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叶是她送的?”颜华若有所思。
“恩恩。我看了,色泽虽然和咱们府上的没法比,但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好茶叶。闻起来清香着囊,除了碎了点……厄……稍微碎了点,其实别的还算是好的,我也就给慕小姐送去了。”
玄青将功赎罪一股脑什么都给说了。颜华也不扶他了,转身打开门,背对他忽然说道:“你去问问玄仓,明日香是什么。”
话落,颜华慢步走出院子,朝旁边的院子走去。这是要去找慕华了。玄青扶着门缓缓站起,两腿还有点发抖,心跳加速。
要说自家公子,平日什么都好说,可若是逆了他的麟……
恰在这时,玄仓走进院子就看到玄青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还没开口发问,他却先开了口。
“明日香是什么?”
“恩?”玄仓冷声回答道:“明日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茶叶,色泽大小和普通茶叶没什么区别,味道清香甘甜,后味却有些苦。很少人知道,其实明日香也是种慢性毒药,不过毒性不大,只会让人拉几天肚子而已。只是若是用在受了极重内伤的人身上,却会导致伤者血脉阻塞。
血脉阻塞……长期以往,那慕小姐的手臂……岂不是……
玄青不敢再想下去。背后已经不是单单冒冷汗这么简单了,他努力的吞口唾沫,脸色铁青,接着问道:“若是…若是…伤者……若是伤者已经饮用至少……”
他颤抖的竖起三根手指。
“三杯?”玄仓道:“只要不是一整壶就好。明日香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毒药,只是毒素难排除一点而已。”
见玄青手指还在抖,玄仓脸色有些沉了:“三壶?慕小姐喝的?慕小姐的手被废,本来就棘手,现在只怕……难……”
颜华走进慕华的院子时,慕华一身粗布衣裳,盘腿坐在池塘边,手里不知从哪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搅着池水,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一眼,见是颜华,便回头继续逗鱼玩。
“衣服不错。”
慕华顺着他的眼神低头扫了眼衣摆,无所谓的应道:“将军府低等小厮也不穿这些料子。咱丢不起这脸。”
“那你为何穿?”颜华走到她背后。
“新鲜呗。你家未婚妻既然想教训我。不如顺了她的意。不然谁知道她下次又要闹出什么折腾人。很烦的。”
“那茶……”颜华声音迟疑。
“昨晚我就察觉了,蠢货,明日香的用法精妙的很,掺杂茶叶中,简直是侮辱了明日香。”慕华不屑的哼声:“你家未婚妻真当别人都是白目不成,那么重的香味,不察觉都对不起她。”
“是了。我怎忘了。那明日香若小心饮用,抑制了它的毒性,勾出它的香甜,还真是舒筋活血的好药材。想不到你还懂得药性。”
“只是皮毛。萧然才是好手。”慕华扫了他一眼,见他优雅的站着,正欲掏出手帕给他垫屁股用,眼快的小童已经搬着椅子放到颜华身边。
颜华桃眸斜睨一眼铺在椅子上上等的雪绒垫子,这才优雅落座。
慕华见此,将手帕塞回袖口里,转身继续甩着树枝折腾池水。
“下个月是云国一年一度的观星会,到时候三国贤士齐聚。这次云国可是谋足了劲儿要挣回面子的,要一雪割地赔款之耻。”
观星会,每三年一会,顾名思义便是聚集在一起,一些掐指星算的仙家们在一起预言未来国家命数。只是时间久了,又演变成变相的争斗。
三国都会派得力的官员前来参加,并携带上本国的镇国之宝。三件宝物放在一起,局时会有高人出题,若是胜出,这三件宝物便全归胜者所有。
慕华向来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以前也只是因为那人好面子,上次她得令暗中和萧然夜访,协助吴国使者赢得了第一,那人龙颜大悦,不仅抱回了宝物,还赢得了面子。
云国这几年战场上从未赢过,几乎每年都要割地赔款给吴国,久而久之,木经年早已经是云国的心腹大患,恨不得把她给煎炸活炖了人,比地上的蚂蚁都要多。
不过,如今的她,只是慕华,而不是木经年,谁输谁赢和她没半点关系。
因此,慕华连吭声都没有,一手托腮,一手捏着树枝,偶尔晃动几下树枝,池中的水被她激起几层涟漪,水中的鱼受到惊吓,遛身蹿的老远,过了会,水面变得平静,鱼儿就又忘记方才的惊怕,再度游到树枝边。
“有趣的是,今年吴国拿来的宝物,说起来,这宝物在吴国定然是百姓心中的安定神珠。可到了云国,却是云国的耻辱。但这耻辱,今年云国还真会挤破脑子想要得到。一方面,雪恨,另一方面,也想扬眉吐气,打破吴国常胜的预言。”
