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带领护院随县尉袁通前去剿灭野人岭的土匪,得胜归来,陈县令亲自相迎,场面好生隆重,闹了许久,陈林才得与陈理回陈府。
刚一进门,小陈到就欢声喜鹊的飞过来:“大兄大兄,你可回来了,母亲整日念叨‘怎的还不回怎的还不回’,大兄可曾伤着哪处?”
陈林鼻子一酸,这就是家人啊,忙牵着陈到的手往里去拜见母亲,一家人围着陈林听陈林讲起过程。林氏又是一阵哭,陈理在旁直点头,陈泽陈到则满眼崇拜的看着大兄。
散了家人,陈林要去见老太。爷孙两在屋内坐好,赶走下人。陈林知道事情瞒得了父亲,却瞒不过老太爷,决定坦白:“阿爷,我今日剿匪,瞒着县尉抓了过三刀,藏在顶冠村了。”
老太爷老脸看不出一丝变化:“这是为那般啊?”
“阿爷,林却是偶然想得的计谋,阿爷多有对我说过,天下将乱,当渐蓄实力。林就想,若能使得过三刀为我所用,为我陈家处理一些不方便的事宜,岂不是好事。”陈林说道。
“嗯,阿林思事有智,我心甚慰。若,过三刀不能为我陈家所用呢?”
“若过三刀不知好歹,则杀之。而后还可利用其头颅,对袁县尉言,过三刀未归野人岭,却是来陈家村庄,恰被巡庄的护院撞见,一番厮杀取了头颅,献于县尉。想来袁县尉白得一颗头颅,也不愿多纠缠。”
“呵呵呵,嗯,好,倒是我多担心了,你既有计划,尽管去做,阿爷支持你。”老太爷仿佛看到了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在陈林身上得到了实现。看来自己放弃儿子陈理,而越代提前关注孙子陈林,是对的。陈理宽厚老实,当一个县令会做的十分出色,却少了一丝进取,一分霸气,倒是陈林这种不拘一格的豪气能成大事。
次日天明,陈林读完书从陆先生那归来,就牵出马匹,直奔乡下,去顶冠村,过三刀的事情要尽快解决。陈林心想,过三刀若能为自己所用当有安排,若过三刀不知死活,干脆早日杀了,以免走漏了风声,陈家又少不得一番折腾,影响自己的仕途就不好了。
先前说过,陈老太爷在顶冠村建了一座陈家堡,方形的陈家堡,宽长皆有百来丈不等,墙高二丈有余,宽也有四五尺厚,墙上可立人,均是方块山石所垒。陈林初次瞧见自家的堡垒,甚是惊讶,心想若与我200人守住,没得四五千人,休想攻破陈家堡。现如今陈家堡依然不住加厚加固,顶冠村佃农七百余人,农忙过后便用来运石头垒墙,若不是碍于律令,陈老太爷怕要建的比县城还要高大。
陈林快马加鞭,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顶冠村陈家堡。顶冠村近几个月多了好几百十四五的少年人,佃农整日听得从陈家堡内传来隐约的练声。陈林倒不怕村中佃农走漏了风声,村中的佃农无一不是陈家的奴隶,哪里还有自家的田地若无主人家的获许,是不敢走出村子的,有些佃农闲来砍担材进城卖,都要告知陈家安排在村中的人。
现在护院首领黄龙以及大管家陈宝都在顶冠村中,见到陈林走近,急忙过来拜见,陈林一向与家中家丁和善亲近,也多得家丁的认可。陈林问道:“义山伯,这陈家堡可有不妥,日后阿爷可是要到此休养的,不可马虎啊。”东汉时期,称呼人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有表字,都要称表字,亲人除外,不然就是没教养不知礼数。
当然陈宝陈义山作为下人,没有这样的待遇的,完全是陈林出于对他的尊重,才唤他表字。换了其他家的主子,一律以“你这奴才”才代替下人家丁,陈林从未如此。
大管家见陈林问道,陈宝在陈家多年,深知主人对你客气,自己却不能自托身份,急忙回答:“大少爷宽心,一切无妨,奴才与黄护院二人在此,深得老太爷信任,奉老太爷的命令,不敢大意。”
陈林对着二人拱手谢礼,说道:“如此,代阿爷谢过二位了,汝二人为我陈家多年,辛苦了。”
陈宝黄龙哪敢受少爷的拜,心中一阵感动,得此主家,三生有幸啊,忙双双跪下。陈林瞧见,却双手托起二人,主仆三人,好不温馨感人。
说罢,陈林开口:“带我前去,昨日我命护院送来此间的人,在何处?”陈宝忙应:“昨日,两员护院送来那人,奴才便留在堡内一密室中,深知此人重要,奴才为他止了血,把了脉,又灌了些药,不曾惊动其他人,只有那两员护院,奴才与黄护院知晓此事。”
