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谷。
司兽大仙愁眉苦脸的坐在最上首的仙驾之上,仙驾坐骑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冰雪龙,冰雪四神兽分别是冰雪龙,冰雪凤,冰雪鼠和冰雪虫。
冰雪龙是万兽之王司兽大仙的坐骑,冰雪凤目前被封印未出世,冰雪鼠据说刨了一座地宫揭竿起义,占地为王了,冰雪虫,那只该死的遗忘之地的冰雪虫……
不见了!
冰雪虫好好地遗忘之花不看守,偷溜入凡,它倒是不像冰雪其它三神兽那样法力滔天,但也会祸害人间的,甚至比其它三神兽更具破坏力,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司兽大仙头上冷汗涔涔,天下神兽归他所管,出岔子第一个跑不了就是他,眼看就要评比最佳大仙奖了,节骨眼上,可不能叫它坏了事儿。
司兽大仙把谷内的大小事务安排好了,决定御驾亲征!
小样儿,抓回来先封印个万儿八千年再说。
浓重的黑暗加上浑浊的空气,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虽然胸前戴着的是一粒硕大的明月珠,明月珠是瀚海神珠,具有暗夜里发光和避毒驱邪的功效,矿世稀宝,嘿嘿,咱们不家都只有二粒,一粒供奉在不家祖宗祠堂上,另一粒就是我胸前的这颗了。
不家,说出名也不是特别的出名,盗墓世家,大凡天下至宝,基本上不家总能找出那么几件,随便一只装狗食的碗都是几千年前皇帝御用过的,其实不家也不是贪财之人,只不过对看风水找宝藏玩有一定的兴趣和研究而已,母亲大人语录:人生无聊,请科学盗墓!
当然,不家在外人眼中是超神秘的,曾经上了两个江湖十大排行榜,一个是财富排行榜,由于旁人无法估计不家真正的财产,仅模糊的排列在富可敌国的北王府和大名鼎鼎的西川家族之后,另一个就是神秘排行榜了,位居第一,连赫赫有名的千虫山庄都排到了不家的后面……
不家有三子,不仅武功了得,还继承了不家祖宗各种盗墓的绝技,外人都道不家三子是人中龙凤,而不知道的是不家其实只有我一女,可能是应了那句老话,盗墓世家一般过不了三代,与这行打交道的,多少会受到一些诅咒,到了爹爹这一代的时候,就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没有兄弟姐妹,为了怕我一个人寂寞,领养了三个孤儿,当亲生子一样对待,与我一起长大……
晕,好好的想这些干嘛呢?
空气越来越浑浊和难闻,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明月珠的光亮开始变弱,似乎被什么东西浸蚀一般,不好!
有妖孽。
下个月就是娘亲的生日,我想给她送一件礼物,她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特别是近来喜欢无缘无故的昏睡,爹爹一直在为这个焦虑,我想找件提神醒脑的宝物来给她配戴,却没有发现什么好的。
不知笑,爹爹的名字。不是姓,知是祖宗派氏,笑是名字。同样,哥哥们和我的名字如下,姓不,派氏芷,名字分别为琴,棋,画,陌。
不芷陌,我的名字,是娘亲取得,据说是生我的那天,偶尔看到一首古词,觉得这个字意境美啊,又加上思念家乡,就叫了这个字。说起来,母亲大人的家乡在哪里,至今是个谜,据爹爹说有次出去挖墓,宝贝没挖到,捡回来一美女,要成亲,不家老太爷们拼了命的反对说几千年的墓室里怎么会有活人,肯定是妖孽或者是僵尸,最后几经周折有情人终成眷属……
昏,又跑题了。
拿出驱鬼香,插在壁缝里,点燃熏了熏,明月珠的光亮强了一些,前面是一条破旧斑驳走道,两边壁上刻着大副大副的壁画,气势磅礴,虽然掉了色彩,但还能看出当时的盛况,走道的尽头是几根雕盘龙的巨柱,柱子应该是天然玉石所彻成,除了暗淡,没有什么腐蚀之类的迹象。
这是一座帝王墓,秦皇古墓。
出发之前,观了星象,看了风水,适宜出行才出来的,一般来说,帝王墓都是极其有难度的,机关,毒气,僵尸,妖孽自不必说,里面有墓中墓,稍不留意,迷了路,恭喜你,等着变僵尸吧!
但是,我身上带有爹爹特制的回城符,只要你把符咒放在安全的地方,不管身在何处,只要通过念力施术,就回到你放符咒的地方。
此术甚是邪门,要相当深厚的念力修为。
明月珠没光亮多久,只见从尽头迎而扑来一阵尸气,我拿出勾魂铃,挡了,挂在壁角的壁缝里,勾魂铃无风自动,铃声凄凉,荒芜,如泣如诉,黑暗里,渐渐显出了一些影子,高大的身躯,厚重的铠甲,握着大刀,步步渐近勾魂铃。
传说中的兵马俑僵尸怪!
我暗暗乍舌,难怪这么强大的尸气呢,敢情是入了僵尸群了。
籍着勾魂铃吸引了僵尸怪们的注意力的时候,我开始有规律的后退,我再神勇了不能一下子消失这么多的妖物,再说了,不家家训能懒则懒,凡事以智力取胜者为优异,蛮打蛮干是下下策。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来,“喂!你踩到我的脚了!”
我一声低叫,跳了起来。
并不是我胆小,我不芷陌从小长到大,还没有胆小过,跟着爹爹什么样危险的地方没有去过?什么样厉害的妖物没有见过?只不过,在这样黑暗僵尸遍布的阴森古墓里,又只身一人,难免有点毛骨悚然。
细望过去,墙角有一只长肢膀的知了精被困在一个蜘蛛网上,正是它对我说话,“看什么看?快救本先知啊!傻里吧叽的!”
“我凭什么救你?”我被噎到了。
“我被困在这里,就是等你来救你啊!”它说得理所当然。
细看它,通体雪白,肢膀呈透明色,却没有妖气,好像不是妖魔道的东西,救下它其实也无妨,我把蛛网拔开,把它从上面拎了下来。
“知了精,你修炼了几千年了?”我淡淡地问道。
“几千年?我已经活了几万年了,我的名字叫先知,我能预测未来,你不要想着你今天救了我就可以奴役和使唤我,我就应该献身给你当宠物和跟屁虫什么的,这是事情发生的必然性而已,就跟蝴蝶落在花朵上一样看起来自然而然,却是宿命,历史注定你今天必定会在这里救我,所以我顺应大流,钻进墓来粘在网上,喂,喂,你想干什么……”知了精叽叽咕咕个没完没了。
我迅雷不及俺耳之势,一把抄起它,把它原样粘回到蛛网上,扬长而去。
可能是遗传,盗墓的性格大多沉稳,很少喜欢聒燥的东西,娘亲常教导我,不要小小年纪整天搞得那么的严肃,十六七岁就应该多撒撒娇什么的。我反问,撒娇能对付僵尸么?能找到好墓么?娘亲吃了钉子,就埋怨爹爹,人家生女儿活沷天真可爱萝莉萌得冒泡,你生女儿就是个职业狂…… 勾魂铃上吸附了太多的怨灵,有承担不了,随时爆裂的可能性,我得尽快找到秦皇地珠,秦皇地珠是珠中之王,具有提神醒脑聚集真元的作用,治昏睡病是相当有效的,这也是我此行的最终目地。
当然瞧此地的阵势和僵尸数量来估约,这里的宝贝是无计其数的,但其它的我根本没有兴趣,我施上隐身大法,明月珠的光亮一下子暗了,我并不靠明月珠来视物,黑暗里,我自会开识别眼,明月珠只是为了驱邪。
现在趁僵尸怪被勾魂铃吸引的时机,我开始逐间房间里开始搜索我要得东西,根据古书记载,秦皇古墓有墓中墓,一般重要的宝贝,肯定是放置在墓中墓里面。
走到尽头,我敲了敲了石壁,找到一个图案突出的地方,用戴着手套的手轻按了一下,轰隆隆,墓门打开,同时,一阵箭雨飞矢而出,我熟悉的避开,这是个死门。
依次开了八个墓门之后,各种种样的毒气,陷井,暗器都有,最后第九个,一开墓门,里面奔出一个人影,我也不知道是人是鬼,一根降鬼棍迎了上去,那人闷哼一声,却没有倒地,我正奇怪。
同时,我的隐身术也破了,那个人影看到一身黑色盗墓装的我,顾不上疼痛,激动地道,“救命——”
救命两个字刚喊完,他的身后就紧接着飘出了一群宫装的怨灵,衣着按品阶来分,戾气各有不同,颜色越深的戾气越重。
显然比外面僵尸怪的修为更高一等。
怨灵们头与身体分开,分上下悬浮得两部分,有得在笑,有得在哭,恐怖异常,其最中间深红色贵妃装的女鬼阴恻恻道:“入墓者死!入墓者死!”
