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抓唐莺儿,也只是为了试探斯翰的,看看他对唐氏的态度,毕竟那是他的亲姨母,试探成,或不成的,光武帝并没有特别强求。
可刘卓带了两具焦黑尸体回来复命后,光武帝就完全不是之前的心态了,他被激怒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耍了一样,像个蠢牛,被人牵着鼻子出城兜了一圈,然后让刘卓呆呆的拎了两个尸体当成果,这帮子人当他光武帝是什么?!是傻子吗?!
“臣,臣看这群人早有准备,恐怕恐怕世子爷,也不大干净呢……”
“废话!瞎子都能看出来了!”光武帝拍案而起,气得在屋子中间来回踱步,斯翰不过才十四岁,成不了什么气候,就是怀疑他,也不值当动手,不如留着他看看到底他都跟谁混在一起。
斯翰的事不急。
可,距离处斩阚氏还有五个时辰不到,还是得想想明天刑场上的难题。没有阚尧,剩下阚氏一百三十一人还斩不斩,怎么斩。
刘卓看着光武帝心事满腹,竭力想做一个能臣,小心提议道:“少了阚尧,只斩老幼妇孺实在不太好看,不如押后,搜集些阚虎失职失察的罪证,然后再斩。”
光武帝摇头,夜长梦多不好。
阚氏一族颇有势力,一旦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恐怕到时候会有更多人为他们说情,那就不好办了,不如当机立断:“不必押后,去死牢里提个人犯,和阚尧身量相当的,明日代替阚尧和其他人共赴法场。”
光武帝总有奇招,而且来得又快又准,解决起问题犹如砍瓜切菜,让刘卓心底十分佩服。
夜色已深,刘卓不敢耽误,忙忙地退出要去死牢选人,可光武帝还有吩咐,又把他叫了回来。
“还有两件事,一是,阚尧在牢里自裁的事,尽量封锁消息,尤其要瞒住襄王;二是,唐莺儿被火烧死的消息,尽快放出去,朕倒要看看她涅磐重生后,要活成个什么样子!”
这两个命令,一收一放,全是谋略,刘卓领命,一刻不敢耽误。
同样一片夜空下,月光清亮,照得地上连任何一处角落都不藏阴暗,明明是夜晚,倒难得像白日一样,通亮爽阔。
一辆不起眼的灰麻布小马车,踢踢嗒嗒地往秀王府驶来,避开城防守卫、避开打更人,见街上空无一人,斯翰才从马车里率先跳了下来,然后转身扶着一个罩在黑袍里的女人走下马车。
斯翰在皇觉寺大火后就把唐莺儿给藏在这辆马车里,然后在城门下钥前,进了城,又等到半夜,宵禁清了街才把唐莺儿的人,给带回了秀王府。
端王以奔提前就已经知道了斯翰的计划,连他,都忍不住为斯翰的大胆,鼓鼓掌。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斯翰竟然敢把皇帝要杀的人藏在自己家里,藏在和皇宫遥遥相对的秀王府,藏在皇帝眼皮底下,这份胆色,还真有点唐克迪的影子。
听说,那位也是个胆大手狠的角色,这可真是,外甥像足了亲舅舅。
斯翰和唐莺儿一前一后从王府角门进了院,如今斯翰当家,开门的下人哪敢多说多问,只是打开门,提着灯笼为世子爷往引路。
唐莺儿这一天的神经都是高度紧张的,从得知皇帝要对她痛下杀手,再到金蝉脱壳,最后竟要跟着斯翰回秀王府,她其实全程都在一种即将重生,又可能随时要死亡的尖锐情绪中,兴奋刺激压过了担忧惶恐。
而且,又一想到今后成为斯翰的禁脔,唐莺儿又觉得甜蜜而羞耻,各种情绪碰撞之下,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期待人生。
穿过秀王府会客用膳的正院,只要从西边的垂花拱门进去,就是都是斯翰的天下了,这府里都是斯翰的人,只要进来了,除非有人硬闯带兵来搜,不然谁也别想把唐莺儿捉到。
“斯翰。”孤冷的夜里,突然被人叫住是一件恐怖的事。
斯翰和唐莺儿停住脚步,心脏一停。
两人强装镇定,然后回身,斯翰垂手躬身道:“父王,这么晚还没睡吗?”
秀王以荣扫了眼斯翰身后的人,遮住脸,纤细的身子披在袍子下,一猜就是个女子。
大半夜带个女子回家,随便联想一番,秀王就得出结论:“你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喝一喝花酒就算了,怎么还带人回府,实在不像话。”
斯翰一愣,明白过来后,马上接口道:“范小公爷盛情难却,以后儿子一定注意。”
秀王本是温和的人,自知也没有什么本事,往后就是个靠儿子的命,所以也不难为斯翰,点点头,便回了自己东边的院子。
斯翰和唐莺儿不敢交流,快步通过西边院子的门口,一路就进了斯翰的卧房。下人告退,灯火亮起,唐莺儿褪掉罩袍,露出身上皱巴巴灰突突的一身粗布衣裳,显得和斯翰屋里华丽的摆设极不相称,人站在屋中略微有些突兀。
可唐莺儿毕竟是见过富贵、给皇子做过正妃的人,丝毫不见怯懦自卑,微笑着调侃斯翰,“你总喝花酒吗?总带人回来被抓住吗?”
斯翰放下一天的阴郁,在自己的地方更没什么放不开的,一把就将唐莺儿拉入自己怀里,用力之猛,唐莺儿的胸口撞上斯翰的时候,几乎被撞掉一口真气,软白的胸脯,被挤得也变了形状。
斯翰向下看一眼,舔了舔嘴角,俯在唐莺儿耳边呼了口热气,“想知道吗?让你尝尝小爷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