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乱成一团,同昌公主确是痴痴呆呆,竟不会哭,也不说话。昌元公主最后的话深深刺激了她,为她而死的宿命!
郭淑妃心急如焚,急急带她离开,到了鸣鸾殿,而后要人找太医过来。
太医检查过后,用了金针刺穴,同昌公主“哇”的一声,竟吐出血来!郭淑妃大惊失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摇摇头,道:“公主是气急攻心,血气不行,伤及心脉,才会吐血,如今虽然没有大碍,但公主小小年纪就得了这吐血之症,实在不是好事;此症如果吐血三次,就回天乏术了!以后一定要公主开怀,不能再有伤心之事!”
郭淑妃是忧心忡忡,自己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得了这样的病,这可怎么是好!皇帝得知,又是一阵哀伤!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不免要追查一番,不想那纵火之人已然自尽,留下遗书,说是郭淑妃宫中一个极卑微的小宫女,因一些小事被郭淑妃折磨,起了报复之心,要害死同昌公主,但玉明斋的守卫森严,才尾随同昌公主到了增成殿才下手。
这里面的疑点重重,但已死无对证。皇帝更是怪罪郭淑妃苛责下人,连累了昌元公主送命,郭淑妃百口莫辩,暗恨不已。
这杨瑜却沉浸在哀伤里,原本以为是喜事,如今又变成了丧事。虽然这昌元公主和自己算不上有多少情分,但她毕竟喊自己母妃!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昌元公主的葬礼也是隆重不已,公主的嫁妆都用来陪葬了,皇帝痛失爱女,心痛不已,礼官曰:
於烁有唐,系乎天光。承天者帝,嗣帝称皇。猗那昭光,作皇之女。厥生贵主,为天之女。天女伊何?窈窕如玉。浃洽恩被,绸缪礼缛。道贲娥英,德光宵烛。其行成轨,其言可服。谦恭孝敬,抑抑威仪。九族敦叙,百礼罔兮。学非从傅,书乃临池。归真舍逸,了静绝为。曰仁者寿,天何不谅?指座先徵,遗珠见相。殷勤自勉,垂诿无忘。帝心悼恻,倾家殒丧。大匠监供,帝王送葬。蒙也何罪,忍夺天人?借如可赎,愿百其身金刚罢焰,玉座生尘。马鬣成封,龙舀即路。画符扶毂,丹旌指墓。珠襦玉匣尽元夜,轩后陵边皇女坟。
宫中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皇帝觉得有些心惊,变得喜欢到崔婕妤处歇息。大概是崔婕妤武艺高强,皇帝心中觉得安心一些。但这王婕妤却心中不服,经常借机去常宁殿给皇帝弹琴取乐,皇帝也是颇为喜欢。一时之间,这二位婕妤变成了最得宠之人。
杨瑜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做起。杜若心的仇还没有报,想不到昌元公主又死了!这些帐一笔笔一定要算清!
这一日,杨瑜来到飞霜殿,皇帝正在陪着王昭容用膳。自这王昭容搬到飞霜殿后,皇帝总是要陪她用膳,才会到别的妃嫔宫中。
杨瑜笑道:“瑜儿没有坏了皇上的兴致吧!”皇上一见是杨瑜,分外高兴。最近这几日,杨瑜总是推脱心情抑郁,不肯见他。他知道杨瑜还在为了昌元的事难过,今天竟主动来到飞霜殿,怎能不令他喜出望外!
“瑜儿!你来了!来陪着朕一同用膳。”“臣妾还想着来皇上处蹭饭实在不好,自己还带了吃的呢!”杨瑜说道。碧月和秋蝉拿出食盒,打开一看,原来是烙饼!
只见是金黄酥脆,香气扑鼻,皇帝食指大动,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外焦里嫩,清爽可口,令人食欲大增。杨瑜笑道:“昭容姐姐也吃一些吧!”说着亲手拿了一个饼给王昭容。
王昭容见盛情难却,便尝了一口,果然味美,不知不觉竟将整个饼吃完。皇帝是十分高兴,这王昭容胃口都不是太好,他还担心胎儿太小了,今天居然将整个烙饼吃完,怎么不叫他安慰。
“还是瑜儿的手艺好!你看昭容吃得多香!”杨瑜笑道:“昭容姐姐要是喜欢,妹妹每天派人给你送来!”皇帝笑道:“瑜儿真是贴心!”
吃过饭,杨瑜便要告退,皇帝哪里舍得,“瑜儿,朕也一同去!”
杨瑜笑着同皇帝一同离开。这几日不知为何都没有见到郭子超,杨瑜心中有些担忧,“皇上,最近怎么都没有见到郭统领?”