我最见不得事情之一,就是鬼叫,我说你生前喜欢说话不是错,死了还叫什么叫啊?聒燥。
降鬼棍飞上去,哼哼两闷记,叫声停止了,这时候,所有怨灵的目光都停留到我的身上了。
“她有神物护体,身上法宝众多……”
“管她的,只要敢打墓陵主意的人,都得死……”
“去让毒尸们出来,吐毒气先腐蚀她身上的瀚海神珠……”
“还有这个男的不能放过,他偷了始皇的长生秘决和移形玉,绝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就在它们商议当中,刚奔出来的那男的朝我靠了过来,扬了扬手中的暗黄色小册子,“兄弟,出了墓,给你抄一份子。”
我没有说话,明月珠最怕的就是毒尸,如果整个墓的毒尸聚在一起的话,不出一柱香的功夫,明月珠就失效了,也是我为什么用勾魂铃引开僵尸怨灵的目地。
他身上肯定也有驱邪的灵物,要不然,他活不到现在。
随意瞟了一眼,果然他的手腕上隐隐有光亮传来,不过,甚是微弱了。
心中微叹一口气,你说人怎么可能倒霉到这个地步,好好的,我干什么去开第九个墓门,遇上这样一个人,现在不是救不救他的问题,而是已经打草惊蛇了,想悄悄地寻个宝就出去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敌我悬殊过于强大,审时度势……
还是安全第一。
不家单传到我这一代不容易,我不能不孝,成为最后灭亡的那个!
至于旁边这一暗黑男么?
顺便救了他吧,不过,我还真有点看不起找长生秘决的人,要活那么久干嘛?留着当妖怪不成?运气一背,搞不好被人收了去炼丹药啥的……人家还要骂你活该,谁让你个老不死的!
我掏出引魂铃,摇动,怨灵们一避再避,趁此机会,我抓住旁边这暗黑男的胳膊,念力诀,“出墓!”
被降鬼棍敲晕了那只红色宫装女鬼回过神,狠狠的朝我们伸出一爪子,差一点点就被挨到我们的身了,还好,念力诀的光芒把那片红袖挡了回去。
只留下凄厉地声音,“任何人也不能动始皇的东西,你们会后悔的……”
声音阴寒怨毒,事后想起来都不由得打个哆索。
头上有无数个星星在晃动。
毕竟我才十七岁,回城术修行太低,每次施术之后,都会产生短暂性的晕眩,加上这次还带了体形高大威猛的活人,害我晕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能看清面前的人影。
人影?
真的有个人影,一张英俊的脸呈放大状映入我的眼帘,剑眉,英气勃勃,一双深不可测的栗色眸子,如琉璃一般,折射着点点星光,眸光中夹杂着碎紫,带着冷酷的色彩,配上浓密加长版的睫毛,好看而又不失威严,英俊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薄唇,唇角稍稍上弯,带着一丝玩味。
恩,他就是古墓里的暗黑男么?
同时,他也正在打量我,他显然吃了一惊,“你是女的?”
“有什么不可以吗?”我淡淡地回答道,两个人用回符术还是第一次,没想到精力耗损这么大,恐怕再用,要等上三五天了。
早知道自己一个人出来了,不由得脸色更淡了。
他连连摇手,“没有,没有,本人北朝,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这份长生秘决我回去之后,一定抄上一份,送给姑娘。”
我检查一下身上的法宝,样样都在,思忖着,秦皇古墓的地珠是取不到了,眼看娘亲的生日在即,现下应该送个什么东西才好呢?至于他说什么长生秘决,我根本没有兴趣,“不用了!”
他见我如此,又笑道,“那姑娘需要什么,只要我北王府有得,小王都情愿双手奉上!”
北朝,北王府?财富排行榜上第一的那个?据说并不是真正的皇族,只是世代世袭的爵位而已,有自己的封地,拥有明暗两种势力,富可敌国。
“不用了,没事,你可以走了。”这次我直接连看他一眼都省了。
余光中,他明显脸上得意炫睬的神色暗淡了,一脸自尊心受挫的表情,又一个找骂型的,自以为抬出北王府的身份,旁人就得对他另眼相待么?
半响,他又恢复到他翩翩佳公子风流自在的招牌笑容,“姑娘不是俗人,恕小王眼拙了,敢问姑娘名字,好让小王默念感恩,以表谢意。”
真是不可爱,男人就应该像爹爹那样子惜言如金,或者像西川宁哥哥那样子温煦如风,淡静恬雅。
“芷陌。”我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他点头,脸上带着狡猾的微笑,同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粉色的玉琉璃和一根乌长的发丝,用发丝缠了琉璃,然后用封印术在上面疾写两个字。
我好奇了,伸头去看,粉色琉璃上多出了两个字,芷陌。
“你,你干嘛封印我的名字?”难道那根长发是我的?如今这年头,好人是不能做了。
“放心,只要你呼唤我三次,封印就能自动解除,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所以,这恩情一定要报答,只要你在需要我的时候用念力呼唤我,我就会很快出现在你的面前”简洁的意思就是,你让我报恩吧,不报不行,非报不可……
肯定是趁我昏眩的时候,从我身上拿到的,太过份了!
色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等什么,抢!我扑上去抢那块粉色琉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能摔得碎最好,摔不碎拿回去让娘亲用开山锤帮忙砸碎。
眼前人影一个虚晃,移花接木大法,而可怜的我,扑了空,用力过猛,小脸贴在草丛中,草丛中,一只知了精幸灾乐祸的正瞪大眼睛看着我。
身后,北朝大笑离去。
我咬牙切齿,恨恨地想,祝你全家遇上僵尸! 其实这次出来,是偷偷溜出来的,爹爹和娘亲知道我只身去秦皇古墓这样的大墓里,肯定不会允许的。
知了精幸灾乐祸道,“如果你不把我粘回去,本先知说不定会事先提醒你,你会遇上他,让你有个准备的……”
我爬起来一脚踩过去。
未中。
身姿相当地灵活,“要不然我告诉你下一步,你将会去做什么?”
我白它一眼,“我傻了我会听你的话!”
