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元在家里对乔景瑶的那句话反复思量了半天的结果是，他自己真的把碎片打扫了。
做完之后，他又后悔莫及。
张蔚恩下班之后就来到了梁家，打算给梁进元一个惊喜，和离开的乔景瑶刚好前后脚。
她敲开门就看见男友黑着脸，嘟嘴道：“怎么啦，不高兴见到我？”
梁进元原以为是乔景瑶出门又忘记什么，黑着脸去开门，没想到是女朋友来看自己。
他笑了笑，没有做太多解释，将女友让进屋：“我以为是那个女人。你怎么来了，工作这么累你应该回去休息，晚一些我去找你。”
“我想你了。”张蔚恩腼腆地对梁进元说道，“我们很久没见了。”
两个星期对于还在热恋期的人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梁进元抱着她，亲了亲她的唇，无声地表达着自己对女友的思念。
张蔚恩依恋地靠在他的怀里，感到很舒服。
“对了，奶奶没事吧。”她突然想起梁进元不久前给自己打电话说的事，“明天周六，我休息，要不我去陪陪奶奶。”
“奶奶没什么大碍，那个女人请了看护，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她。”
张蔚恩点点头，小声问道：“那，我晚上住这里吗？”
梁进元有些愣怔，似乎不理解张蔚恩为什么会这么问。
张蔚恩脸色发红，自己鼓起勇气问出口的问题竟被男友这么看着，不由有点羞涩。
他们交往的这些年里，两个人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但仅此而已，梁进元会对她拥抱亲吻爱抚，但从来没有做到最后。
肌肤相亲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男友的情动，然而，梁进元最多只是让她用手帮忙。
张蔚恩也曾问过原因，梁进元却没有给过她明确的答案。
“进元，我……”张蔚恩觉得自己像个下流的女人，竟然大胆到向男友求欢。
“该道歉的是我。”梁进元搂着脸红的张蔚恩，他顿了顿，开口解释，“我不想和那个人一样只考虑下半身的事，恋爱、结婚都应该是神圣的，我要证明他是错的。”
张蔚恩明白了梁进元的坚持，他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风流的父亲。
“我以后不会再说了，对不起。”张蔚恩脸红红的跟男友道歉。
梁进元笑起来，蹭了蹭她的鼻尖：“是我不对，居然没能照顾到女朋友的生理需求，还要你主动提醒我。”
“你太坏了！”张蔚恩娇嗔地用拳头打了他一下，“我哪有，我是担心你有生理需求才是。”
情趣般的打闹让梁进元的心暖起来。
可这种暖意没过多久就被乔景瑶的一通电话给打没了。
梁进元没有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过乔景瑶，但对方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到自己的号码，和张蔚恩笑闹着接起电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是自己不待见的人。
“啊哟，我刚走你就带女人回去了？”乔景瑶听见电话那边有个女人的笑声，虽然很快就没了，可惜自己耳朵太灵。
梁进元一开始还没能将这个从电话里听起来软糯的声音联想到那个嚣张疯癫的后妈，在认真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什么事快放。”梁进元的语气立刻硬气起来。
乔景瑶没去理会那个“放”字多么不恰当，老老实实地说道：“哦，本来是想告诉你，老太太担心你晚上饿肚子，要我回去做饭给你吃。所以想问你想吃什么我到时候买回去，可现在看来老太太担心是多余的。”
“我是让你回去做饭不是带饭！小元带什么女人回去了？”梁进元刚想骂两句，电话那边又传来梁老太的声音。
她竟然当着奶奶的面就这么说话？而奶奶竟然还没有发火？
梁进元无法想象病房里现在的情景。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找女人回去。”乔景瑶捂着手机，小声跟梁老太解释，可声音还是漏了过来。
“乔景瑶你别他妈无聊。”梁进元忍不住开口骂娘，继而解释道，“是我女朋友来看我怎么了？现在这个家是不是容不下我和我女朋友了。”
电话那边静了一会儿，乔景瑶很莫名其妙地说道：“小元，你有被害妄想症吗？”
“乔景瑶！”梁进元抓着手机气得从沙发站起身，仿佛下一瞬就要通过电流咆哮到电话那边的人。
“既然有人照顾你，我和你奶奶就放心了。是他女朋友。”乔景瑶没捂住手机，回了一句老太太坚持不懈的问题，顿了几秒又说道，“你奶奶说要你注意安全，不过我觉得影响不好，你还是不要了吧。”
然后在梁进元彻底发火前，果断掐断电话。
梁进元啪地把手机摔了。
张蔚恩没见过发这么大脾气的男朋友，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梁进元在心里把乔景瑶翻来覆去地骂了一遍，才僵硬着笑容对自己的女友说道：“我们出去吃饭吧，然后我送你回去。”
