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敲第二遍,我翻个身就继续睡了过去。
白天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我起床跑到阳台上伸懒腰,发现我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掉到了楼下去,连晾衣服的绳子都被扯断了。
当时没有太在意,下楼去把衣服捡上来然后把绳子结上之后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到了下午五六点多钟,我从外面回来,又看见了掉在地上的衣服和断了的绳子。
当时我就火了,肯定有人在恶作剧,不然怎么会断得这么频繁,跟我住一栋楼房的有一些小孩儿,很调皮,我很自然地就怀疑到了他们头上。
有一有二,那么有三有四的几率就很大。
晚上,我躺在床上装睡,准备抓他们抓个现行了。
大约十点多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刚准备起身,有听见了离开的脚步声,所以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等累了,外面没有动静,我想他们肯定是改过自新了,我也不怪他们,毕竟我们都有过童年。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台上传来了一阵莎莎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顿时火冒三丈,都这么晚了,他们还不睡觉,瞎搞什么。
起身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然后往阳台外面走。
阳台跟卧室连着,用玻璃分开,为了遮羞,我特意买了窗帘挂上。
窗帘很便宜,在远处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但是隔得近的话,视线还是可以透过窗帘的。
到了阳台的门边,我正准备开门,眼睛撇了撇窗帘,从窗帘的缝隙看了出去。
外面哪儿是什么小屁孩儿,分明是一个大人嘛。
一个大人没事儿扯我晾衣服的绳子干啥?当时我就怀疑了,所以留了个心眼儿,返回屋子里面拿了一根棍子才缓缓向窗帘那里走去。
我直把他当成了偷衣服的小偷了。
可是等我拿完棍子回来,开门举着棍子出去,阳台上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衣服已经掉了下去,这次绳子没有断。
我找了找,阳台上确实没人,然后检查起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确认没有东西丢失,我跑到楼下捡衣服,那个人应该是发觉我了,所以逃跑了。
“下次别让我逮着你!”我狠狠地说了一句。
捡完衣服重新挂在绳子上,回到床上睡觉,期间尿急上了一个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刚才阳台门忘记关,于是上前把门关上才继续睡觉。
现在整个屋子都是封闭的,门窗都关好了,外面的东西绝对进不来。
可是当时我少想了一样,那就是外面东西进不来的同时,已经进来的东西也出不去。
那天晚上睡得还比较舒坦,不过倒是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司机了,他似乎有什么话对我说,不过我没有记住,早上一醒来就忘记了。
第二天手机接到一个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接听之后竟然是那个司机的家属打过来的。
他们希望我能去参加他的葬礼,我这才想起来,以前跟那个司机一起打过一次牌,他看我才二十多一点,帮过一把,最后我们还互留了电话。
说起是参加葬礼,其实还不是为了想那点儿份子钱,就留了一个电话的人都邀请了,还真是……
不过当着他家属的面,我不好意思拒绝,最后说了一句:“我看看我有没有时间,有时间一定来!”
他是农村人,老家在农村,所以他的家人希望他的葬礼也能在农村举行。
挂完电话之后我想了想,好歹也是见过几面的,既然都打电话指名道姓地邀请了,我还是去一下吧,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死人。
第二天换了一身衣服就按照他们指定的地点去了。
因为在农村,所以很多人要往农村赶,他们专门包了车来接送参加葬礼的人。
在车上,他们问我跟死者什么关系,我想了想说:“朋友!”
其实这些人多半跟死者没多大关系,都是无奈被拉去的。
真的很讨厌这种风气,葬礼是为了缅怀死者,婚礼是为了祝福新人,而一些人则为了那点儿份子钱去邀请一些根本不熟的人,让葬礼没有那种沉重的氛围,婚礼也没了真挚的祝福。
听过一个更搞笑的事情,有个人看别人经常整酒席收份子钱,他也大摆筵席,邀请很多人参加,原因竟然是为了庆祝他家的母猪生了崽儿!
车行了大约三个小时才停下来,这个地方确实挺偏僻的,到处是农田。
在山的斜坡上建着一些土房子,在斜坡的最下面有一家门前搭上了油布,很喧闹!
多半就是那里的,不过这房子建在那个地方还真是有些怪。
下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那个屋子走。
我们刚迈步,身后山路上就传来了一阵鞭炮声,那些老人叫我们赶快转身别看,说是死人来了。
敲锣打鼓,鞭炮轰鸣,还有一阵阵哭声传了过来。
我们没有按照老人说的做,都往那边看去。
那边一群道士在开路,接着就是敲锣的,然后放鞭炮的,之后就是一具冰冻了的尸体,在尸体之后是一群哭泣的人。
等到尸体在我们前面走过去之后我们才继续往前走。
‘人生虽有百年期,寿夭穷通莫预知。昨日街头犹走马,今朝棺内已眠尸。妻财抛下非君有,罪业将行难自欺。大药不求争得遇,遇之不炼是愚痴。’。
不自觉地想起了这首诗,这是群里面一个人说的,当时觉得很有意思,就记了下来。
这个司机在死之前肯定不会想到下一刻自己会变成亡魂,或许在死亡的前一秒,他还在想今天能拉到多少客人,能挣多少钱。
所以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一百年太长,只争朝夕!
这句话不无道理,若是能认真参透的话,活得肯定会更加快乐。
感慨一番之后继续往前走,死人已经先于我们进入遮雨的油布下面了,期间听到一阵吆喝声。
“回家啰……”
“开馆!”
接下来就是道士念唱经文声和鞭炮声!
我们随后到了油布下面,棺材摆在油布正下方的两条长方形板凳上,黑黝黝的,看起来有些神秘。
我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儿那些道士念唱,然后把注意力转向了别处。
道士念的东西我完全听不懂,也不想听懂,在外人看来他们很神秘,或许事实上,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的什么。
砰……
一声沉闷的轰鸣声把我惊了一下。
砰……
砰……
接下来又是两声,我问跟我坐一条板凳上的人。
“这是什么?”
“三眼炮!”他说,然后还说:“我们这儿死人之后一定要用三眼炮通知大家,只要听到三声炮响,就知道死人了,他虽然是死在外面的,但是这个流程还不能少,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还要放一遍,晚上十二点要放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