“你将去妖魔地。”知了精的一对小眼睛闪着明亮的光。
“聒燥!”我趁它不防,拈起它,四周一望,前面正好有一个大蜘蛛网,还带着隐隐的妖气,我满意地把知了精紧紧的粘了上去,这蜘蛛网的主人至少应该修炼了四五百年,够牢固,知了精拼了命在网上挣扎着都挣不脱。
我若无基事的离开。
后面传来知了精的呼喊声,“放我下来,喂!放我下来,我打不过这只花皮蜘蛛,喂——”
转身对它作个加油的工作,再不理它,走了。
想骗我去妖魔地,哼,我偏不去,妖魔地是块封印之地,与我们盗墓的扯不上什么关系,修仙修道的人关心的地方。
不如去看望一下西川宁哥哥,让他帮我拿下主意,又是半年没有见他了,反正这里离西川家也很近,只有一两天的路程,想到这里,就立即寻了最近一个城镇,准备买匹千里马,去西川家。
西川家是神医世家,西川宁的医术更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原本我们盗墓世家与神医世家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就是因为娘亲一直身体不好,爹爹多次带她去治病,然后,两家结交相甚,就让我和西川宁定了娃娃亲。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卖马的,挑中了一匹。
发现身上带得银两不够。
突然灵光一闪,某人不给我下了发丝盅么?不用完三次,永远不会失效,用到此时,刚好,我闭上眼睛,念他的名字。
一睁开,北朝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原来那琉璃就是他从古墓里盗出来的移形玉,果然十分的好用。
“才分开这么久,就这么想念小王了么?”他一脸嬉皮笑脸,很有几分英俊潇洒风流快活调戏良家妇女的不良王爷风范。
“借一百两银子买匹马急用,然后,我的救命之恩,你就还清了。”我道。
北朝变魔法似的,摆开掌心,一对小小的透明的色的肢膀呈现出来,然后,慢慢的放大,放大……
透明魔羽!
仙家飞行法器,听爹爹曾经说过,这样的东西人间原也是有的,只不过极少。
“我最不赞成姑娘家骑马了,不斯文,透明魔羽送给你吧,一百两就还清救命之恩,你也太把小王的命看得不值钱了。”他说着,肢膀往我的身后一送,我的身体就轻轻的飘浮起来。
俯视下去,北朝的仰望我的目光中况带着点点光亮,与众不同的眩目。
晕,一件仙家法器就轻易得打动了我不成?
好丢脸,咱好歹也是见多识广的主儿,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该不该收下呢?拒绝?抑或接受?
接受?就当救命之恩了,一次不行,下次抓个机会再救他一次得了。
好漂亮的肢膀啊,就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连呼息都变得轻盈美妙起来……
拒绝?这么好的宝贝,拱手让出去,一想到这里,心里瘾瘾得痛。痛也得拒绝,我缓缓下落,把肢膀收好,放在掌心里,还给他,脸上仍旧淡淡的,“还是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好买匹马。”
他不接,若有所思笑道,“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不过,如果你觉得礼物过重,能不能考虑帮我做件事情呢?”
恩?事情?如果付出了劳动再得到相应的报酬良心上就可以说得过去了。
不家的看风水的本事是没得说的,只要一看地形就知道此地有什么古怪和怪物分布点,大凡风水都有阴阳相克,生门息门,命脉等学说,哪些地方适合修炼,哪些地方凶多吉少,哪些地方出宝物,大多推得十有八准。
我们在空中低速飞行,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是一座雾气重重的大山。
我的是透明魔羽,北朝用得是一对黑色的肢膀,像暗灵精灵一样邪恶和魅惑,跟透明魔羽是一对仙器,没想到两件都在他的手上。看起来,他家不止财富多,旁门左道什么的都涉及到了。
凭我的直觉,此地凶险,各种暗黑的力量在涌动。
半山中,一块巨大的山石中刻着几个大字,妖魔地!
突然想起那只知了精的话,你将去妖魔地,打了一个哆嗦,巧合,肯定是巧合……于是,不再多想。
北朝说此地有一只棕熊精王,杀死之后,可以得到名贵的棕熊精熊胆,长生秘决上记载的所必需的药引,棕熊精狡猾,经常改巢穴而眠,而它醒着的时候,基本上没人能杀得死它,除非它睡着了。
于是,我的任务就是寻到棕熊精睡觉的地方,好让北朝这家伙趁机而杀死它,很快,我们就在一处山洞的上空停了下来,洞外有屈出不穷的小棕熊精们在戏耍,看守,棕熊精王睡觉时发出得呼噜声一波一波的传出来,功力深厚,有气势。
我不禁回过头瞟了一眼北朝,心下怀疑,他能打过棕熊王吗?怎么看怎么就是一个风流快活的腐朽王爷,原本这个问题也与我不相干,就算喂了熊王,也对我来说,好像没啥大的关系,娘亲说了,出来混总要还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不过,看在他赠于我仙家法器的份上,不得不象征地关怀一下,“那个,你打得过么?”
“要不你留下来帮我?”北朝笑嘻嘻,一甩折扇,自以为潇洒无比。
我心抖一抖,“你也知道我是盗墓的,盗墓的看看风水还行,功力并不怎么样,向来都是以守和逃见长,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北朝接口道,“跟你开玩笑的,棕熊精见美女就流口水,你想下去,我还不让呢,有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他的笑容笃定自信,如果不是他话语中调侃我,说不定我还真能欣赏一下这个盗长生诀的……
为了避免看见流血事件,人类喂棕熊精王的人间惨剧,我欣然同意,轻晒一下,跟北朝告了别,出了妖魔地。
没走多远,北朝密语传音给我,声音稍微迟纳,大概意思是说,没想到我会真的弃他而离开云云,如果我方便的话,在他半时辰还没有出妖魔地的时候,麻烦我念下他的名字。
我看了看前山后山无人,才放声大笑起来。
老忍着也憋屈地慌啊!
离开了半响,觉得还是有点不妥,看在仙器透明魔羽的份上,算了,回去帮下他,如果真的没法帮他,给他收个全尸,然后,顺便收了他身上的法宝什么的,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不是?
说起来,妖物与鬼怪都是凶物,但是却有大不同,就譬如说,不家对付僵尸和鬼怪有一套,对付修炼的妖精们却要逊上很多,正所谓隔行如隔山,我身上的法宝基本上都是鬼器,鬼魂怨灵虽然比妖精们更加凶戾,但是没有实体,万事万物没有实体的东西任它再凶残,终究还是差一点,而得道妖精们就不同了,那可是经过日月精华粹炼而成的,拥有强大的实体,单凭鬼器是伤它不了的,正应了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的道理。
所以,棕熊精这样级别的妖物,我从来都是绕道而走,不是我不想帮他,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肢膀轻轻一飞,又回到了妖魔地的上空。
隐隐觉得有点不对,棕熊精强大的压迫气势之外,另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怨气,如果猜得没错,跟在秦皇古墓那种怨气一致。
难道有怨魂为了追我们跑出来了?
不可能,秦皇古墓有好几种大阵法降着,防止一般人闯进去,也同时挡住了怨灵们跑出来的,那怎么回事?
我慢慢降落了下去,看个究竟。
一阵地动山摇的咆哮声差点把我的耳朵振聋,很明显,北朝这一击没让棕熊精丧命,棕熊精受伤负痛跳了起来,紧接着,举起巨大的巴掌就朝头上拍去——
北朝借用仙器暗羽利落的飞到半空中,棕熊精也不甘示弱,对着北朝的方向巨吼两声,强大的气流伴随着声波袭向北朝,北朝被击中,身形稳了稳,没顶住,掉落了下去。
连带着上空的我,都有点摇摇欲坠,这棕熊精也忒强悍了一点。
怕是十有八九,北朝的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在他落地之前,棕熊精早已经举起肥厚的爪子朝他落下的方向拍去,可怜的北朝来不及分清东南西北,又被一巴掌扇到一棵大树上,树枝应声而裂,我捂住眼睛不敢看。
太惨了!
