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玩笑话,秋娘自然不会当真的,崔淑娴虽只是个女子,但请的师傅却是京城中数得上名头的,别的不说,崔淑娴那一手小楷写的可是无人不夸,秋娘见了,很是羡慕,所以在暗中较劲,“宁姨娘惯会说笑,府里头的人都知道,除了老爷和娴姐姐,就数宁姨娘的字儿写的最好看,宁姨娘就别打趣我呢!”
这话倒是大实话,宁姨娘那一手字写的确实是漂亮,不过对于一个侍妾来说,这些事儿并不重要,“我那字儿能叫字儿吗?”
说着,两人又絮絮叨叨说起话来了,宁姨娘和秋娘都是喜静的人,所以两人倒是有些共同话题,不过秋娘这个人疑心颇重,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更不敢相信宁姨娘是真心帮助她的,所以对宁姨娘一直抱有几分戒心,说话也从不肯说满。
果然,宁姨娘随便扯了些话之后,终于说出了正题,“秋姑娘,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有个算命的师傅说少爷以后可是大富大贵的命数,日后能够撑起崔府来?”
秋娘不为所动,“哦,是吗?那黄姨娘一定很高兴吧?”黄姨娘虽身份地位不高,但却生下了崔府唯一的男丁豪哥儿,身份自然不能和宁姨娘一样,更不要说豪哥儿能够成大器了,但凡是个父亲,听到这样的话都不会不高兴吧!
宁姨娘窥了秋娘一眼,有些琢磨不定,按理说黄姨娘不敢对付文氏,可并不代表她不敢对付秋娘,若是秋娘能够和自己联手,不说想要对黄姨娘怎么样,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黄姨娘自然是高兴的,我听人说黄姨娘喜的给那算命师傅十两银子,还亲自去春香楼定了一桌饭菜送来给那算命师傅,生怕别人都不晓得少爷以后能够成大器似的,你说说,这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黄姨娘先前不是个大方的人,如今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只怕她可是高兴坏呢!”
明里暗里都是说黄姨娘是花钱演了这么一出戏,要不然,这消息怎么能够穿的了这么快?
这不算是什么大消息,但也不算什么小消息,只要有心就能够打听得到,可秋娘对黄姨娘的事儿一点都不上心,自然也不会去打听什么了,“宁姨娘说的是,黄姨娘膝下就豪哥儿这么一个孩子,豪哥儿日后能够成才,好姨娘自然比谁都高兴,对了,这算命师傅是谁?”
京城中就数灵隐寺最为出名,不论是宫中的娘娘们,还是朱门大宅中的贵夫人们都只相信灵隐寺大师们说的话,其余的话,那都不作数的。
说起这话,宁姨娘嘴角有几分笑意了,“我也不大清楚是哪儿的算命师傅,反正不是灵隐寺的师傅,那灵隐寺的师傅可是那么好请的?”
如此,秋娘心中倒有主意了,左右也不搭宁姨娘的话,到了最后,宁姨娘离开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对劲了。
待宁姨娘走了之后,璞玉忍不住问道:“姑娘,您说那算命师傅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奴婢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儿呢?”
“你觉得不对劲儿就对了,在这个关头,黄姨娘在老爷面前一点话都说不上,心里急的像是什么似的,怎么会不闹出点事儿来?”秋娘慢慢将桌上的宣纸收起来放到柜子里,宣纸已经堆满了大半个柜子了,“还有你们以后对宁姨娘也留点心,我感觉她没有那么简单,方才分明就是想拿我当枪使!”
原本她心中对宁姨娘是有几分感激之情的,但到了如今,那点感激之情早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防备之心。
不过有了豪哥儿闹出的这件事儿,崔志云去黄姨娘那儿到底勤快了些,说着是去看豪哥儿,可总不能把孩子的生母给忘了吧!而黄姨娘又是个会来事儿的,一来二去,崔志云把之前的事儿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时间,黄姨娘的风头又起来了,连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这一日,秋娘去给文氏请安的时候,恰好碰见黄姨娘也在,黄姨娘是个没皮没脸的,明明见着文氏脸色已经不大好了,却还腆着脸一直说,“太太,豪哥儿好歹是崔府里唯一的男丁,马上到了他生辰,所以奴婢想要好好操办一番,不知道太太觉得如何?虽说这些日子府里头有些吃紧,但也不会差这一点钱不是?”
文氏脸色越发不好看了,秋娘想要退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上前与文氏请安,文氏点点头,算是看见了,“黄姨娘,既然你都说了这话,我也没有拦着的道理,之前娴姐儿是怎么操办生辰的,豪哥儿就一样罢!”她不是个在乎银子的,就怕有些事儿闹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黄姨娘面色好看了些,可还是有些犹犹豫豫的,文氏一见,就烦了,“还有什么事儿?”
黄姨娘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在她看来,能从文氏身上捞到的,不捞白不捞,“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一算命师傅说豪哥儿日后能够成大器,老爷也很高兴,所以想为豪哥儿请个师傅回来!”不说是自己的主意,一个劲儿将这事儿往崔志云身上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再怎么不好,可夫为妻纲,文氏也说不出什么来!
对于之前的传闻,不说是真是假,文氏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舒服,“豪哥儿如今这才几岁?请师傅回来怕是太早了些罢?”这请师父可不是说说的事儿,师傅的吃穿住行都是需要府里头负责,更为重要的是,好师傅可不是那么好请的,而黄姨娘又是个挑剔的性子,所以她并不打算淌这趟混水!
黄姨娘似乎早就猜到了文氏会这样说,显得一点都不意外,“话这样说是没错,可咱们府上的情况不是有些特殊吗?太太,若是豪哥儿真的有出息了,撑起了崔府,说出去,您面上也有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