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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尼罗河的荣耀(3)

我觉得这个日记中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奈菲尔塔莉虽然表面冷冰冰的,但是内在跟我还真是挺像的。

奈菲尔塔莉很久之前就已经预见了我会来到这个世界,但是日记中的“另一个我”是什么意思?我是莉莉拉,并不是奈菲尔塔莉啊。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奈菲尔塔莉和拉美西斯曾经的对话中,竟然出现了我和维瑟尔的名字,还有塔恩,这很神奇,是个值得追究的线索。

多次软禁奈菲尔塔莉的人是谁?是神殿中的人吗?

奈菲尔塔莉是死了吗?如果死了,死因是什么?如果没死,她现在在哪里?

神殿当中,有能回去的路吗?这似乎印证了塔恩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一连很多天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拉美西斯的眼神看得我心里吹过一阵又一阵的凉风,森森的寒。

这天我刚把日记藏到床下,躺到床上思考日记中的谜团的时候,拉美西斯连门都不敲就走了进来。

我瞪他。他那双翡翠般清澈干净的眼睛里仿佛倒进去了一抹潋滟的绿,有些妖冶,却隐藏着很多我看不透的情绪。

他走到床边,亲吻了我的额头,声音沙哑的叫我的名字:“莉……”

我用手尽量的推了推他:“殿下,我不是奈菲尔塔莉……”

他还是不说话,难得没炸起来,只是用那双翡翠般清晰剔透的眼睛看着我,用一种怀念而坚定的眼神。

痛彻心扉。

我知道,这是在看向深爱的人时才会有的目光。

最后,他轻轻地抱住我,用那种仿佛已经把全世界抱在怀里的满足中带着些许小霸道的口吻对我说:“莉,我爱你。好好睡吧,已经……没关系了。”

那一刻忽然悲从中来,我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包括拉美西斯的宠爱,埃及子民的尊敬,祭司们的顾忌,全部都是因为我是奈菲尔塔莉。

他的温柔,他的笑容,他对我的好,统统都属于奈菲尔塔莉。

这是奈菲尔塔莉的爱情,与我无关。

这里没有妈咪,没有维瑟尔,没有蕾卡,没有洋娃娃沙梨叶,莉莉拉也不属于这里。

想见妈咪,想见维瑟尔,想见蕾卡,想见很多很多的人……想要回家。

“……我想回家。”小声地嘟囔完这句话,我鼻子一酸,眼泪接着就掉了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我能抬起头来看拉美西斯一眼,就一定会发现他的眼神是那么哀伤那么绝望,他将手轻轻的搭在门上,仅仅是回眸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缓慢得仿佛要持续上万年。

门合上的那一刻,全部的故事都已经剧终。

拉美西斯背靠着墙,学着女孩子经常做的那样子,以一种寂寞而绝望的姿势,仰望窗外漆黑的仿佛一团墨晕染开的天空,隐藏着那么多的秘密。

他轻轻地将手贴在胸口上,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不是莉,可是你确实又是莉,你只是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我的莉。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并不是失忆,可是我宁愿这样自己骗自己。但是,最近我却发现,我想念莉想念得不得了,你同莉有着诸多的不同,却在某些细微之处相似得惊人,我觉得我爱着你,其实我是在爱着一种怀念的感觉。所以我打算放开你,让你回去你自己的世界。”

最后,他说:“再见,未知时空的女孩。”

再也不见。

Chapter 6前世今生

拉美西斯走后,整个晚上我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他那番话有另一种意思在里面,但是我却猜不透。

想来想去,我决定去神殿里找塔恩。

奇迹般的,今天夜里神殿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走过太阳神的塑像,看见塔恩背对着我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红色的卷发还是翘得很凌乱,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他警惕的回头,看到是我后,浅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所以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我言简意赅:“塔恩,你说回去那个世界的路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个神殿。”

“真的吗?你为什么会知道?”穿越时空的道路和我的真实身份。

他笑得狡黠,却很牵强:“很简单嘛,毕竟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啊,莉。”