皇帝好奇:“爱妃怎么有此一问?”“最近几日不见他,瑜儿晚上都不敢出门了!”皇帝哈哈一笑,“扬州刺史说发现了南齐贵妃潘玉儿的墓地,里面有大批珍宝,朕怕有人中饱私囊,就叫过郭子超前去运送。等这批珍宝进宫,瑜儿好好选几样。”
原来如此,杨瑜放下心来,看来事情紧急,他都没有和自己道别。
当夜皇帝又是一番温存,杨瑜也是曲意承欢,心中却在盘算下一步的计划!
杨瑜在烙饼中掺入了益母草,这种药无毒,却有着催生之效。平常人食用无害,但却是孕妇大忌!
杨瑜依然记得她传春太医的情景。春太医因为昌元公主之死消瘦了不少,颇为憔悴。杨瑜道:“春太医,昌元爱你至深,你如此哀伤,昌元见了也不忍心,还是要好好保重才是!”
春太医叹道:“多谢娘娘关心!不知娘娘是否身体不适?”
杨瑜轻声道:“本宫是有一事请教,不知这有孕之人有何避忌?”春太医大惊:“莫非娘娘有了身孕?”
杨瑜冷哼一声:“非也!本宫不过有用罢了!”春太医变了脸色:“娘娘若用心不良,恕卑职爱莫能助!”这后宫的纷争自己并不想卷入!反正自己已然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如果因为这样得罪了昭媛,自己可以乘机辞去太医院的官职。
虽然自己和公主未曾行礼,但皇帝看在公主的面子肯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杨瑜见春太医如此说,更是冷笑不已:“看来春太医对昌元公主并无半点感情,居然没有想过替公主报仇!”
春太医心中一震,“报仇?纵火之人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杨瑜不禁狂笑:“呵呵呵,春太医不会如此天真,就以为那就是真相了吧!”
春太医脸色惨白,道:“娘娘此话何意?”
杨瑜脸色一变:“不知春太医还记得当日太后寿宴之时的情景吗?”“这个当然!昌元公主就是中了肺鱼的毒才会如此虚弱!”
杨瑜满意地点头:“当日本宫就怀疑是王昭容所为!那日唯有她称病未曾前来,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将肺鱼混入寿面,下毒害人!而且本宫清楚记得在增成殿门口见到的宫女不是什么郭淑妃宫女的小宫女,虽然没有看仔细,但本宫觉得她颇似王昭容的贴身宫女倩云!”
春太医微微颤抖:“娘娘此话当真!?”其实一切都是杨瑜的推测,但此时为了春太医能相助自己,杨瑜肯定的点了点头。
春太医脸色阴晴不定,默然了良久,最后下定决心道:“娘娘,这有孕之人忌讳之物颇多,麝香,藏红花,浣花草等等都是,但都太过于显眼,不如用益母草吧,此物乃是有孕之人的大忌!无毒却有着催生之效!这王昭容怀孕已近七月,胎儿已然成形,此药会令胎儿早产;且母体会因为生产过快而气血妄行,成血崩之祸!”
杨瑜心中一凛,果然够毒!“好!就用益母草!昌元公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杨瑜皱眉:“本宫怎样才能让王昭容心甘情愿吃下这益母草?”春太医略一思索,道:“有一种草药,太宗时从波斯传入中原,名罂粟。此物让人上瘾,欲罢不能,娘娘只需将此物与益母草掺入食物中,她必会心甘情愿地服用!况且此物在中原极为罕有,识者不多,娘娘大可放心。等一会卑职就亲自送来!”
杨瑜这才满意了,王昭容,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想起杜若心的死状,杨瑜心中那一丝丝犹疑也消失不见。
自从之后,皇帝与王昭容每日都要吃杨瑜亲手做的烙饼,一日不食,便会觉得食之无味,精神不振,皇帝怕杨瑜辛苦,便吩咐御膳房做,但不知为何,就是做不出那种美味。王昭容其实心中也有些怀疑,也曾偷偷将烙饼送与宫中的内线查验,但都没有什么异样。
这杨瑜是用浸泡益母草的药水和面,且用上雪菜遮挡异味,当然查不出!
因为天天要麻烦杨瑜,王昭容倒和她亲近了几分,皇帝对杨瑜更是宠爱非常。
转眼延庆节将至,这是唐懿宗李凗的诞辰。皇帝内外是一片欢腾,皇帝更是在花萼楼宴请百官。百官进献进万寿酒,献金镜绶带和以丝织成的承露囊,热闹非凡!作为举国欢庆的日子,还要放三天假以表庆贺。花萼楼是大唐的宫廷娱乐场所,在兴庆宫西南隅,很多盛会常在这里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