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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八荒·炎火02

八荒泊九岁时就独立出宫建府。八荒泊与众王子不同,八荒泊是唯一正妃娘娘所出的子嗣,正妃娘娘却因为他的出生而难产死了。王上深爱此女子,自此,正妃位一直空置,故意忽视八荒泊,所以八荒泊的童年完全没有爱。九岁时八荒泊便自愿申请出宫建府,王上允了。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八荒泊处处显示出他过人的机智和才能,才渐渐博取了王上的谅解和喜欢。

我和他八荒泊第一次见面,是在王宫里。王上带着众王子狩猎归来,看到墙角不远处眼巴巴张望着的小小的八荒泊,便赏了一些狩来的小动物。八荒泊欢天喜地的收下了。

那时候,我看到八荒泊的眼神清澈而哀伤,那样的孤单。而孤单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感觉。十一年过去,现在的八荒泊二十了,当年不知所措的少年早已经长成了翩翩佳公子,只是未娶亲,王上催促过好几次,均未果。

城外出现一行人影,一辆马车。渐走渐进,统一的暗灰色的服色,马车是暗灰色的,每个人似乎都身受重伤,行动迟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城门大开,守城的将领迅速排成两排,迎接上去。

马车门慢慢打开。一个灰衣男子出现在我的眼底,胡子拉碴,神情疲惫,身形萎蘼,眼里带着空洞和麻木。他淡淡应了守卫,眼角上扬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了城墙上的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又转身钻入马车。在大雨中,他身上仿佛多了一层避水的东西,衣物鞋袜均未湿,不仅是他,就连马车周身都没有水汽。

我怔住了,这还是我的八荒泊么?咋憔悴成这样了啊?

记忆里,他总是一袭淡青色长衫,华丽的容颜,高贵的神色,漂亮的眼眸,仿若星辰,深遂而又清亮,茶色的瞳眸,长长的睫毛,端正清皓的五官,那唇,薄而轻抿,含着几分漠然,几分优雅,几分疏离,几分危险……

八荒泊带出去的暗灰卫众应该有几百精英,还有他带的军队呢?怎么就回来了这么几个?

情况肯定很糟糕。不过,好在,他回来了。并且一定是带着水之心回来的,这一场太阳雨绝对是他带来的,东炎国有救了。

城里百姓们闻讯赶来,个个欢呼着——

“是四王子回来了!”

“我们东炎国有救了!感谢老天!”

“太好了,我们不会渴死了!”

城门口涌出大片激动的人群,这么多人都在挤,我也跟着挤,边挤边挥手,“嗳!八荒……”大庭广众之下喊他名字好像不妥,喊他小四四?麻麻的!就在这发愣的片刻,马车已经进城了。

太阳白花花的照,雨水猛烈的下,人群中,一个有力的手臂护住了我。我抬头望,是小春子。

“咩咩,四殿下回过王上,自然会回府的,我们赶紧回府吧,你手臂上还有伤,这样乱挤,小心感染了。”我依言回去了。

难道八荒泊真的没有看见我吗?真的真的没有看见我吗?嗳,伤心了!

马车迟迟不到四王子府。我站在门口盼来盼去,小春子被我打发着从王宫到王府之间来回了七八次,最后终于把马车等回来了。

其实也没过几个时辰,只不过,人心急了,就仿佛过了数月一般。我特意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换了一件粉红色的小裙子,引得众大叔众大婶们一路围观,厨房烧火的哑姑都开口说话了,吐出的第一句话是:好春天啊!我一律无视。

从马车里走出来的人不止八荒泊一人,还有一个女子。一个柔媚至极,飘逸动人的女子。

我立刻被定在原地不能动弹,仿佛被谁施了魔法。

那个女子有着一对温婉如秋水一般的大眼睛,羞涩的模样,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长发如水般流倾……我从来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炎城里也没有这么美这么圣洁的姑娘,众人都看呆了。

八荒泊开口:“这位姑娘叫紫若水,嗯,以后就住在府上了,是本王在邻国救的一位落难的姑娘,大家要照顾好她。”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管家上前一步,笑礼,“紫姑娘好。”

她微笑着回应:“大家好。”然后,目光又停留到八荒泊的身上,久久不去。

那动作轻婉,仪态万方,是我永远做不到来的。我的直觉就是这打哪儿来的一妖精!警界线直竖,小春子很识相的跟我站在同一个战线上,“再美也没有咩咩姑娘美!”

只此一句话,小春子在我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话说小春子来我们府上的日子并不太久,仿佛是从干旱刚开始的时候来的,逃难的难民。那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出门去喝街头徐家的豆腐脑,刚打开后门,就见小春子嘴唇干裂地昏倒在门口。难民太多了,每天总要遇上几次的,一般都是打发下人抬去专门收容难民的地方,但那天府里偷跑了几个下人,急差挑水工,我见他虽然昏迷,但是身躯高大,培养培养就是一大好劳动力,就让人收进府里当了挑水工。

没想到,他不仅有力气,审美观也跟我一样。真是有前途的好小伙啊!

“咩咩。”一个好听且略带些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终于,八荒泊对着我的方向开口了。

我磨磨蹭蹭地过去,心理道:“全府的人都寒暄完了才想起我,太可恨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而八荒泊周围都是无雨的,像有一层保护帘隔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觉得神奇无比。我隔得远,有雨,小春子原本给我打着伞的,我走过去时他的伞没有跟过来,身上打湿了一些。

八荒泊大步走过来,比在城外见到时好多了,至少洗了一把脸,恢复了几分俊逸潇脱。他仔细端详我,露出我惯常见到的讽刺笑意,“你穿粉红色真怪异!”

不等我反唇相讥,下一秒他已经拉我入怀中,“咩咩,我回来了!”声音低沉回音。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满了眼眶,笨蛋八荒泊,你当然会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不知道是谁轻喊了一声:“啊,雨停了!”

我感觉八荒泊的身体轻微一僵硬,他放开我,转过身望向天边,正是太阳落山时分,余晖袅袅。他换上平淡的表情,问道:“管家,碧水轩应该收拾出来了吧?”

管家点头,“已经好了。”

八荒泊对着紫若水姑娘温柔道:“连赶了几天的路,你也累坏了,我带你先去碧水轩休息。”

白衣的女子温顺地跟在他的身后,宛如仙子,轻逸而去。

太阳雨又开始下,众人的神情又开始欢呼起来,散去了。

我就这样就被八荒泊晾在了原地。小春子一手撑着伞,一手拉了拉我的衣袖,“咩咩,进去啦!”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紫若水眼睛拿余光瞪我啊?小春子,你视力好,你肯定看到了!”我恨恨道。

“要说真话吗?”小春子小心道。

“要!你就是离我最近的当场目击证人。”我鼓励他。

他期期艾艾道:“我就看到咩咩你瞪人家了,人家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你一眼。”

我敲爆他的头,“叫你近视眼!叫你反光眼!叫你白内障!叫你两面三刀!叫你背叛同盟!”小春子躲闪不及,被我敲出老大几个包包。

这场雨一直下了一天一夜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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