简直惨无人道,早知道打不过还来送死!这棕熊精也不知道修了几千年,受了重伤还能如此生龙活虎难对付。
北朝的身子被反弹,“碰”得一声掉在地上,把花木压死了一片。就在此时,我看到从他的身上好像掉落下来一样东西,移形玉?
移形玉是一种上古灵器,吸食天地精华而成,聚灵,以至于达到幻灵的效果,一般神器鬼器仙器多一些,灵器就显得稀少多了,一是因为它没有伤害力,纯辅助性功能,二是因为它极不易形成,以前九天福地就出了这一块,失传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被陪葬于始皇陵了。
我鼻子嗅了嗅,怨气……
比刚刚浓盛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怨气,渐渐散发开来,秦皇古墓特有的气息,绝不是幻觉,难道秦皇古墓的那群家伙真的破了阵法追了出来?
我擦汗。
这边棕熊精没有搞定,那边厉鬼又追来了,北朝真的死定了。
现在移形玉又掉了,就算我喊他的名字,也救他不得。
“不想死的快闪啊!”我对着他大声道,成功得引开了棕熊精王的注意力。
棕熊精王发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入侵者居然还有同伙安然无恙的浮在半空中,它的怒气值又增加了,朝我一声吼,好在我早有准备,用东西塞住了耳朵,然后,顺手给了它一袖子的暗器毒针。
针上有毒,可以麻痹它几秒钟,我趁机俯冲下去,拉起可怜的北朝又回到了半空中,棕熊精又急又怒又不能动,发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撑过麻痹时间,仰天一阵狂啸,眼睛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手脚并用,把它周身四丈远全地夷为平坑,草木横飞,如狂风扫过……
它进阶了!血棕熊王精!
再擦汗,爹曾经说过,有些王级妖物修炼至顶后,会遇上颈瓶,无法突破,但是一旦被外界触发,就会异化,跟仙人进阶一样,提升到了更高一个修炼层次。
只见它蓄集全身的力量,血红的眼睛红得滴出血来一般,此时北朝已经缓过神来,扯开暗羽拉着我没命的朝远处飞,但是还是没有快过身后的一声巨啸,强烈的气流把我们俩人从天上又震了下去。
这一啸,整个妖魔山都抖了抖,所有的飞禽走兽小妖小怪们纷纷惊走,有些隔得近的没来不得及闪的,都被震得七窍流血而当场倒地身亡。
万幸,我拉起北朝的时候给他的耳朵塞了跟我一样的隔音的通灵丸!
我怀疑这不是一头熊精,而是一头狮子精!
掉下去的时候,又感觉到了怨气!好像似乎在复苏……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什么怨气不怨气了,马上就要死于血棕熊精王的手里了,悲叹,为什么我要救他?明知道没有能力,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愚蠢过……
我和北朝摔进一个大坑,半天爬不起来,北朝紧紧的牵着我的手,虽然他满脸的灰头土脑,狼狈不堪,但还挂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安慰我,“别怕,我会遁地法,丫头,你真够意思,小王我如果能够活着出去,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一句话又让我对人生充满了希望,传说遁地法是有的,“别废话,快施法闪啊!”
北朝抓了抓头,“那个,我一紧张就会忘,让我想想!”
我气得吐血,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我就想掐死他了!
血棕熊精王目光如炬,一巴掌就拍了起来,似有千匀雷霆之力,这一巨掌,我们俩逃无可逃……
难怪真的命丧于此了吗?
靠,都是他,想什么长生不老!
也怨我,好好地拿人家什么东西,拿人家手软,良心泛滥,不适宜得时候发挥什么破见义勇为精神……
爹娘,女儿不孝,先走一步了。
眼睛闭了半天,怎么没动静?
咦?
怎么回事?
离我们不远处的移形玉泛着幽幽的光泽,那种碧绿的鬼气盈饶着,形成了一个结界,阻挡着血棕熊精王的巨掌迟迟不能落下来,它在保护自己,而我们恰巧在它施得结界范围之内。
移形玉上有东西寄住!血棕熊精王这一巴掌拍下来,死得不止是我和北朝两个,还有移形玉也会碎,玉碎了,里面寄生的东西也会随之灰飞烟灰。
无疑,寄住在移形玉上的东西非常强大,还没有显真身就能施出如此厉害的结界!
一颗心稍稍回落,这才发现我被北朝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副苦命鸳鸯同归于尽的架式,我的脸不由得红了,怒道,“混蛋,放开!”
北朝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放开我,“这不,遁地法嘛!我法力术不强,怕我一个人遁走了,你还留着这里,怎么办,情非得已……”
血棕熊精王一巴掌拍不下来,着了急,又加了力道,结界便开始摇晃起来,移形玉鬼气大盛,渐渐聚集成一个人形。
穿着龙袍,戴着王冠,身形高大魁梧,难道是传说中的秦始皇?死后,灵魂没有转世,而是留在移形玉修行?
“是谁如此大胆扰了朕的清修?”戾气十足的声音。
北朝反手一指,“是这只棕熊精!”
始皇鬼与血棕熊精王一对面,互相流下了口水,能力强者都凶残,只要能吞食对方,就可以增加自身的修为,始皇鬼在墓里不知道呆了多少年,初见天日,遇上如此美食,哪有放过的道理,而血棕熊精王处于狂暴状态,又刚进阶了一级,面对强敌,更是蠢蠢欲动。
下一秒,一鬼一精就斗到一起去了。
事不迟宜,北朝也不想什么遁地法了,我们晾出肢膀,一下子飞上了空中,也不管后面打得天昏地暗鸟惊心的两个东西,七起八落,就出了妖魔地。
确认安全脱离之后,北朝才喷出一口鲜血。
我探下他的脉,气息极紊乱,一股阴寒之毒在体内上下流窜,加上严重的内伤,被棕熊精王扫过的那一掌,换成平常普通人早已经结果了。
原本准备与他告别的,看着他的惨样,良心上一放松,送他回北王府去了。
好在有肢膀,就算天涯海角也不过几天的光景。
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富丽堂皇的地方,但是,进了北王府还是给人一种震摄感,府宅大气奢华,又不失威严,不愧为排行榜上的首富,更令人惊讶的是风水很好,罕见的聚龙呈凤之地,吉祥之气环绕,难怪北朝这家伙运气这么好,一次次逃过性命之危,原来是有原因的。
北王府的接待前厅大得不着边际,已经不算是厅,应该说是个殿堂,几个守卫一见北朝回来,迎了上来,“小王爷,您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顺手把一直赖在我肩上装柔弱的北朝扔给他们,正准备转身离开,被他暗地里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拽住,而他面上对着众人笑道,“没事,小伤,我爹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护卫悲色道,“老王爷越来越不行了……”
“神医怎么说?”北朝失声道。
“他说这今天之内,要是药方不齐,怕是不治了。”
北朝浑身松了一口气,“放心,药方齐了,我就去煎药。”
众人都惊喜异常。
原来北朝这样不知天地厚不怕死的去秦皇古墓盗长生诀和打棕熊精王是为了救他的生病的父亲吗?呃,好像我误会他了,算他还是一个有孝心的人。如果是我,爹娘有疾,我也一样会去做的,哪怕生死。
这样一来,北朝的形象在我的眼里,悄然变得稍微那么高大一些了。
如果他不是一直暗中拖着我的手,他的形象有可能会更高大一些!
