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若雪闻言,一颗心顿时提到的嗓子眼儿,连声音都多少带了一丝的颤抖:“是谁?究竟是谁?”
司徒落絮先是扶了年若雪坐在床边,又拿眼看了看伺候在一旁的锦墨,并未答话。
“锦墨已是我的心腹,絮儿姐姐不必忌讳于她。”年若雪解释道。
司徒落絮闻言,又是深深的看了锦墨一眼,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短的时间,便让雪儿对她如此的放心?看来,自己有必要在暗中调查一下这个宫女了,不为别的,只是怕她将来会伤害到雪儿罢了。
“是顺德妃。”司徒落絮凑在年若雪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是她?”年若雪的眉头又狠狠的蹙了起来,若果然是她的话,自己想要报仇,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雪儿,你会不会怪我?”司徒落絮拉了年若雪的手,问道。
“怪你什么?怪你没有在皇上面前揭发顺德妃吗?”年若雪苦笑道:“顺德妃入宫多年,又岂是你我一句话便能扳倒的?与其打草惊蛇,陷姐姐于危险之中,倒不如装作不知道,好养精蓄锐,终有一日,我会为我那没能出世的孩子报仇的。”
“妹妹说得对,这个仇并不是我们一朝一夕便可以报的,一切都还要从长计议。”司徒落絮拍了拍年若雪手背,面上带出一丝的愧疚之色,“可是,若是我不叫你出去散心,若是我不叫你同去千鲤湖看什么金鲤的话,你也不会……”
“姐姐又不是神仙,又如何可以预知未来呢?姐姐本是好心,况且我落水后,姐姐又一次不顾个人安危,跳入湖中救我,说起来,我又欠姐姐一份恩情了。”年若雪反手拍了拍司徒落絮的手,反而安慰道。
“你看我,你看我,反倒叫一个病人安慰起我来了。”司徒落絮抽出手来,说道:“你身子还没有复原,这大冷天的,又浸了寒气,你还是要好好的将养,至于报仇的事儿,等你的身子好利索了也不迟。好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再来看你。”
“姐姐慢走。”年若雪点头说道。
待司徒落絮离开后,锦墨这才走上前来,手里还端着煎好的汤药。
“刚刚安大人送来的祛除风寒和调养身体的汤药,小主快喝了吧。”锦墨将药端到年若雪的跟前,说道。
年若雪并不接药,只是呆呆的望着一旁的衣架上,放着的一个已经绣好的虎头帽,眼里又忍不住的泛起了泪花。
“小主……”锦墨再次出声喊道,“只有保重了自己的身体,将来才能为未出世的皇子报仇。若是小主一直这样伤心痛哭下去,岂不是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吗?她们想要看到,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年若雪闻言,抬手擦干脸颊上的泪水,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我如何能让亲者痛,仇者快……终有一天,我会让她们付出代价的。”
年若雪说完后,便接过锦墨手中的汤药,仰头全数灌下,却因为喝得太急,而呛出了几声咳嗽。
“咳咳咳咳……”年若雪放下手中的药碗,拼命咳嗽了几声,这才缓缓坐回绣床上。自己现在要做的,便是要好好的将养身体。
“小主也觉得会是顺德妃推您下水的吗?”锦墨收拾了药碗,突然又问道。刚刚虽然她没有贴身伺候,可是却也将司徒落絮的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年若雪抬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锦墨抱了身后的被子盖在年若雪身前,说道:“就算是顺德妃真得想害小主,也必不会亲自动手的,当时又人多,若是万一被有心人看见的话,不就麻烦了吗?况且梦才人一直都跟在顺德妃身边,也算是顺德妃的人,既然手上有刀手,她还会亲自下手吗?奴婢当时跟在小主右侧,而顺德妃也是站在小主的右侧,若真是顺德妃推得小主,那奴婢也必会瞧仔细了……”
年若雪没等锦墨说完,便冷着一张脸打断道:“够了……”
锦墨顿了一下,却又继续说道:“小主,奴婢知道您和司徒宝林情同姐妹……”
年若雪抬头看了锦墨一眼,冷冷的说道:“既然知道我与絮儿姐姐情同姐妹,那你为什么还要挑拨离间我们?为什么还要怀疑絮儿姐姐的话?”