颜华顿了顿,笑的玩味:“你若想要,本公子我就准许你许个愿望。”
“恩?”慕华终于回头,歪头仔细听起来。
“慕小姐。”小童赶紧递上一大袋核桃。
“想要许愿,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颜华轻笑,慕华手里是被小童硬塞过来的核桃袋子。要说许愿,她还真没什么愿望好许的,再说,他笑的这么欠扁,若真随了他的愿,她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慕华扬手正欲把袋子丢给小童,小童可爱的甜甜一笑,一连后退几步,跑到院子门口,守门去了。
慕华掂量掂量核桃的重量,计算着离门口的距离,左手扬起,正欲将核桃抛给小童,颜华恰在这时,不紧不慢的笑道:“那宝物据说有个不怎么中听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唔……啊,别年刀。”
慕华扬起的手僵了,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下一刻,左手毫不迟疑的一转,将核桃送回自己怀里,掏出一个核桃,熟练的一捏,“嗑啪”“嗑啪”,一声一声响着。
颜华两眼一眯,笑的更加欠扁,活脱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狐狸样:“刚刚好像有人想把核桃扔了来着。”
慕华脸不红气不喘,淡淡接到:“不,公子你看错了。那只是运功,剥核桃前的伸展运动。”
“哦?”颜华虚假的揉眼:“可能是今早被某人练剑的声音给吵醒了。唉……一大早没睡好。真是,浑身都酸疼的要命。其实酸疼也没什么,只是公子我娇贵,这么一来心情就难免不好,唉……都懒得出门搀和什么杂七杂八的活动。”
慕华唇角抽了抽,加快剥核桃的速度,半柱香时间后,她端着堆成小山的核桃肉碟子放在椅子边的桌子上,又搬来小板凳,一屁股坐上去,阴沉着脸给某人捶腿。
颜华捏块核桃肉丢进嘴里,本是吊儿郎当的动作,被他这么一做,还真别说,要多优雅就有多赏心悦目。
老天果真不是公平的。上好的皮囊,上好的家世,风华无双的气韵,在这家伙的身上,什么都是可圈可点的近乎完美。
慕华深叹,就连刁钻的性格都是上好的。
“慕华啊……”颜华吃着核桃肉,抬手摸上慕华的头,吐出一句:“乖。”
慕华唇角抽搐,再抽搐。为了别年刀,忍!!
颜华是刁钻的,颜华是恶趣味的。颜华是得寸进尺的。只是,万万没想到慕华还是小看了他。
早上,颜华指名要用慕华亲自烧的水沐浴,颜华嫌弃这汤羹不好喝,颜华中午去后面走了一圈,落下了微不可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半滴汗珠,于是乎,一堆衣服,连带颜华本人,慕华挽起袖子,洗了个透彻。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呸!慕华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想自己赖好也是堂堂将军,好吧,至少曾经是。现在竟然沦为搓背小厮。搓的重吧,颜华哼唧的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搓的轻吧,他鄙夷的目光,恨不得把慕华雷射的外焦里嫩。
中午,颜华要喝新鲜的鸡汤,鸡是新鲜的,下锅的时候,鸡心还是活蹦跳动的,用的也是上好的作料,可端上去,他秀美一拧,玄青赶紧递上茶杯,吐了。
成,不满意她重做。可做了十几次,他硬是说少了一种味道。却死活不说是什么味道。折腾的慕华一下午都与鸡为伴。最后府里的鸡都给杀光了,他还是不满意,慕华气的菜刀一甩,爷罢工不干了。
晚上,颜华笑眯眯说不难为慕华了,来个全兔宴就好。全兔宴。这大晚上哪里去给他野兔。
慕华阴沉着脸戴上面具出了府邸,快马加鞭去山上抓了兔子。忙活到夜半,当全兔宴摆满了桌子,某人风情万种的打个哈欠,优雅的咬了一小口,又打个哈欠,放下筷子要沐浴了。
慕华紧紧攥住筷子,恨不得戳他脸上。
没过几天,他变了法的让她训练他府上的下人。训练人,这简单,她老本行。慕华难得干的风起云涌,顺手的再好不过时,他忽然又不让了。害的慕华被勾起的兵瘾折磨的大半夜睡不着,每天顶着熊猫眼,脸色更是阴沉了。
这日,颜华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慕华长长松口气,盘腿坐在池塘边,头一栽一栽,昏昏欲睡。
路过的玄青见到她这摸样,投个无限的同情送给慕华。玄仓却是若有所思的在她身上停留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