我又有点火大攻心的感觉:“我不是奈菲尔塔莉!我叫莉莉拉!我妈咪虽然嘴巴很毒,但是一直很疼我!维瑟尔虽然一直欺负我,却总是在保护我!”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直叫你莉呢。”他看着我,神情认真,带着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淡然,“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你和那个人都还是那个样子。一直像刺猬一样,明明在意对方在意得不得了,却永远不懂得正确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的这句话,却让我想起了维瑟尔,画面一花,却又变成了拉美西斯,有很多的疑问,像一个线索,马上就能串起来。

“塔恩,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我想见见那个人嘛。”塔恩有些孩子气地皱了皱眉,“那个人是我的一个死结,总是用冷漠的眼神看我,气死我了,结果最后我都死了,他还是那一个表情。这个世界上,明明只有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人的。莉,我已经见到他了,所以已经很满足了。现在,我会送你回去,可能……办法有些奇怪。”

“诶诶?现在?这么快?”心里有些不舍,还没有和拉美西斯说再见,还没有把事情同他讲清楚,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是奈菲尔塔莉,想对他说,谢谢他的喜欢,“塔恩,你要回去哪里呢?”

听到这句话,他苦涩的勾起了嘴角:“我啊,大概是要……”话说到一半就被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打断。

“塔恩,果然是你!”

冷寂的月光融到男人身上,使他整个人都英俊神武的仿佛上古神灵那般。

他快步总向这里,金色的长发缓缓的浮动在夜风里,银色的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华,大祭司浅金色的眼底仿佛囤积着亿万年的冰雪,正迫不及待的要冲出来。

“竟然强行逆转时空,塔恩,你罪不可赦!”

塔恩猛地抬起头来,

痛苦的扭曲,身影已经开始变淡,仿佛四周正有无数双手在撕扯着他的身体一样。

大祭司举起神杖,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塔恩努力地使自己站稳,疼痛让他剧烈的颤抖着,他就这样,用另一手狠狠的掐住自己的手臂,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步又一步,缓慢而又艰难的向大祭司走去。

那一刻,狂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大祭司的神杖发出奇怪的金色光芒,异常刺眼。

塔恩的身影已经淡得像雾气一样了,仿佛风一吹就能消散。

他抖动着嘴唇,颤抖得不成语调:“莉……好姑娘……原谅我吧……原谅我利用了你……我啊,我总算是又看见你了呢……尊贵的大祭司……我……”他很努力很努力的使自己伸出手去,试图碰到大祭司,但那只手,却在要接近那个人的那一秒,倏地的就变成尘埃消散在了风中。

大祭司没有丝毫动容,神杖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塔恩吃惊的睁大眼睛看他,浅蓝色瞳孔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完全地熄灭了,他摇摇晃晃地后退,一个趔趄之后,他的身影像雾气一样被风吹散了。就在眨眼之间。

我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大祭司的神杖已经不再发光,整个宫殿都恢复了平静和安详,惟有塔恩的最后一句话被留了下来,很快的也被吹散在风里。

“我的……”他没有说完。他想说什么,谁都不知道。

只有那串嵌着黑色猫眼石的镯子坠落到冰凉的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沉痛的响。

Chapter 7鲜血之结末

我感到胸口一阵疼痛,吃力的去问那个俊美如神的男人:“塔、塔恩呢?”

“他强行逆转了时空,没有神器蔽身,早已形神俱散了吧。”

我心下一定,抬起头来注视着他:“大祭司,您认为……塔恩是为了什么才回来的?”