锦墨退后两步,双膝跪地,很是认真的说道:“请小主听奴婢把话说完。刚刚奴婢所讲的全都是事实,当时顺德妃确实是在奴婢的右侧,若果然是顺德妃所为,奴婢没有理由感觉不到的。奴婢知道司徒宝林曾经救过小主,这次小主被推入水中,也是司徒宝林奋不顾身的跳入湖中相救的,小主心中感激也是最正常不过的,可越是这样,才越容易蒙蔽小主的双眼……”
“我说够了……”年若雪再次冷声打断道:“你今天的这一番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而且以后我也不希望再听到有怀疑絮儿姐姐的声音。”那个时候,自己并无权势,可絮儿姐姐却能舍身相救,这种情谊,别人是不能明白的,也不能体会的。
“奴婢遵命。”锦墨眸色一暗,小主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都是十分的谨慎和小心,却唯独面对司徒宝林的时候,便会展露出真实的自我,也并无任何的忌讳。若是司徒宝林果然与小主交好的话,倒还无妨,若是她有害人之心,小主怕是会吃大亏的。不行,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安大人,安大人的话,小主也许会听的。
“好了,你也折腾了半天,退下吧,让半夏她们守在这里就行了。”年若雪踢掉脚上的鞋子,侧卧于绣床上,淡淡的说道:“锦墨,我可以相信你说得除絮儿姐姐之外的所有的话。”
“奴婢明白了。小主也好生休息一会儿吧,奴婢不累,就在外厅守着小主就行了。”锦墨替年若雪盖好被子,便起身出了内室。
御书房内,只有齐怀仁与南宫逸对坐品茶,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皇上’,你今天找我这个专门为昭阳请来的琴师,有何贵干啊?”南宫逸先轻品了一口茶,这才笑眯眯的问道。
“那天不过是应付母后的说辞,你倒当真了,连‘皇上’都叫出口了,看来算是我赚到了?想当初,你可从来都没有称呼过我‘皇上’。”齐怀仁冷冷的瞥了南宫逸一眼,如此说道。
南宫逸,大齐王朝的首富,商业上的霸主,也是齐怀仁多年的好友。
“哈哈哈哈……”南宫逸闻言哈哈大笑,说来也是,自己自从认识他到现在,就一直都是直呼其名了。
“今天雪儿落水了,她腹中的皇嗣也没了,乔书青却把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齐怀仁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宫逸便点点头,说道:“这事儿我今天已经听昭阳那的太监说过了,怎么?你知道到底是谁了吗?”
齐怀仁摇摇头,说道:“左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而且乔书青好像一直都是皇后阵营中的,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替皇后那边的人顶罪,而当时在场的,确实有她的表妹。而顺德妃也一直看雪儿不顺眼,由她动点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齐怀仁冷哼道:“若不是现在大齐内忧外患,江山根基还不稳,我还需要借住她们来平衡一点势力的话,像这种狠毒的女人,早就被打入冷宫,自生自灭了。”
“既然现在都还不能动,那么出来一个顶罪,不是正好吗?你还烦闷什么?莫不是,你的心中已经爱上了你的新宠?”南宫逸打趣道。
“什么新宠?她叫年若雪。”齐怀仁脱口而出的话,让他自己再一次怔住了,这种微妙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莫不是……
“你也知道,后宫之中的感情不必当真,我宠爱她,一是因为她够聪慧,二也不过是因为想要为她们培养一个对手而已,如此以来,我便可以慢慢的,从内到外,剥茧抽丝。”齐怀仁甩甩头,将脑子中那点微妙的感觉全部甩开,有些刻意的说道。
“在我的面前,你根本不必掩饰。而且你也知道,昭阳对你的误解太深,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用情专一的女子,你和她是没有可能的了。若是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我是会祝福你的。”南宫逸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说道。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齐怀仁轻揉了一下额头,说道。
“随便你。”南宫逸随意的摊摊手,随即又说道:“你刚刚提到冷宫,我忽然想起来了,我听昭阳说,你这冷宫之中还住着一位不请自来的太妃?”
齐怀仁闻言有些头疼的说道:“是啊,这冷宫之中确实是住着一位太妃,她与母后一向交好,本来也是可以安享晚年的,可她却偏偏自己搬到了冷宫之中,也不说原因,而且请都请不出来,慢慢地,我也就随她去了。”
“倒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呢。南宫逸嘴角微微勾起,说道:“从来都只见求着要出冷宫的废妃,却还从来没有见过自请入住冷宫的太妃呢,我还真有点好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