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真是她?那颜华和她又是什么关系?陵南不是什么忠国之士,所以他对于木经年的憎恨远少于对她的好奇。
可是,明明已经死了的木将军竟然出现在颜华的府上。这事若传出去……对颜华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陵南拧紧眉头,立马转身关上窗户和房门。慕华见他这一串动作,心中暗暗已经承认了他。
近半年的折磨和伤痛,以及这一路的快马加鞭,一阵失声痛哭之后,芯蕊早已抽泣着昏睡过去。
慕华轻柔的将她放平在床上里,起身正欲下床,下一刻,芯蕊已经手臂缠上她的胳膊抱得紧紧,慕华背靠墙内,轻轻的抚平她的蹙眉。
陵南见过慕华的阴冷和阴狠,也听过她娇媚的低吟,但远没她此刻的温柔来的深刻。
被传闻度化成神的木经年也有这样的神情?看来下人汇报的不假,木经年和芯蕊的关系确实比亲姐妹更亲。难怪芯蕊会不顾生死一次次的暗杀龙炎了。
慕华等陵南的惊愕与深思转为往日的玩世不恭时,才压低声音开口:“她累了。你该知道的只怕已经猜到了。有些事情,不说透的好。”
“呵呵呵……”陵南坐像没有坐像的斜坐在凳子上,背靠着桌子,翘着两郎腿,手指敲打着桌子,无意看到芯蕊再次微蹙的眉头时,他手指僵硬一下,改为敲打自己的膝盖:“小爷我想过你不简单,但没想过来头如此之大。”
“听说桑灼逃婚了。”
“可不是吗?不知道哪个多嘴的说了什么,小灼跑去问颜华为何娶她。颜华的回答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不讨厌便娶了。颜华就是如此,对于不上心的人,连哄骗几句敷衍都不愿意。”
“你就不是吗?”慕华若有所指的轻轻拍着芯蕊的肩膀。
一向纵横烟花之地的陵南公子,自打娘胎以来,风流成性,早忘记了贞操两个字怎么写。可这次,意外的竟然脸红了。不过,很快他就干咳一声,无所谓的继续说着,只是眼睛却闪躲的就是不肯再落到熟睡的某人身上。
“颜华派出了所有的人去寻找她。外面流传着颜华如何大度,如何的痴情。只有我和桑云知道颜华那是根本不着急。我们之前是知道颜华的态度的。因此也并不意外。只是现在他却每天在院子对着一条丑不拉几的小鱼,还亲自喂养。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什么。”
慕华听到最后一句时,手僵了一下,脸色有些古怪,拉着被子盖到芯蕊肩上,轻声问道:“颜华可曾欠潮鳴什么人情?”
“你怎么知道?”陵南声音微高后立马又降了下来:“三年前桑云有次身受剧毒,那毒本是有人暗杀颜华的。只是颜华的茶水被桑云误食了。是潮鳴救了桑云。”
“原来是这样……”慕华眼皮半掩低喃一阵后,再次轻声问道:“你似乎对潮鳴有点不以为然。”
陵南不屑道“潮汐他们也就是比一般人多点功夫多点知识层面。还真当他是什么?和颜华相比也不过泛泛之辈,若不是颜华懒得出奇,这天下哪里有他们立足之地。”
慕华想了想,认真的暗暗点头表示赞同。
“再说,颜华并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牵扯。小爷我也就对他们有点排斥。”
“潮鳴可以医治芯蕊的伤势。”
陵南惊喜的眼睛发出一丝亮光,复又吊儿郎当笑道:“他有这么好心?他们‘神使’可都奉行一手交换的勾当。这次他们又是开出什么条件?”
从看到陵南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开始,慕华就没再打算对他掩饰什么,因此直接解释道:“助贞元登帝。”
陵南又是一愣:“这筹码真敢下啊?狮子大开口也不带这样抢劫的啊?”
慕华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指腹一点点划过芯蕊面目扭曲的脸,温柔且坚定的道:“一个颜华的人情,一个完好的芯妹,只赚不赔。”
“你……”陵南迟疑疑惑:“你可要想好,贞元的登基日后注定是吴国的头号大敌。而你又是吴国的战神。这可不仅仅是立场问题。”
若真要认真追算,她吴国战将却协助陈国太子,无论从哪里算起,她都是叛国的贼子。昔日战神一朝之间什么名誉都没有了,遗臭万年都是轻的。
“我木经年的立场从来都是风。风吹到哪里,我就在那里。他毁了芯妹。潮鳴能救芯妹,我便吹到陈国。陈国若伤了芯妹,我有能力助他,自然有能耐将之灭之。”
慕华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堪称温柔,却让陵南第一次感到惧怕。慕华的蔑世之气或许让人觉得可笑,可木经年的话却没人敢有半分怀疑。
陵南首次庆幸,幸好他并没对芯蕊造成什么伤害。否则……
光是想,陵南都觉得背后沁汗,转念一想,自己被一个女人,还是笑着的女人吓成这样,还真有点丢脸的感觉。
“野丫头是看到那簪子就激动不止的,想方设法的要往外蹿。你怎么就知道野丫头在我那里?”
“你救她那日,我就在你们几步远的地方。簪子是我托神医送给她的。我了解芯妹。我若死了,她定然不肯医治脸上的伤……”
“等下。”陵南拧眉:“你的意思是?你早知她在我那里,你去没有带走她?当知道神医能治疗她的伤,你为了让她能接受医治才告诉她实话的?你……根本没想认她……”
说到最后,陵南气恼的刷的一声站起:“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知道她这么日子是怎么过的吗?练武的时间都比睡觉的时间多。要不是我强行用药,她怎么肯乖乖睡觉?我从没见过这么死脑子的女子。能有什么比自己还重要的?”
“是啊……芯妹太过倔强……”慕华轻喃一声,低头复杂的盯着她甜蜜的睡颜,不知道她梦中梦到了什么,唇角带着满足的笑容:“倔强没什么不好的。我以前总是不想让她看到不该看到的,倔强真的没什么不好。芯妹本该是恣意的。有我护她谁敢忤逆她的意思?”
慕华沉默一阵:“可……我却害她如此。我以前究竟是对还是错?若我不拦着她,不让她习武,她怎会如此落魄。”
陵南忍不住责备道:“可对与不对总要由她本人来下定义吧?小爷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你的心太深太大。我只知道,野丫头的心太小太笨,你的一根簪子,就让一具行尸走肉变成了活人。”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无语,又同时看向甜睡的容颜。
久久,慕华忽然认真问道:“你能代我继续让她过以前放肆的生活吗?”
“放肆?她可真是放肆!小爷我等着她伤好,看我不做弄死她。”
陵南的表情那叫一个阴狠,可慕华却丝毫不担心。她抬头看向避重就轻的陵南,无视他闪躲的眼睛,笑着点头:“只是芯妹感情总是慢半拍。不过一旦她动了心,那便是磐石无转移。”
见他虽然不看这边,耳朵却是拉长仔细侧耳听着,慕华忽然玩味一笑:“你知道余炜吗?”
“余炜?三国之内谁不知道?也是位英雄少年,和小爷我有的一拼。”
“哦?是吗?他大概要好好谢谢你……救了他的未婚妻。”
“什么……”陵南腾的一下扭头看向慕华,脸色古怪,宛如便秘,久久恼怒的吐出一字:“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