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早上,天大亮了,我能够看到窗外的黑色和山峦轮廓变成了清晰的田地和高高的山顶,岩石,树木,房屋。我又够着从挂包里捞出牙刷、毛巾,我挤了点牙膏在牙刷上,走到火车上的洗脸池子旁边,火车的突然震动,害的牙膏从它本该在的位置跌到火车的甲板上。我懒得再弄一次,接了一玻璃杯水,咕噜咕噜涮起口来。
从镜子里望自己,我惊呼这是谁挡在我前面啊?缓了一下,才发现这是我自己。
抹了脸,我晃荡着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此刻,真正的送餐员来了,一位女士。叫卖着她手里推车中的早餐,我看了一下是稀饭,榨菜什么的,这些东西在车上卖3、4块。一盒子桶面要5块吧。
我摸摸肚子,拿出自己带的面包啃起来。有了吃的,心情就好起来,我开始和对面一个中年男子攀谈。他跟我说,这辆火车是到南京的。
南京!!(请允许我多用一个感叹号)
我的头开始眩晕起来。
纯白的牛奶色,火车内部几乎全都是这个颜色。窗子外面隐隐看见山峦起伏的大致形状。摄像机从外面拍摄的话,画面中会出现火车外部的铁皮上用红色大字印着“K392—H市至南京”。如果有人能看到我心脏的话,它此刻应该是像一颗酸梨一样扭曲着,还在出汗,再能找到办法看到我脑海里的景象的话,那里将是橘红色和青绿色的模糊一片,并像老旧的电视机,信号不好时,全都是漫天飞舞的“雪花”。
这就是第一章开头,我焦急的那一幕。
这样说来我不是快到南京了?还好,我起码知道在哪。只有一下车,买最早的到武汉的票了,不管站票,坐票,我在心里简直把自己给骂死。
昨晚在站台上看到电子滚动屏上说有加开到武汉的车又是怎么回事?正解应该是加开的那辆车也已经走了,我上错车了吧。
“那我怎么办,我是本来要去武汉的,今天开学。”
那人惊呆了,双眼睁到最大望着我,仿佛我在说一件多么荒谬,奇特的事情。
“这...你真的是去武汉?”
唉,跟他讲也是白搭。我索性不理他了。
“下一站就是武汉。”
这回换我惊呆了,“下一站就是武汉!”我看看窗外,有一个工厂上写着“武汉…...厂”,果然是要到了。
我终于放心了。
“那是这位大叔你拿我开玩笑,想吓唬我啰。”我没好气的说。
“你可以去问别人,这辆车确实是从H市至南京的K392号,但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改线了。直接走的是从H市到武汉这条线。我是个旅游爱好者,心想去哪里都行,反正武汉也没去过。你没注意到每站上来的人,几乎都在下一站下车了。还有一些可能就是心想干脆坐到武汉,再改乘的。我没想到还真有到武汉的。先坐错了车,又碰巧遇到改线,错两次反而成了对的......”