张蔚恩默默点了点头，又不死心地问了句：“进元，她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别和我提她！”梁进元倏地瞪了女友一眼，“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我迟早有一天要她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张蔚恩有些后怕地一颔首，眼神闪躲，不敢再提乔景瑶这个人。
“你说你这人，难得乖一回就不能好好说话？”病房里，梁老太教育儿媳妇，“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摔坏了。”
乔景瑶无所谓地笑笑：“你自己也说他心事太重，对他爸很仇视，不知道怎么办，那我帮你把他的这些负面情绪都引导出来不好吗？”
“帮我？还不是帮你自己！”梁老太不满地说道，“你以为小元不恨你？”
他恨的又不是真的我，乔景瑶没还嘴，只在心里想想。
梁老太叹气：“看你现在知道进退，我不妨告诉你，小元小时候很可怜的，我这个当奶奶的也没好好照顾他。”
“别别，我不听。”乔景瑶连忙阻止老太太的长篇大论，“他小时候怎么样我不想知道，知道了也没用，人生是他自己的，我们都无权干涉。”
“你就存心气死我得了！”梁老太刚酝酿的情绪全被乔景瑶打消了。
乔景瑶不来气地笑道：“婆婆您就不能好好休息休息吗，您现在是病人，别和我一般见识啊，等身体好了再教训我。”
“看见你我就生气，回去回去。”梁老太赶着乔景瑶。
“回去？梁进元和他女朋友在呢，我回去当电灯泡吗？”乔景瑶指着旁边的那张床，“晚上我就睡这里了。”
梁老太还想说什么，却瞧见儿媳妇倔强的眼神，只能作罢：“随便你，懒得理你。”
这天晚上，乔景瑶没能睡上那张病床，病房来了新的病人，她只能睡在一张窄得不能再窄的折叠椅悲哀地渡过一夜。
夜里无数次醒过来的时候，她都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早知如此痛苦，她就不该让看护赵姨回去；早知如此痛苦，她就不该挑衅梁进元，好歹梁家那张床很舒服啊。
而在家里等着抓人的梁进元也一直等到后半夜才气急败坏地回自己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看护过来，乔景瑶一晚上都在半梦半醒间渡过，这会儿还起不来。
迷迷糊糊地起来，一身的腰酸背疼。
“赵姨，这几天就麻烦你了。”捶捶腰，乔景瑶打着哈欠，抓了抓头发。
“不麻烦不麻烦，乔小姐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一晚上肯定没睡好吧。”看护笑着对她说，“有什么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乔景瑶也确实觉得累的很，看了看还没醒的梁老太，她点点头：“如果老太太问起我你就说我回去了。”
看护连连说好。
出了医院，乔景瑶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回梁家？
不不，谁知道梁进元会不会在家跟女朋友玩的正嗨，就算没有，昨天自己说的那番话也够他气很久了。
乔景瑶叫了辆出租车，直接报了袁天延家的地址。
说来奇怪，她在梁家住了这么久，不管是郊区的别墅还是现在住的地方，她都要反复记几次才能记住地名。而袁天延的家，她只去过一次，却能清楚记得那里的环境和名字。
清晨，又是周末，路上显得很比平时来得安静。
乔景瑶拿着手机却没有提前给袁天延打电话，只是摩挲着那个电话号码，疲惫的心就已然得到了放松。
要问问天延当年分手的原因吗？
乔景瑶望着车窗外闪过的灯光，当年，应该是自己爸妈去找过天延的。
不用了，不管因为什么，现在天延回来了。
他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出租车在小区外停下，乔景瑶没有任何迟疑地走进那栋楼、那一单元、那层楼。
止步在那扇门外。
她脸上挂着得逞后的笑容按响门铃，期待着袁天延见到她时大吃一惊的模样。
一声过后……三声过后，房门内都没有动静。
“睡着了？”乔景瑶疑惑，这铃声挺大的，也不至于睡得这么沉吧。
她在门口的垫子下翻了翻，然后找到放在中间的门钥匙。
“居然这么早就放这里了，难道早猜到我会这么早来？”她自言自语地用钥匙打开房门。
室内一片昏暗。
乔景瑶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灯，房间整洁安静，卧室的门开着，整齐的床和被单显示着这个家的主人不在的事实。
这么早就不在家？还是昨晚没回来？
乔景瑶握着手机想了想，还是给袁天延发了条短信告诉对方自己在他家，然后困乏地直接趴在袁天延的床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