塔恩是个自私的人。

可以使用神器的,向来都只能是神殿中的人,他早已被驱逐,所以他选择了奈菲尔塔莉的转世之人--我。

他才不想复仇,他只是想回来再看看那个人而已啊。他怀着一生的孤独郁郁而终,那个人自那场倾盆的大雨之后,就再未看过他一眼,他不甘。

“你明明知道的不是吗?你明明知道塔恩是为什么才这么做!你明明知道塔恩只是需要你的一个认可不是吗!”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及早让他退出了神殿。”至死也不相往来。

我说不出话来,喉咙里涌上了浓烈的血腥味。我用手紧紧地捂住嘴巴,那血却穿过我的指缝,流淌得越发汹涌。

大祭司拄着神杖,一步一步的走近我:“塔恩身为我的祭司,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太阳神的神谕,只有杀死奈菲尔塔莉,法老王才会名垂青史,而埃及才将永垂不朽。我杀死了奈菲尔塔莉,塔恩却偷走神器,唤来了奈菲尔塔莉的转世之人。”

他将神杖指向我,这一次的光芒比上一次还要刺眼。整个身体都像被人朝不同的方向撕扯一样,肩膀处、脚踝处全部都渗出了浓烈的鲜血,狂风将我的衣袍和我的长发吹得扬起来,很快却又被血浸透。

肋骨断掉了,咯吱咯吱的在身体里叫嚣,眼睛睁不开了,有温热的液体不断的从身体里涌出来。

拉美西斯,我可能连你的最后一面都要见不到了。

拉美西斯,怎么办,我好像……马上就要死掉了。

我趔趄着退后一步,扶住身后的柱子,靠着它缓缓的摊倒在地,疼痛让我忍不住颤抖起来。指尖已经变得冰凉冰凉,苍白中隐约泛着青色,估计再过上一会儿,我的全身都会变成这副难看的模样吧。

真不公平,凭什么我只是踩进了下水道里,就非得要变成这副惨样不可……

大祭司的声音仿佛上古神灵那般沉重悠远:“前世的因,换来今生的果。奈菲尔塔莉,那便是你的前世。”

我在疼痛中似乎模糊地明了。

从第一见面时大祭司那双美丽无双的浅金色眼眸浮现出的怨恨而恼怒的情绪,直到现在,他用自己的全部神力束缚我,等我像塔恩一样,消散在这个时空里。

真是可恶啊……太阳神的神谕什么的……可是,既然是太阳神的神谕,那么……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太阳神在埃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庇佑法老,爱戴法老。

大祭司的浅金色眼睛在一刻仿佛盛开出无数朵金黄色的花朵,他一字一句,毫无拖沓:“我就是太阳神。我以神之名,赐你死亡。”

我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喉咙里涌出浓烈的鲜血来,咳在手心里,如同鲜艳的蔷薇花朵,开放得无比凛冽。

我看着眼前相貌如同雕塑般精致的男人,他的眼中有金色的光芒流转,带出一丝狠杀。

可惜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我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去原来的世界。

这是奈菲尔塔莉的时代,拉美西斯属于这个时代的奈菲尔塔莉,不属于莉莉拉。

我已经快要记不清妈咪和维瑟尔的样子,奈菲尔塔莉的记忆却频繁的在脑海中出现,就像是……奈菲尔塔莉在吞噬我的灵魂一样。

可是,无论世界怎么改变,我也始终记得,我是莉莉拉,而并非奈菲尔塔莉。

我不是某个人的影子,我是真实的活在这个世上的。

我想要做回我自己。我想要把自己找回来,我不想要将自己丢弃在这个世界里。

事已至此,我的心却突然平静了下来,我闭上眼睛,天深深的黑了下来。

--拉美西斯,只是可惜我始终没能告诉你,我其实……

相貌俊美得如雕塑般的男人没有说话,他淡漠的看着少女的身影缓缓的变淡,最后变成一团雾气,随风而散。徒留满地鲜血,仿佛开到荼蘼溃烂的花朵。

他想起她最后的那个表情,平静中竟然带着一丝欣慰。他又想起了奈菲尔塔莉,在被他一剑贯穿的时候,那个孩子的脸上竟然挂上了笑容。

他疑惑:“为什么要笑?”

