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自称原石鉴定师的人。
见他出示了自己的随身证件,对于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于旭心里的不安再次浮现。
听着那人的自我介绍,再看洛奇阻止她出去的举动,不用猜,叶馨也知道这人是他安排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成为焦点,这种事还是让别人代劳吧。”
洛奇也没有隐瞒她的必要,说得十分体贴。
叶馨还没问他不是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么,洛奇早已心领神会地接着说:“那人只是跟公证人员一样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不过既然你让于昊宸写了那答案,看来他的出现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既然有他代言,小姐就只管看戏吧。”
“你想得真是周到。”
对于叶馨真心的夸奖,洛奇再次表示:“只要小姐您开心,我这个管家才不会失业。”
好嘛,说多两句,他就自己给自己安排职位了,叶馨没好气地说:“怎么之前我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还会自说自话。”
这边两人说着,那边那位鉴定师也以众人的利益为出发点,要求于旭让他进行鉴定。
“这没什么必要了吧,如果切出来是翡翠原石的话,或许还需要鉴定,但是大家已经看到,切出来的不过是普通的石头,这还有鉴别的必要吗?”
不少人也符合于旭的说法,认为这人纯粹是没事找事,不会是为了借机露个脸,好让自己多几个客户吧?
鉴定师是受人雇佣来的,其实对方也没告诉他确切要做什么,而且看到那已经基本被解体了的石头,他也觉得没有鉴定的必要,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收了那么高的报酬总要做点事情,说不定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么想着,他说:“在赌石界,有些不法商人为了谋取暴利,在石头上面做手脚……”
鉴定师又介绍了赌石界好几种在原石上作假的手法,于旭也没打断他,任由他说着,在这时候,他不能让人看出他不想让那鉴定师过手,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于昊宇中间有好几次想开口,都被于旭给阻止,好不容易等那鉴定师说完,就急急地说:“你说那些都不可能,这石头都被切成这样了,要是做了假,一早露陷了,没有的东西,你还能看出朵花来。”
他实在不愿意让鉴定师再研究下去,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唯有干着急,额头上不知不觉已经冒出些细汗。
在底下关注他反应的叶馨见他越是这样,她也就更放心了。
那鉴定师平日里练的不止是手、眼,嘴皮子显然也没少练,听了于昊宇这话,顺着说:“正因为没有我也看不出有来,所以让我看一下,也耽搁不了多少功夫。有了我的鉴定,输钱的也能服气,于少爷不会是着急着要去堆金块吧,放心,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鉴定师说得诙谐,宾客们哄堂一笑,于昊宇还真不好意思继续阻拦,不然就被说成是贪财之辈,只有愤愤地撇开脸。
没有人再出声阻拦,鉴定师也不理会其他人,径自走过去,检查了起来。
检查了前面切除的两块都看不出有什么端倪,直到他不抱希望地拿起剩下那块最小的原石,照样拿起放大镜来仔细地照看了一圈,这时一边的眉头却挑高了起来。又掏出手电筒来再左看右看,摸来摸去。
前面看他查看了那么久都没有收获,已经觉得乏味的宾客们见他这会的动作表情有些不同,都纷纷探首,于旭父子更是脸色微变。
叶馨见于昊宸惊疑不定地回望她,她只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果然!”
那鉴定师简单的两个字让宾客们瞬间提起了精神,有迫不及待者更是询问出声。
鉴定师没答话,只是从身上又掏出一把刷子,刷刷刷在石头上扫了起来,于旭父子见他的动作,心情已经跌到谷底。
细细地在石头上扫了一圈,还好那石头还没一个普通鞋盒大小,很快他动作完毕,指着石头说:“你们看,这里是不是有一条直线的样子?”
说完他闪到一边,示意宾客们上前观看。
宾客们将信将疑,围观上前,果然看到一条很隐秘的直线。在鉴定师的指点下,再细看,以直线为界,两边石头的质地果然还有些微的差别,如果没有那鉴定师指出来,他们这些外行人是注意不到这些的。
看到这一点,已经有人说催促要赶快切开来看个究竟。
刚才于旭故作大方,现在真让那鉴定师看出端倪,要反悔更是不能,只是他还是不相信都切成这样了,里面还有什么东西,那赌石高手也不看好这块石头,外面那个开窗只是个障眼法而已。
切石师傅在那鉴定师的指点下,沿着那道线切下去。
因为剩下的石头没多大,那地方又是被切开过,用时不用太长,当石头被切开,鉴定师泼上清水,随着粉尘的洗下,一抹似火的红色跃入众人的眼睛。
一些没看过翡翠出世的人惊异着造物主的神奇,居然在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里面藏了朵火焰,纷纷发出感叹声。
“世上果然无奇不有,我见过的作假,都是切石者发现切出来的石头表现不好,找了外表好的给黏贴上去,我们的术语叫‘死里逃生’,这块倒是反其道而行,居然是发现了翡翠还要重归新黏贴上去,真是怪事年年有。”
鉴定师像是自言自语,但那声音却让围观的人听得见。
“是啊,是谁这么恶作剧,要是我发现了里面有翡翠,还不立马让人切出来,哪还会用来打赌,白白成了输家。”
于旭的话在情在理,客人里就算一开始有人怀疑是他做的,但也觉得他不会发现翡翠而不挖出来,最后打消了疑心。
人们听着于旭说的咬牙切齿,只当他是在为他平白输了那么多,心里不平静,不知道他是猜到了那石头被人动过,正怒气上涌。
只有叶馨知道于旭的想法,那动手的人,就是于昊宇。
这小子一时贪玩,就把那块石头切开,也不知该说这小子运气好还是说他运气不好,一刀就让他切到了红翡。
他没想过,这一刀,也把几倍于红翡的赌注给切没了。
因为时间紧迫,于昊宇没办法去找另外的石头,又怕被老爹知道,于是就私下里雇佣了那高手,帮他想办法,于是才有了这块造假的赌料。
在写答案的时候,于昊宇是想过写红翡的,但一想到父亲知道后的结果,他又打消了念头,把之前就说好的答案写上去。在他看来,于昊宸第一次只是碰对了,不可能再对第二次。
结果他自认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因为叶馨的介入,在拥有读心术的她面前,于昊宇做的一切,就好像一个以为自己作弊不会被老师发现的学生,其实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上面的隐形摄像头给记录了下来,成为切入点,轻易让于昊宸反败为胜。
在鉴定师的鉴定下,胜负已经分晓,于昊宇说:“这不算,这块石头被人做了手脚,我们事前都不知道,这不能作数。”
那公证人员见多了这种面对公证结果死不承认的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说:“你也说双方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看的石头,在同等条件下自然看出那方胜出。”
于昊宇还想狡辩,却被于旭喝住,摄于父亲的威严,于昊宇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后面交接战利品的程序叶馨没兴趣,让洛奇“代”她跟于旭那边交接,自己趁着人们的目光还在那红翡上时,悄悄溜出了大厅。
闹腾了一晚上,终于能消停下来,叶馨惬意地做了个深呼吸,可惜有人却喜欢在这种时候来扰人清静。
“怎么,很得意?”
叶馨回头,看到刚才负气走掉的于昊宇朝她走来,眼睛里怨气未消。
心里戒备着,叶馨一手伸到背后,眨眼功夫,刚才空无一物的手上就多了朵耷拉着头做娇羞状的鲜花。
于昊宇没想到他只是跟叶馨说了几句,还没对她怎么样,就见自己的父亲铁青着脸跑过来,结结实实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而被打蒙了的他却不知道这是托了叶馨手上那朵鲜花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