“放开!”我忍无可忍了。
北朝转过头,温柔道,“现在天快黑了,经过这一周折了,你肯定也累,我让人带你下去洗涮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来到我的府上,让我尽下地方之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这样一说,众人原本瞧我几分暧昧的眼神,更加的暧昧了。
而他还握住我的手,大有不答应就不放松的架式,看看天色渐晚,确实也累得不行了,算了,还是住一晚,明天再走,反正有肢膀,去哪里不就是一会子的功夫?
既然巴着我在这里免费吃喝,我何乐而不为?
点头允了,角落里便有几个眼色好丫环带我进了后厅,七弯八拐的来到客房,只觉得到处华丽到炫眼,奇珍异玩随处可见,假山流水,曲桥映廊。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丫环老妈子传晚饭上来吃,各色的主食,各色的点心,各色的水果拼盘,我不得不怀疑北朝没安好心,难道打算把我撑死不成?
吃饱喝足,刚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来,我一个喷嚏打响了,清醒了过来。北王府差不多所有的木器都用上好的红桃木而制,绝大多数的饰物都是大红色,取得意思是避邪,祥瑞。大屋里点着七枝粗红蜡,红色的鸳鸯地毯,上好红木的桌椅,还有窗口悬浮做装饰物的红木小剑都有点变色……
连我腰间的明月珠都有点暗淡了。
这种熟悉的气息,我暗道不好。
翻身下床,穿戴好衣服,朝鬼气最盛处疾奔而去。
如此强大的鬼气,除了始皇鬼还能有谁?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某人趁乱中,把移形玉带了回来,要不然,始皇鬼不会如此轻易的找上门来。
不知道吞食了血棕熊精王的始皇鬼现在强大到什么样子了,连北王府高人所布置的避邪阵都失效了,要知道北王府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在风水宝地上做得避邪阵比在普通地方坚固一百倍不止,一般妖邪见了都是避之不急的,现在,人家却大模大样的找上门来了,凶多吉少啊!
我已经肯定了北朝绝对绝对是我的瘟神!!
在一座大院落的屋角,我停了下来,里面传来了人声,“朝儿,你真的打败了棕熊精王吗?咳咳……”一个威严而又有点虚弱的声音。
“回父王,当然没有,棕熊精王太强悍了,如果不是有贵人助我,我早死在它手里了,不过,好在我天生聪明过人,取了它身上的血,神医说,有棕熊精王的熊胆作药引可以延寿一千年,如果真正没有,用它的血做药引,也可以有起死回身,延寿几十年的功效……”北朝的声音。
“恩,父王只要渡过这一劫,以后只要不用禁法,应该不会有事了,朝儿,你的身体受伤也很严重,不如,让神医看看……”
“我没事的,父王赶紧喝药,煎了好几个时辰才好的!”
我一脚踢了进去,里面的两个人吃了一惊之后,定定地望着我,雕花红木大床上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整一个中年版的北朝形象,多的是成熟和威严,正把喝空了药碗递给北朝,北朝转又转交给一旁立着的下人。
“呃,北王爷好!不好意思莽撞了!但是情况真的很危急,北朝,始皇鬼追上来了,你赶紧把移形玉丢掉,有多远丢多远……”我急道。
原来北王爷上下打量着我,脸上呈惊疑不定之色,听完我的话才反应过来,宽厚地笑道,“朝儿,难道这位姑娘就是你说得那个贵人吗?这脾气可真急躁。”
北朝点头,上前拉过我,“回父王,她叫芷陌。”
汗的,如此紧急关头还聊天,难道没听清楚我说厉鬼找上门来了吗?我欲张口。
北王爷的脸色又变了变,似乎有点不自然,掩饰了下去,“恩,好名字好姑娘。朝儿,看你的气色不好,中了阴毒吧?那块玉虽然宝贝,但是被厉鬼浸蚀太久,会伤及佩戴者的,还是扔了吧!”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此时扔玉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一阵阴风四起,八棱格子窗被尽数吹开,连同风沙,迷了人的眼睛。
始皇鬼硕大的身体就出现在庭院里,发出喋喋阴惨的笑声。
“盗墓小贼,敢从我皇陵偷东西,一个也别想活!”
我暗道惨了,惨了,始皇鬼从移形玉上出来的时候是没有形体的,现在却已经有了自己的肉身了,肯定吞食了血棕熊精王的结果,凭我三脚猫的功夫,绝计是对付不了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从北王府避邪阵的阵脚开溜掉,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虽然避邪阵已经破损,但阵角一时半刻还存在的。
“北朝,快背起你爹,我们从阵脚走,阵脚可以隐藏形迹,鬼找不到的……”我提醒发呆中的两傻子。
北王爷又笑了,说不出的慈爱,“姑娘莫急,北王府不是任何东西都能闯得进来的,我放它进来,它才能进来。”
说罢,一道金光的符飞向窗口,那几百破损倒地的窗子又神奇的全部恢复成原样,始皇鬼被隔在门口,发怒了一般,沸腾着它的鬼气,但是,屋外阴风突起,树枝物件乱响,而屋里却平静得不受丝毫影响。
这下,归我目瞪口呆了。
北王爷是个术士,并且还是道行深不可测的术士!
“朝儿,这次的避邪阵结得不怎么牢固,下次还要多加努力,还有,有东西入住的物件不要拿了,秽气重,对身体不好的。”北王爷谆谆教导。
北朝回答,“是,不过,这块移形玉真的是通灵至宝,父王能不能用净化术把它净一净?”
两人完全无视外面咆哮的一只鬼,父子俩在屋里进行亲密谈心,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死北朝,有个超级厉害的术士老爹,你早说嘛,害我一个人小丑一样的在哪里激动了半天。
靠了!
再不管他死活了,我发誓!
我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北朝死瞪,北朝才干笑了几声,“父王,收了它吧,不早了,大家都该休息了。”
北王爷应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只小木偶,朝院子外面丢过,木偶一到院外,就幻化成了北朝的模样,始皇鬼不知是计,张嘴咬下去,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越吃越不对劲,只见他捂着肚子,痛得翻天覆地的打滚,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北王爷站在窗口,“服还是不服?”
始皇鬼倔强的摇头,一个闪身窜到了窗口,伸出獠牙朝北朝快速咬去,咬着了,又是一只木偶,两只木偶吃了进去,始皇鬼再也没有反抗的勇力了。
北王爷又是那句话,“服还是不服?”
始皇鬼悲嘶一声,点了点头。
北王爷丢出去了一只透明的小瓶子,始皇鬼不甘心的钻了进去。
外面恢复到风平浪静,一轮明月挂在树梢,神彩奕奕。
归我傻眼了。
炼鬼术!
传说中炼鬼术已经失传了,是术士里的高级法术,很少有人懂,聚集各种厉鬼放在炼术瓶里,可以炼出更高阶强大的鬼傀儡为自己的仆人,有相当大的风险,要么炼不成功,要么炼出来的鬼仆太厉害,控制不了,就会被鬼仆杀死。
北王爷居然会这个失传的法术,我不禁重新打量起他来,这个世界强人太多,一不留神就遇上高人了!想想也对,拥有强大财富的人必定也要有守住财富的资本才行,不然,在妖魔横行的乱世,北王府这样的财资早就变成一块香喷喷的大肥肉了。 被始皇鬼这样一闹,正准备休息去,突然,一团白雾飘来,详和瑞气,白雾飘至北王府,北王爷亲自迎了出去,雾头上站着一只小白兔仙和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那样淡定从容,优雅自若的身姿,我不禁雀跃了起来。
不顾北朝怪异的目光,冲了出去,高兴道,“西川宁哥哥!”