我喉头哽了一下,从心底升腾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是幸运,是奇怪,是得意,还是......又好像不属于这之中的任何一种。
我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脑子越来越乱。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这一系列奇怪的经历,真可以写一部小说了。我拍拍脑袋,整理着东西,准备下车。
他还在那里自说自话,什么“我是XX报的摄影记者,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之类的只言片语。由于不感兴趣,就没有仔细听。他倒是不依不饶起来。
车子刚到武汉,一停稳,我就抢先拿起行李第一个跑出去,这样总算摆脱了那家伙的骚扰。到了武汉后,又要经过检票点。
我本来以为要大费周折,或者难免补票了。谁知他们根本就不看,也是经过站台,车上,到这里已经不下四道卡了,还认真看的人。除非他是对工作特别认真负责,再不他就是个自虐狂了。一天下来,眼睛必瞎,脑袋必坏,而且很影响乘客出站速度。
和我同上那辆车的乘客呢,如果坚持到这里才下的,肯定都去找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投诉了吧,总之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啊。火车上的工作人员免不了受批评,而不久的将来记者也会蜂拥而至,堵塞火车站。那情景,我仿佛能在大脑里看到。
我所在的L大学,在武昌区。平地上无缘无故的冒起一块。L大就在这冒起的一块上,实际上是一座不高的山。教学楼,宿舍楼什么的,几乎都是盘山修建的,篮球场在山顶的位置。
去年,像所有的刚进校的大一新生一样,我简直想把所有能去报的社团、组织都报了。结果是当上了班上的纪律委员。我很快发现这是件极苦的差事,奉劝没有足够心里准备,或钢铁般意志的人最好不要轻易尝试。情况是这样,学校有变态的跑操制度。所有一年级的都要在早上6:30分以前到操场集合。纪律委员干的就是,比他们还早到,然后等人来了点名,上课管管纪律什么的。这看起来没什么,但你要知道我们寝室有个不到凌晨2:00睡不着,也不让别人睡着的六天总。我每天不知道是怎么把自己弄到操场的。大多数同学常常不来,我很默契的没记他们的名字,结果倒好,我替他们挨了批评。
这我也能忍了,我到话剧社后的经历更“有趣”。我是糊里糊涂进去的,帮他们搬过一次展板。后来,那些家伙只要有事就开始找我。你想,我本来是想进去演话剧的,给个跑龙套的角色我也不嫌小的。他们总发短信给我,叫我晚上几点准时去——拉幕。可能是为了安抚我们这些人,话剧社的社长(高年级女生)给我发了一张“牌”。上面写着“话剧社荣誉干事”以及我的大名。我近乎天真的问:“是不是进社的所有人都是干事呢?”她漂亮的脸蛋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真诚的微笑:“当然不是啦。”当时我单纯的可以,竟然相信了。勉强的去拉了几次幕,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莫名其妙的退社了。
再有我利用一个认识的同学,混进了校报。
上面的这一切,在不久的将来,也就是四、五天后吧,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种改变是你绝对猜不到的,所以不必费心了,只要往后看,你就能发现。
210寝室。
我们的寝室有四张床。
我推开门,双手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停顿了大约两秒钟。靠我近的两张床,左边睡的是非鱼(新闻0607班)。
他此刻正坐在座位上,笑意盈盈的望着我。
他黑黑的面盘,脸很大,从耳朵根儿连到下巴的络腮胡茬。身板很厚,很厚,胸肌发达,但他从来就不锻炼的。据他说以前他很胖很胖,后来瘦下来了,就成现在这样了。根据他曾经说他做过阑尾炎手术,我推测他就是因为那次手术瘦下来的。他的腰间还是堆积着一圈脂肪,脱了衣服能看见皮肤上有皱纹。穿上衣服就很正常了。
一般来说,按我描述的这样一个形象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一定觉得他是个超级猛男。
人不可貌相,他性格很阴柔,说话很温柔,从不和人争执,也不会得罪人。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你赢了,你赢了。”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们会有机会听他说这句话。
说来也巧,他也是我进学校认识的第一个人。加上他性格这么好,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我右边这个正在把衣服放进柜子的,就是让我头痛的六天总了(新闻0608班)。同时,我也让他头痛。一方面,我们似乎是水火不容,眼看就要冲突升级为武装冲突了。过一段时间,我们又相处的不错。再过一段时间(一般几个小时或一天),我们又会一句话不说了......
总之——关系比较复杂。
他的具体信息我不想介绍了。即使不用我说,随着故事发生,读者也能慢慢想象出来吧。
我(新闻0607班)走到我的床铺边(远门端靠右),把行李暂时丢在桌子上,等会儿再爬上楼梯把被子什么的铺上去。
最后剩下一个——我对面的床铺(远门端靠左)。他还没来。他的东西都不在,估计是住的太远了,或是碰到什么奇遇了吧(开玩笑)。
但我可以通过我对他的印象对你作一个简要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