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徐怜意,襄王以则怀着复杂的心情,一大早就等在山溪堂外,等着为斯远请封。
围猎在即,山溪堂里,宫女太监抬进抬出,都在为收拾行装做准备。
以则等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就见斯翰从书房里出来。
这对叔侄谁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斯翰忙过来拱手行礼,以则站起身,拍拍斯翰肩膀。个头只到自己胸口的一个少年郎,总是愁眉不展地,看着一点都没有少年气。
“你来见皇上?”
斯翰点头,“是,今年科举,侄儿想下场一试,禀告了皇上,皇上已经允了。”
才十四岁就要和天下学子一较高下,以则对斯翰刮目相看。想他们几兄弟都是武力决胜,到了皇室第三代能出一个文人,懂点经济治理,也算为皇室增光了。
以则十分赞许,又觉得斯翰比斯远强得不止一星半点,心里颇有点恨铁不成刚的意思。
斯翰拜别,以则被请进去面圣。
两兄弟一交流斯翰这孩子,连光武帝都要赞一句:“我看斯翰比四哥强。我以为他是少年心性,妄自夸大,可考了他易经,竟也答得有些意思,便让他下场试试。”
以则点头:“是人才,便要重用,何况还是先帝骨血。”
“七哥别忘了,斯翰也是唐氏骨血,前阵子,七哥说想杀的那位秀绝庵唐氏,可是斯翰亲姨母。”
以则心里翻了个白眼,“中秋家宴上,斯翰对皇上你那位唐氏,也奉为姨母,十分亲切呢,恐怕斯翰不念唐莺儿,倒要念着山溪堂唐氏了。”
他们兄弟两个不互刺两句都浑身不舒服。
可一提唐莺儿他们又集体犯愁。
这女人留不得,可谁也不想动手,两人都是一副,你去啊,算了,还是你来吧的表情。
手染唐氏女的鲜血,就算了断了和唐氏女的情缘,他们兄弟心中各有牵念,都不肯动手。
以敖绕过这个话题,“七哥来找朕何事。”
以则不太好意思,可还是把请封的事说了。
斯远不如斯翰,这个封请得,让以则这个老父亲不太有底气。
“是七嫂求的吧。”以敖一猜就中,他也不为难以则,“前些日子端王也来为他府里的斯年请封,斯年不满百日都能做世子,斯远一表人才,朕看他做得。”
以则苦笑,拿斯远和襁褓孩儿做比较,更显得斯远拿不出手了。
“皇上同意就好了,徐氏……皇上你也是知道的。其实我本身还觉得斯远仍需历练,不成气候,连同这次北峰狩猎,也不准备带他去,拘着他在都城好好读书。”
“那正好,斯翰要考科举,说也不去了,他们两兄弟一处在国子监里作伴了。”
以则回府后,不出三天,圣旨就下来了,两路人马,一路去了端王府,一路进了襄王府,分别册封两府嫡长子为王府世子,世袭罔替。
鲁氏高兴不在话下。
最高兴还是徐怜意。多年心意终于落定,女儿又得贵婿,当真是高枕无忧。
她去书房特意谢王爷,正赶上唐鹤儿坐在主位上抄女经,而襄王以则,一派闲适的坐在旁边客椅上,看一本兵法册子。
徐怜意一进来,满头喜悦顿时减半。唐鹤儿匆忙起身,给王妃行礼。
“起罢。”徐怜意冷冷撇了她一眼,还是对着以则一福,“臣妾多谢王爷,斯远能得王爷青眼,必会用功努力,为王府争光的。”
以则点点头,目光不离书本,“你也要好好教导,斯翰月末就要参加科举了,斯远也该好好读书,咱们的出身想当官,自然不用举人进士一层一层去考,可还是得有真才实学,才能为国效命。你是他母亲,北峰围猎就不要去了,陪着斯远好好读书吧。”
徐怜意原本高高兴兴以为挣到了世子位,哪知道还有斯翰的能干比着,又显不出斯远了。王爷分明是不喜斯远获封,什么不叫去狩猎的话,说是惩罚他们母子她都信。
徐怜意咬咬牙,应了下来,退下时瞥见唐鹤儿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是嘲笑。
等人走远,唐鹤儿重新坐回位置,继续抄写,无波无澜。
给斯远请封的事,对她而言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她没存争名利的心,自然没争到也不会失望。
倒是以则,稍有歉疚,“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儿,我这个做父王的,自然不会偏心。”
唐鹤儿一笑,“还说不偏心,咱们的孩儿还没来,父王都想着要给他留一份了呢。”
好像也是。
以则笑笑,继续埋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