西川宁见到我微微吃了一惊,随即无声地笑了,“咦,芷陌你怎么在这里?”
我凑了过去,“恩,说来话长啦,西川宁哥哥,我正准备找你呢,对了,你来北王府做什么吖?”
“月宫嫦娥仙子的头疼病犯了,我打算去看一下,刚好路过此地,来关心一下王爷的病情好了没有?红光满面,神清气爽,想必已经喝到了应药了吧?”西川宁温煦如风般的声音,低沉华丽好听。
北王爷客气的回道,“西川神医辛苦了,还是你的医术高明……怎么,西川神医与芷陌姑娘认识吗?”
西川宁温婉一笑,道,“恩,从小相识的,芷陌是不家的独女。”
北王爷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盗墓世家不家?”
西川宁称是,又转过头对我道,“是不是偷跑出来的?嗯?你娘亲的生日快到了吧?不在家好好地孝敬,生日礼物准备怎么样了?”说罢,伸出一只手就要揉我的头,被北朝不动声色的挡在中间。
“神医,我觉得身体不舒服得紧,好好瞧下我的病情,我家还有上好的养颜草药……”北朝咳了咳道。
说来也怪,西川宁每次爱好收集各种养颜草药,每次上天界治疾,收得报酬基本上都是一些养颜类草药。
西川宁把了一下他的脉,正经道,“受了阴毒,加上受震内伤严重,更重要的是事后胡乱吃了一大堆的补药,急火攻心,怕是大去之期不远也了。”
北朝一听紧张了,“真的假的?”
西川宁淡笑,“当然是假的,这些小伤老王爷自会医治,只要有老王爷在,一切自会妥妥贴贴,勿需别人担心,老王爷,您说是否?”
北王爷轻斥北朝,“神医万忙,小事情就不用麻烦神医了。”
一旁边使者玉兔仙早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西川宁又与我说了一些话,云雾离去了,北朝送我回住处,一路上也不言语,到了之后,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原来你是西川宁的未婚妻,不家的小妞。”
我还沉浸在巧遇西川宁的喜悦当中,随口回了他一句,“怎么着,不行啊?”
“谁的我都能抢得,唯西川家的不行,唉……”他一声轻叹,自转身走了。
这人不会是被熊拍狠了,留下了什么痴傻后遗症什么的吧?不理他了,打个哈欠,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不芷陌,不芷陌……”
一阵浓雾,看不清来路,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动也不能动,身边来来往往的过往的人影,看不清面容,脚步想停也停不下来。
这种感觉令人很不爽,像被人牵着一路奔走,想停也停不下来。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睡觉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不芷陌,不芷陌,快清醒,睡死了啊你……”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清晰可闻,我四下张望,我看到了肩头上的知了精,知了精透明的肢膀,油亮的眼睛,它焦虑的呼唤着我。
我神情一凛,头脑清晰了很多,低头看到一根细细锁链正锁在我的腰间,前面有两只怪物正拉着我朝前走。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不,不是人,是死灵魂。
而我自己也没有肉身,在这浓雾包裹的漆黑的夜里,我的身形如同一片树叶!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桥,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奈何桥!”
我跳起来,“知了精,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死了?我明明在睡觉啊!”
知了精见我清醒了,惊喜交加,“谢天谢地,过了奈何桥你就真正的活不成了,牛头马面,正拉你回幽冥司,赶紧脱离锁链控制!”
我使出全力去解锁链,那链子纹丝不动,“不行,太紧了,根开解不开……”
知了精也急了,飞了起来,“让我用个仙法试试!”
我满怀期待,只见一朵微蓝的小火苗在锁链结处闪了闪,立即灭了。知了精气喘吁吁,“不成功,我本来法术低弱,和那只蜘蛛精斗了几天几夜都耗得差不多了……”
“知了精,为什么牛头马面要无缘无故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一过奈何桥就真正算是死得冤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命中劫数!本来本先知是想冒着违反天条的危险,给你透露一下天机的,谁知道你那样对待本先知,差点让本先知喂了一只蜘蛛精,想到这里,我就气爆了……”
“我错了,我已经相信你是先知了,下次保证不对你大不敬了,救我出梦境吧,这种情形我猜得没错的话,是有人在我的梦里对我下了离魂咒,让灵魂出于游离状态,所以才引来的牛头马面以为是我死灵魂,拉我回地府,对吧?”奈何桥三个字越来越近,我从小到大,除了盗墓之外,好像还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人来寻仇的。
还好,前面的牛头马面停了下来,死灵魂太多,要排队。
知了精也是拼了命得想救我的,他如果真是仙体,无故入地冥界,是要折仙气损修为的,可是它与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救我?
我和知了精把百般方法都用尽了,越着急越着急,我是灵魂状态,身上携带的法宝一样也用不了,平时会掐的几个诀什么的也统统失效,拼力气吧,哪里是牛头马面的对手,更奈何桥上还挂着一串召魂铃,专门防止灵魂爆动的,比如说有些死灵魂明明死了却不服气,想反抗,想遗留人间,会引起骚乱,不管它怎么样强悍,只要听到召魂铃,意志力就会涣散,失去知觉。
队伍们有条不紊的过去了,我的身体又不由自主的被拉扯着朝前走。
“我要是查出谁害的我,我要把那个王八蛋剁四大块,一块喂猪,一块喂鸡,一块喂狗,一块喂哈蟆……让他来生投胎变个四不像!”已经踏上了奈何桥,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知了精同情道,“说吧,有什么遗嘱,我能帮上忙就一定帮你。”
我蕴量一下感情,掉泪,“帮我代个话,你记好了:爹,娘,女儿要向你们告别了,女儿不孝,下辈子再给你们当小孩,虽然我死得冤,放心,我不会变怨鬼的,我会开开心投胎转世为人的……”
知了精感动了,“孩子,你的思想觉悟真高!”
被他一夸,求生的本能突然涨起来了,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我紧紧的抓住奈何桥的桥栏,任牛对马面在前面使劲的拖,就是不放手。
牛头马面不耐烦了,去摇动召魂铃了,我绝望得闭上了眼睛。
爹,娘,救我——
正在这时,腰间的锁链一松,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我,睁开眼,北朝一手拖着一柄板斧,一手拉着我,飞快得朝来路奔跑。
后面的牛头马面反应过来,被人劫了灵魂,立即追了上来,他们的速度比我们的快多了,虽然知了精连连放小法术阻挡,都无济于事,北朝一咬牙,将我一推,自己握着一柄板斧迎了上去。
只觉得脚下一空,下意识的一声尖叫……我醒了过来,知了精正守在我的床前,“此地不宜久留。”
深夜里的北王府呈现着一种异样的安静,仿佛所有的人都已经入了深梦,不能醒来,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北朝救了我?他有危险么?”
“你忘了?他是福至无双命相,轻易死不了的!”
屋子外面是结了印得,想走估计走不了,试掐了一句回城诀,居然能用了,心上一喜,人已经离了北王府老远,回到了安全地方。 我出来了,发现忘了把知了精带出来。
心道,它是仙体,谋仙的罪名大,一般人是不敢动的,便急急的朝家里赶,怪事发生多了,心里有种隐隐不安,不详的预感。
莫名其妙的恐慌感。
娘亲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会不会?
