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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黄菊花代表哀挽。

苏蓝静静的蹲在墓碑前,哀悯而忧郁。

“奶奶,我来看您了。”她放了手里的花束,看了一眼清晨蔚蓝的天际,阳光还没有太灼热的感觉,A市的夏天并不是热的难以忍受。

席地而坐,学着小时候的样子依偎,却只有一个冰冷的碑石靠上来。

“爸妈那里我已经说过了,他们应该是不会孤独的吧……”她笑了笑,“只有你,不知道该多么的寂寞。”

“我打算好了,等出国看好了风景,就选一个喜欢的地方住下。或许移民也说不定。”

“你不要骂我忘本哟。”

“苏家的宅子我卖掉了。没有你们,终究也是座死气沉沉的死物。”

有风吹过。

“其实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苏蓝漆黑的眼安静的看着碑上慈爱安详的相片,“我确实不是适合过那种生活的孩子。”

“可是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也太任性。”

她一向安然随和的奶奶亲自拜访萧家多次,就只为了向萧家父母传达一个意思。她不愿意把孙女嫁进萧家,她宁愿对方是个家世平凡对人平和的男孩子。

可是她当时已然爱的坚决。毕竟年少,在优渥的教养里保持着对爱情的憧憬,她几乎就是那么一眼,便沦陷。

爱情开始的狗血,像这样的一见钟情在当下多是廉价的,来得快也去得快。

可是她却不是。爱上只需一秒,回头却用了快五年,如不是有太多的血泪,要放手,恐怕直到死亡。

嫁给萧衍的时候,那双苍老的眼里只有担忧。她坚定的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她为他洗手作羹汤,她为他对镜妆成窃喜,她抱着期待的心情每日等在公司门外,却又体贴的从不对他的隐瞒有任何怨言。

他们的婚姻几乎只到你知我知。

她佯装幸福的对着那苍老的人说,我很好。然而她怎能忽视,那假装相信的人眼里,是深深的忧愁?

你怎能仗着你的义无反顾,如此伤那爱你的人的心?苏蓝。

她对着那垂死的人,心如刀割寸寸成灰,最后泪如雨下。然而却只有哽咽难成声,甚至连痛哭一场也成奢侈。

医院里孤独的只有她只影成双。萧衍在A市中的某一角游纵花丛,电话里的男女调笑声只衬出她爱的卑微可笑。

即使她最后的亲人即将撒手人寰,她依旧连他的背影也捉摸不到,这相敬如宾恩爱不离的戏如何演的下去?

她心如死灰,有清脆的碎裂声终于彻彻底底的传入了耳中心底。即使小心翼翼,即使自欺欺人,不过是将破灭延迟到这个时刻而已。

“你过得不幸福。”老人黯淡浑浊的眼里渐渐有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逝留给她的是余生的黯然,可她最后一刻还多了无尽的懊悔。

“如果我尽一切阻止,即使让你恨,也不至毁了你一生……”她眼里怅然,似乎看到的是几十年前如出一辙的自己。

那时候嫁入豪门的女子贤良温柔,却偏偏只得了个丈夫与情人出双入对死于火场的丑闻。然后是几十年的寂寞孤独。一生再无救赎。

苏蓝静静倚着墓碑,眼角有温热滑过,对不起,是我任性。

她到底爱他什么呢?

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她迷恋的呢?

迷人的外表?惑人的气度?还是丰厚的家世,不菲的地位?

原来我的爱如此浅薄。甚至在根本不了解的时候,就固执的确定爱上。

如此的不成熟,就像单纯的孩子对着橱窗迷恋一件艺术工艺品,得不到,始终赖着不走。

年轻敢爱敢恨没有错,甚至决绝一赌一生也没有错,可是,错就错在,不知适可而止。

“阿蓝,回头不晚。”她病床上的祖母眼角未曾干涸,“离开他,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不要像我一样……”

离开他。

他就像那橱窗里你恋栈而又得不到的艺术品,或许会被别人带走,或许会如梦境一场碎裂消散,又,或许永远不动一分留在那里。

如果被别人带走,那会是你的伤。

如果裂成碎片,那是无法醒来的痴迷,再也没有更好的替代。

如果一直在那里,你永远也不会愿意挪动一步,继续向前。

他是你的劫,却不是你的幸福。

他浮华虚幻,迷惑你的,不过是精致的外表,内里的,却是空洞。这就是你的爱情。

“很早我就醒了。”阳光愈发灿烂,苏蓝安定的神态里多了丝微笑,“只是只能等他一句结束。再怎么说,提出离婚的人,只能是高高在上的萧衍。”

“而我,没有在萧家脸面上掴一巴掌的底气。”

“奶奶,我知道等不了多久。”

所以我答应你,过我想过的生活。

“你知道么,当我听说叶雨的事之后,我就知道我已算幸运的人。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其实是赌不起的人。如果我是她,也许,早就已经自毁的彻底。”

“她像破茧的蝴蝶,虽然满身伤痕,可是依旧勇敢。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朋友。我应该像她一样,学会干脆的取舍,果决的离开。”

“萧衍是个奇怪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让自己过得更幸福。”

“就像答应你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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