坠崖后伤心不已,为她写了一首曲子。
不想后来杨瑜竟没有死去,还安然回宫,他不禁欣喜若狂,多想当面祝贺她平安归来,却在崔兰林的逼迫下不得不做了违心之事,自己真是很无奈。
杨瑜见他良久不说话,道:“李大人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李子衿一咬牙道:“卑职其实做了一首曲子,想弹奏给娘娘听!”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在她面前献上此曲,也算了自己一个心愿。
杨瑜来了兴致道:“真的?那就请李大人弹奏吧!”
李子衿摆好琴,弹奏了起来。琴声悠扬清亮,令人心旷神怡,杨瑜不禁诧异,此曲与那无忧曲竟有异曲同工之妙!正想着,突然琴声一转,却又哀怨忧伤,极尽思念之能事,浓浓的离愁别绪还有无望的追思!
杨瑜听得如痴如醉,竟不禁落泪!一曲罢了,李子衿轻声道:“此曲本是卑职为无忧曲下阕而作,不想皇帝替昭媛将下阕续上,此曲便一直被闲置。后来昭媛坠崖,卑职一时感怀就将此曲修改,做了这首瑜之殇!”
瑜之殇!杨瑜心中大为触动,这李子衿对自己有爱慕之心自己早有察觉,不想他竟用情如此至深!
杨瑜却唯有假作不知,在这皇宫,一个郭子超自己都如履薄冰了,不想在横生枝节!笑道:“原来是特意为本官做的!但本宫已安然无恙,这曲子虽然精妙,但为实太过凄忧,恐怕要辜负李大人的一片苦心了!”
李子衿垂下眼帘,自己还是太冒昧了!歉然道:“卑职无状,一心只想娘娘欣赏此曲的精妙,却未曾想已是不合时宜!”“对了,李大人既然知道有些事不合时宜,也无谓多想!”杨瑜笑着道。
她懂的,只是不愿与自己有什么瓜葛,也对,自己一个乐师爱慕皇帝的宠妃本来就何其不合时宜!
自杜若心离奇死去后,后宫中人人自危,生怕哪天也会不明不白被杀害。皇帝更是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于是下令御林军严密把守各宫。
飞霜殿中,郭淑妃与韩国夫人互不相让,所为何事?原来她们都想要统领郭子超保护自己!
“本宫素来胆小,鸣鸾殿护卫一向不甚得力,且皇上多来臣妾宫中,怎能不加强防范?韩国夫人何必要与本宫相争!”郭淑妃一如往常般的骄横。
韩国夫人虽然柔声细语,但也不卑不亢:“并非妹妹要和姐姐相争,只是妹妹宫中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怎能不提心吊胆?妹妹死不足惜,但他们是皇家血脉,贵不可言!姐姐一人住在鸣鸾殿,同昌公主也有自己的寝宫,是妹妹想问一句,姐姐何必要与妹妹相争!”
郭淑妃一时气结,这韩国夫人明摆着就是笑她没有子嗣!
皇帝被吵得心烦,也不知该如何决断。王贵妃笑道:“二位妹妹是不是太紧张了?所谓疑心生暗鬼,你们还是不要疑神疑鬼,庸人自扰了!本宫相信,皇上一定会妥善安排侍卫之事的,我们只管安心度日便是!”
皇帝赞叹道:“还是子文通情达理,有大家之风!”王贵妃一笑,依然端庄大方。韩国夫人与郭淑妃皆变了脸色,奈何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贵妃所言极是!是臣妾失礼了!”
崔婕妤笑道:“看来现在最让皇上放心的就是臣妾了!臣妾的武艺保护自己可是绰绰有余!”一句话将皇帝逗笑了:“对!海燕,还是你最省心,看来朕以后要常常去你宫中,你可要保护朕哦!”
崔婕妤大喜过望:“皇上可不要食言!”皇上笑道:“绝无戏言!”王婕妤在一旁暗恨,这个贱人,专会抓乖弄俏!
皇帝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王昭容:“你怎么不做声?”王昭容轻声道:“臣妾怀有身孕,且环儿也大了,想起之前九华殿的大火,臣妾依然心有余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
皇帝不禁将她拉过来,轻轻抚摸着她那渐渐隆起的肚子道:“快有六个月了吧?”王昭容一脸的娇羞:“正是,皇上!”“看样子又是个皇子!这样好了,你就带环儿先住到飞霜殿来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到最后,居然给这王昭容得了便宜!看来还是子嗣重要!
杨瑜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在猜测谁是杀害杜若心的凶手。今天陆香妩还是称病没有前来,说实话,自己虽然怀疑她,但凭她一人,怎么能迷倒宫女太监,神不知鬼不觉将杜若心杀害?必定有帮凶!
皇帝见杨瑜若有所思的模样道:“瑜儿,你没事吧!”皇帝以为杨瑜有些醋意,颇为不安。杨瑜嫣然一笑:“臣妾只是想,如此下去,终非长久之计,不找出真凶,恐怕人人不得安枕!”
皇帝一声叹息:“朕这个皇帝真是窝囊!昌元被人毒害的事还没有查清,想不到杜才人又被人杀害!竟毫无线索!”
见皇帝如此说,众人皆噤若寒蝉。皇帝道:“这样好了,这郭统领就负责巡夜,各宫的安全他都会顾及!”
这回没有人在反对了,杨瑜心想,日日巡夜,可苦了子超了!
自杨瑜回宫后,一连数日,皇帝都在合欢殿中安寝。但他是皇帝,不能雨露均沾,后宫怕又要不安宁了,于是皇帝今夜去了郭淑妃宫中。
杨瑜愁肠百结,不知如何才能替杜若心报仇。想起若心那如花的笑颜,娇俏的话语,杨瑜的心又痛起来,她缓缓起身,想着出去透透气。碧月见杨瑜要出去,连忙要跟着,杨瑜一摆手:“不必,本宫就在院子里坐一会,想一个人静一静。”
碧月识趣地退下,杨瑜就坐在合欢殿的院子里,看着满树的无忧花。原来自那日杨瑜说愿做无忧花后,皇帝就千方百计移植了一株无忧花树来合欢殿,如今正是盛开的季节。
一行清泪缓缓落下,无忧花开,树下的人却断肠。情愁已逝魂梦锁,岁岁幕幕年复年。
郭子超在合欢殿的屋顶上看着杨瑜那孤单的身影,悲戚的模样,心中大痛。难道自己就这样远远地望着,什么也不做?
终是忍不住心疼,一个飞身跃下,出现在杨瑜面前。杨瑜正在黯然神伤,却见郭子超突然在面前出现,是又惊又喜!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她。
郭子超望着那绝美的容颜,心中悸动不已,那美眸中皆是对他的浓浓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