我也顾不上知了精了,透明魔羽暴涨,肢膀达到几丈开外,如展肢大鹏鸟,疾迅飞行,天亮时分,回到了家里。
不庄。
为了称音,当年娘亲买了很多匹布回来做装饰,走错了都能看到锦帘,只要风过,各色锦绸轻纱飘飞,彩成一片,宛如仙宫。
此时,全是素色。
庄前,一朵白色的绢花,无限悲伤的挂在朱漆大门上,我故作镇定的咬了咬唇,压制着一颗狂乱跳动的心,企图跟往常一样不疾不徐不慌不忙的样子走进去。
大门开了,三位哥哥阴翳着脸着对我说,爹和娘亲去世了。
我心一阵颤抖,步伐不再稳重,直接冲了进去,直奔灵堂,爹和娘亲的遗像正望着我浅笑,两符红木的棺木摆放在正中间,怎么会,娘亲的身体不好,为什么爹爹也?
不可能!
我哭着扑上去扒棺木,棺木打开一条缝,我正震惊中,旁边正劝我节哀的三哥不芷画顺手推了我一把,我落入了棺木中,底下是一个无底洞。
并不见爹娘。
这显然是一场预谋,肯定跟在我梦里下离魂术的人有关!
不芷琴,不芷棋,不芷画站在地洞的上方得意地看着我,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表情,他们从小给爹娘的印象就是沉默,踏实,肯干,听话的小孩,对我也似乎不错,疼爱照顾和彬彬有礼,我虽然常常觉得这彬彬有礼到有些过,但实在是寻不出什么错处……
“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我们还以为你至少要几日之后才会自投罗网呢?”不芷画道。
“三弟你忘了,妹妹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但身上的法宝众多,你没看到她是用仙器透明魔羽飞回来的吗?那死老头平时得了什么宝贝看都不给我们看一眼……”不芷棋阴冷回答。
“谁让你不他亲生的!”不芷画又回一句,几个人在上面说说笑笑,我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底。
我愤怒道,“你们这群白眼狼,枉我爹娘对你们抚养一场,居然说这样的话,你们把我爹娘到底怎么了?”
“错不在我们,是你老爹教导得好,做为盗墓这一行,就要当机果断,心狠手辣,不能感情用事,再加上不家财产确实太多,谁看着不眼馋啊!”不知琴嚣张一笑,然后,顿了顿,“其实我们也没有打算这么快翻脸的,只不过按照高人指点,请了一术士把你娘这个妖孽渡回去了,没想到你爹也跟着去了,消失了,最大的目标既然都不存在了,剩下你这样一个小虾米,所以计划就提前了。”
“我娘不是妖孽!”她身体近来一直不好,难道是他们三个暗中请术士搞得鬼吗?我娘说了,她是从很远的地方穿越而来的,那个地方与我们现在这个不一样,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但她说过不会抛弃我和爹爹回去的……因为回去了之后就恐再也难以回来,她舍不得我们的。
现在却走了。
还有爹爹,他也跟着走了,如果我不离家出走,如果我当时也在,娘也会把我带走吧?现在剩下我一个,他们都遗弃我了。
我握紧的拳头松懈下来,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我要坚强,我一定要坚强。
抹干了泪,朝上面三个白眼狼吐了一口唾沫,“小心不家的历代祖宗从地下爬出来找你们算帐!”
不家一直以来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神秘家族,很多版本的鬼怪神故事都与不家沾得上边儿,到爹爹这一代时,据说当时族人不允许爹爹娶娘亲,为此一度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解决方案是,祭祖,祭出了几位祖先的魂魄,魂魄说此女为凡人,不是妖孽,娶得。才得已平息。
这事儿玄,却没人不相信。
上面的三个人脸色白了白,嘴上却强硬道,“术士说了,不家注定是个断子绝孙的,我们三人分了家产,自会离去,不家从此消失……大哥,我们去喝酒,这里面有术士结得印,咱们不管她了,饿她个十天半月,保管死悄悄了。”
三人离开了。
结印太强大,我挣不开,眼看了饿了半天的功夫过去了,还是无计可施,又有点担心北朝,不知道从梦境里出来没有,如果在梦境里死掉的灵魂,就真的死了,我怀着侥幸得心态呼唤了一声北朝。
如果移形玉还在,他又没事的话,他应该会出现在我的身边的。
等了半响,面前没出现人,难道在梦里没有出来吗?心里一酸。
“芷陌!我在上面,这里有个封印,等我一柱香的功夫,我废了它!”北朝,是北朝的声音!我的眼睛一下子又模糊起来。
现在我没有爹娘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突然变成这样,这个时候,连他也是如此的可亲。
他的法术显然没有他老爹的厉害,费了好半天的光景,各种法宝都用尽了,再勉强打开了一条小缝,钻了进来,问我怎么被关在这里了。
我心中不禁悲慽起来,爹爹和娘亲抛弃了我,三位哥哥又想谋害了我分食家产,情景凄凉,现在,只有先逃出去,从长计议。
我向他说明了不家现在有难,我要去找西川家族。
他听了之后,沉吟了片刻,认真道,“芷陌,事情都发生了,时光不能倒流,跟我走吧,就我们俩忘掉仇恨,抛弃一切,寻一个世外桃源,安静的生活,我会让你幸福的,答应我,好吗?”
我摇摇头,不是感受不到爱,而是我的痛苦和仇恨没处安放。
从小至大,我都不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孩子,有些仇恨是放不下的,只要活着就会痛苦一辈子。
他的目光灼灼,“芷陌,我能用性命保护你。”
“用性命保护我,并不代表你爱我,也许只是为了赎罪。”我看着他,淡淡道,他的眼睛垂下去,他不能正视我,我的心沉到了底。
仿佛到了最冰凉的寒冬腊月,如果猜得没错,这一切都与他爹有关连,或许渡我母亲回去的就是北王爷,他曾经说过他施了禁术,时空扭转大法就是禁术吧?可是凭我的能力我能做什么呢?而北朝,我能把仇恨算在他的身上么?