奈菲尔塔莉捂着受伤的胸口痛苦的蜷缩着:“真好啊,没有让最爱的人看见我的这副惨样……”

还有更久远一点的时候,那个少年被他驱逐出神殿的时候,就跪在神殿的台阶下,一句话都不说。他的身后,大雨滂沱。

最后少年还是走了,骄傲的挺直了腰板走掉了。后来,久到他都快忘记他的时候,在一个飘着大雪的日子,他领着那个名为莉的孩子的手,又再次站在了他面前。

他因为拉美西斯殿下而接受了那孩子,同意让她成为这神殿中的女祭司。

再后来,少年变成了小老头。他已不再年少,风烛残年,像只马上就要熄灭的蜡烛,他一个人躺在破烂的屋子里,看到他后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那个人这样对他说:“抱歉呐,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

塔恩闭上眼的时候,他承认自己是有过一瞬间的心疼的。但是不可以软弱,不可以悲伤,你是神,你不可以有弱点。他这样对自己说。

身为神的自己,却有一个卑微如人类的弟弟,这是他的耻。

就好像奈菲尔塔莉是拉美西斯心上的一根芒刺一样,塔恩就是扎在太阳神心中的那粒荆棘种子,他趁着它还没有发芽的时候把它连根拔起,始终不等待它的生长和绽放。

他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尼罗河是他们共同的母亲,汹涌的流动的水流折射出的是埃及古老的文明,湮灭了野心、阴谋和那些迷一样的过往,尼罗河是他们的荣耀。

历史一步不停的向前走。

这一走,就是一个千年。

Chapter 8两个人,一座城,一生心疼

那个孩子是晚会上最耀眼的一个。

他有一头仿佛黄金纺成的金色短发,眼珠是翡翠那样清晰剔透的碧绿,带着一点点的媚,睫毛长长的,在下垂时给人一种乖巧柔顺的感觉,油画里中世纪的少年那般漂亮。

妈咪说,那是塞特潘利家族最年轻的继承者。

今天是我满六岁的生日宴会,我才应该是宴会上最骄傲闪耀的公主,可是这个一头金发的小屁孩,却把属于我的光环和赞美全部都抢走了。

宴会临近结束时,我趁妈咪不注意,偷偷地跑到那个孩子身边,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惊喜和疑惑,小小的孩子,像个小老头似的皱起了眉头。

“我好像见过你呢,究竟是在哪里呢,可恶,竟然记不起来了。不过算了,记住我就好了,我的名字是维瑟尔。”

怒火不知不觉就烟消云散了,我牵起自己的裙子,小大人似的朝他行了个礼:“尊敬的维瑟尔殿下,我是文特莱家族的莉莉拉。”

“这个名字好难听……你不是文特莱家族的吗,可是我的芭比娃娃都要比你漂亮嗳!”

金发的孩子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试图用凶巴巴的口气来掩饰自己的温柔,可是他宠溺到不得了表情,却像温柔的线一样绵长地包裹着我。

那样的表情,很多之后,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

我猛地睁开了眼,圆形的屋顶上的琉璃镜子映照出我苍白的脸,上面布满了汗水。

手臂突然触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金色短发凌乱……

维瑟尔迷糊的睁开了眼,盯着我的脸看了很长时间,最后,他捋了捋自己凌乱的金发,坐到了床边表情淡漠的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维瑟尔?”

“还记得我是谁啊?看样子还没摔傻。”维瑟尔往前探了探身子,用一只手狠狠的拍了拍我的脸,表情凶狠地看着我,“你是个白痴啊,走路都会跌到下水道里去!好不容易把你弄上来,你却连呼吸和脉搏都停止了。”

听到最后一句,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说……我死了?”

维瑟尔一把抱住我,那股狠劲像要把我揉到骨头里去一样:“你还在这里!你是真实的存在的!你这个全世界最可恶的女人!总是擅自将我一个人丢下!我讨厌你!”

我被他勒得差点重新翻起白眼,抓住了缝隙就赶紧问他:“妈咪呢?”

“哭了好几天,累得伤了身子,科林医生正在她的房间陪护她。”维瑟尔松了手,神情冷峻,“当时啊,我喊了你很多声你都没有答应,我拍你你也不动,真是吓死人了,最后大家都想把你埋了算了,幸好我拦下了他们。”

“为、为什么?”突然间就有了这样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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