陈林点点头,大管家就是大管家,做事滴水不漏,陈林便跟着陈宝往里去。不一会就到了,陈林见两员护院一丝不苟的站在房外,想来里面就是过三刀,陈林又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护院的尽职。两员护院看见陈林,忙行礼,不说。
陈林摆手:“开门”护院拿出钥匙开了门,只见他抽出刀,挡在陈林面前,先一步进去,片刻才传来声音:“大少爷请进”陈家的下人总是让陈林感动。
陈林就走了进去,护院已燃了灯,借着微弱的火光,陈林看见角落处一人背靠墙坐在地上,正是过三刀,正不屑的看着陈林。
陈林也不介意,对着过三刀拱了拱手:“小子是安阳陈府陈林,尚无表字,家父是这安阳县令,有礼了。”
过三刀哈哈大笑:“某过三刀走南闯北,处处遭人辱骂不屑,不想今日竟遇一书生。”旁边黄龙就要抽刀,喝道:“大胆”。过三刀也不怕把头一抬:“要杀要刮,莫要罗嗦。”
陈林一愣,心想这过三刀也是条汉子,此人从贼,可惜了,待我问上一问:“哼,杀人纵火,无法无天,莫非杀你还有怨。”
过三刀听完,又是大笑:“哈哈哈,杀人?汝这娃娃看得见?”
陈林也是不料过三刀反而这般回答他,倒是有些意外,陈林观过三刀神情不似有假,莫非这其中还有隐情,就问了:“人人都言,过三刀杀主成匪,四下为害,莫非有假?”
过三刀看陈林这般问,小小孩提不似有甚害他的计谋,若要杀他,昨日战场上却早是砍了,也不怕对他说实情:“哼,却说我过三刀杀主,却不知那主家何其严酷,某家不小心打翻了一木桶,就要将某乱棍打死,某反抗中不料误杀了他。之后便是四处逃难,便是不得已上山为匪后,也不曾杀过一人,还多有约束部下不可行凶,每次只是抢些粮食。”
陈林以及屋内众人皆是一惊,这过三刀所说与外间所传相去甚远啊。陈林忙问:“这外间为何言过三刀手段残酷,害人性命呢?”
过三刀听完,哈哈哈惨笑,恨恨的说:“胡言,就是那些官军灭不得某,在乡下杀民冒领军功,可怜无辜百姓啊,哈哈哈哈。”过三刀说得寒意透心,接着又说:“公子倒是瞧得见某这次下山,也不过是要些吃食,烧了几个草垛,吓唬吓唬佃农,可曾伤了一人?”
陈林吓得连连倒退,陈宝黄龙急忙扶住,陈林回身对陈宝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又回头看着过三刀,看过三刀神情凛然,陈林心中挣扎,似是不愿相信过三刀所言。
陈宝见陈林如此,甚是心痛,大少爷不知人世黑暗啊。陈宝又想起老太爷交代,陈林心善,不知凶险,日后定要吃亏,当要其认清世事,好做提防,于是陈宝对陈林说:“大少爷,官兵当中实有些勾当,看过三刀所述不似有假。”
陈林生活在陈家庇护中不知凶险,却不是说他不堪一击,待陈宝这么一说,倒是回过神来,上前对着过三刀一拜:“小子多有误解,望勿怪后生。”
黄龙见陈林靠近过三刀,急忙上前要拦住,说:“大少爷,过三刀有些武艺,当心。”却被陈林喝退。
过三刀先前便觉得这华衣少爷与别家确实不一样,现在看到,确实不同,像自己这种可称为贱民的人,其实是很容易知足感恩,若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干那些遭人辱骂的勾当。过三刀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这陈家大少爷要偷偷把自己关起来,又不送与官兵。
过三刀见得陈林喝退黄龙的动作,还对自己拜了一下,过三刀这七尺大汉竟满眼水花,急跪下:“贱命当不得,当不得啊。”说罢可能想起自己可怜的半生,又是痛哭。
过三刀虽说当了许些年的强人,自由自在游荡惯了,却难改骨子里的那种穷苦人家的奴性,面对陈林这位以礼相待的士族子弟,过三刀深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陈林与过三刀在密室中谈了几乎两个时辰,得知过三刀野人岭上有一个山寨,寨子里还有157名青壮。后来陈林与过三刀密谈了些什么事,除了陈宝黄龙之外,无人得知。只知过三刀又在陈家堡休养了半月后,便不知所踪,半年后安阳县又有报,过三刀在召陵新息两县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