我叹口气,“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我现在要去取不家的家传至宝盗墓心经,爹娘虽然不在了,不家的传家之宝我一定要守护好。北朝,自从我们再也不见了,你走吧,从现在起,我们两清了。”
北朝捂住胸口,他被棕熊精伤的伤还没有好,强行入梦救我,估计更是严重了一些,他见我绝决也没有说话,沉着一张脸离开了。
知了精在不远处等着我。 西川宁一如既往的优雅和俊逸。
立在十里桃林里,衣袂飘飞,雪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若秋水长天,波澜不惊,唇似桃花,粉,却不娇不艳不冷不淡……这十里桃林里的花永远的不会凋零,里面有数朵花妖控制花季,你开完罢,它方登场,纷纷扬扬,热热闹闹的,那些花妖们我也曾经见过,并不是人们想像中那般甜美阿娜的女子,拥在如花的容颜,相反,花妖们不分男女,脸皮深皱,有岁月的轮痕,据说是小时候西川宁经过一片毒沼之地,救回来的。
医术达到能医治非人类的地步时,如果要说他是人医,恐怕已经不合适宜了。
西川世家悬壶济世几百年以来,只要是患者,总是来者不拒,平易近人,不像一些有了医术却丢失了医德的人,故尔在民间广受爱戴,并且收费都是看人来收,贫者少收,富者多收,天经地义,甚至吸引了一些神仙妖精之类的也来看病,资费都是奇宝异物,价值连城。
西川宁的脸上不论任何时候,脸上都是那种谦和自信云淡风清的笑意,看病时观花时,或者对望着我时。
以前少没有吃他酿得桃花酥,松脆可口,甜而不腻,香而不郁,还具有养颜美容的作用,那时候,我边吃着桃花酥,边看着他用着药王鼎给娘亲配凝神聚气的药,药王鼎里发着淡淡柔和的白气,四处漾动溢散,药香味飘飘乎乎,正如我瞅他的眼睛一般,似乎失了神。
那时候还小,十二三岁吧,心里却欣喜,因为想到了将来长大了会嫁给西川宁哥哥,天天在十里桃林吃桃花酥,看他配药……
是那样的心满意足。
娘亲说我从小小大人模样,什么事都正儿八经,用她的话说,即不萝莉也不冒泡,但她对我有一点还是赞扬的,那就是丝毫不掩饰对西川宁的喜欢之情。
爹和娘亲走了,我至少还有西川宁对不对?我是这样认为的。
于是,我深呼一口气,走进了十里桃林。
在关键时刻,这就是我全部的勇气。
他微笑望着我,没有动,他身后的药王鼎里正缓缓冒着药香,沉缓而凝厚。
“芷陌来了?”他的语气稀疏平淡,就似早已经料遇到我此时会来……
我的眼睛涩了一下,有点刺痛的感觉,想哭却哭不出来。
“西川宁——”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后面哥哥两个字省了,我从来没当面直呼过他的名字,一直都是西川宁哥哥。
他脸上的笑容暗了暗,定定得看了看我,随即一抹更加淡然的笑。
“芷陌姑娘。”他在我的称呼后面加上了姑娘两个字。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一阵花过。桃花如雨纷落了我一身,发上,肩上,衣上,原本轻盈的,却让我觉得如此的沉重。
他伸手接过一片粉色的花辨,小巧可爱,活意活现,像沉睡得婴儿一般光鲜,流光溢彩。
“有人说你背叛了我,有人说你会抛弃我,是吗?”我强忍着内心疼痛,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西川宁怔了怔,只是一瞬,声音且轻且低,“对不起。”
药王鼎里散发得药香夹杂着花香,浓郁得让人似乎喘不过气来,药王鼎,原本上神所造,万古神器,盘古大仙开天地,曾用它来盛天地灵草,后劫经劫难,落入凡间,在一处大凶之地的古墓中,偶然被爹爹所得,是天下医者至宝,用药王鼎熬配的药,可以发挥让人想像不到的效果,灵气璀然,西川宁现在的医术与药王鼎是密不可分的,没有药王鼎可能也就没有现在的西川宁。
而药王鼎属于不家,是为了方便西川宁为娘亲配药,才借给了西川宁。一借就是十年……
“为了它?”我指了指药王鼎。
西川宁默然,他的优雅他的淡然他的高贵他的孤傲仿佛都失去了,露出了决恨之意,“当初,为什么要借药王鼎给我,为什么让我如此的依赖它?”
这不是西川宁!
我理想中的西川宁永远是优雅自信的,淡然如风。
“如果我嫁给你,我可以向爹爹要了药王鼎陪嫁,它就是你的了……”我脱口而出。
他摇摇头,手心里的那朵小小的粉红色的花辨像熟睡的孩子突然醒了一般,睁开了一双秀丽的眼睛,慢慢的变大,变大,一个粉衣粉裳粉面的女子形象。
化成人形,落在了西川宁的身边。
花妖!
是我小时候见过那个最丑陋的花妖,那时候,被毒沼腐蚀的最厉害,完全分不清男女和容貌,这些年,居然经过西川宁的调理,变得如此的娇艳,几乎让我不能正视,她的微笑像针刺一样刺入我的眼。
想必她经常吃桃花酥,她浑身上下有一股香甜味,熟悉的而又陌生,想起西川宁说过,他的桃花酥是为一个女子而专门酿成的,那时候小,我以为是我……
桃花酥与十里桃林,曾经那样唯美而甜蜜的东西,一下子变得恶心和苍白起来。
“西川宁,你好——”后面的话我仍旧骂不出来,心口一阵疼痛,剧烈到让我站立不稳,还有说不清的厌恶,被撕扯开虚伪的外衣的西川宁,自私阴狠,甚至没有人格。
这样的人,我不敢相信居然会是我以前那样满心欢喜的人。
连带着,连自己也厌恶起来。
只剩下恨,恨得无边无际,恨得离心离肺。
在我来西川家的路上,我又遇上了知了精,知了精说,西川宁将抛弃你。
我很想当它跟我开玩笑的,但它严肃认真的模样,让我看不出它是在说谎,它是先知,它可以预测未来,它无所不知,我的希望就那样破灭了。
为了药王鼎,又不想娶我为妻,西川宁就告诉了不家三养子,娘亲身体不好的根本原因,异时空灵魂,如果请高法术士可渡其灵魂消失。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十里桃林的,脚步飘浮,晃晃乎乎,走出了边界,风过桃花再落,无限凄凉,我忍得辛苦,出了界所有的坚强和勇气仿佛被人抽空一般,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
有人接住了我,仰头看上去,一张担忧的脸,一袭白衣的北朝,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头上束发的珠玉泛着墨透的光亮,华贵翩然。
再回到不家,已经是人去楼空,萧条的紧。
值钱的东西全部被搬走,搬不走被一把火烧得干净,断壁残桓,荒凉至极,我未离家之前,不家还是欢乐融融,笑声不断的地方,几日就像隔了几世,恍然。
北朝安慰我道,造化弄人不要伤心了。
我给爹娘在不家山庄后的悬崖处,立了两座简单的墓。
也许没有死,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变成了被世界遗弃的人,犹记得小时候,有个算命的拉着我不放,说我面相奇异,非要给我算一卦,爹娘不信,那人说免费,才勉强让那人算了算,摇头叹气,爹娘追问,那人只写了一字,遗。
遗,那个字,当时给小小年纪的我莫名的震撼,却始终不能解,原来是遗弃的意思。
眼泪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都不知道。
只觉得一暖,被北朝拥入怀中,“还有我!”
三个字,如磐石砸入心中。
我不着声色地问道,“你爹吃了长生药,添了多少年寿命。”
他拥着我的手渐渐放开。
“一粒能添人寿六十年,折过损耗的三十年,还余三十年。”
“令尊的身体想必恢复得差不多了吧?先知说结时空门是禁法,短寿命的,还好你这个当儿子的取得了长生诀,要不然施了禁法怕是活不了多久吧?想不到我们不家的宝物令天下财富排行榜上前两名的北家和西川家都虎虎耽耽,这财富榜怕是应该改上一改了,不家当之不愧为第一名……”我站着,定定的看着他道。
他的脸色铁青,百般复杂。
失去了往常所见的潇洒和自若,凝声道,“你都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的,可是没有办法,一闭上眼睛,就看到知了精,知了精化成幻影蜇伏在我的梦里,它不停地说,北朝是个骗子,他在欺骗你!
它像恶梦一样盯上了我,说的话残酷得让人鲜血淋漓,却都是事实。
事实都是这样的让人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当世第一大术士姓北,北朝的爹,西川,北家联合起来都是为了不家的至宝,药王鼎和盗墓心经。
面对北朝,我很平静,西川宁那里的打击都受得了,北朝才认识几天而已。
于我的生命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而已,一切都是宿命,包括我把他从秦皇古墓里救出来。
“盗墓心经不家绝传,都说拥有了不家的盗墓心经就得到了天下所有的宝物,不过一般人拿去没有天赋也是没有用的,这就是不家不外传的原因,琴棋画三人都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你爹现在派你来打我的主意对吧?”我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书籍。
随手翻了翻,眼泪却仍止不住往下掉,悄然无声。
北朝没有否认,神色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