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啊沈纤，都说我聪明，可为什么我唯独看不透你，猜不透你的心思？
“我没有清高自傲，而是我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么做，与强盗有什么分别？”
张瑜干咳了几声：“你少说几句，人家好歹是姑娘，你也让一让她。”
“强盗也比某些道貌岸然的骗子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还是忘不了当初的那件事。
“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王大娘也被惊动了，赶紧过来劝和：“哎呀，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吵架？小华，你别说话，纤丫头这些天也不容易。”
“不容易也不应该那么做，如果被查了出来，你是要被关进大牢的。”
沈纤不以为然。
正在争吵时，外面渐渐传来哭声，张瑜朝外面一看，立刻大声喊了句：“都别吵了，看外面。”
只听得外面一阵哭声，有女人的，也有孩子的，华祈首先到了门口，发觉右侧，一大群人拥簇着十几个人，那十几个人，除了最前面的男人，都在哭，男人神情麻木，眼神有些悲痛。
两个八九岁的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个女人也哭得死去活来。华祈不忍心，正要过去问问状况，张瑜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道：“不用问了，这是秦玉华和他的家人，玉绣坊倒闭了，他卖了铺子和房子才有钱配给沈姑娘，不过他这一大家子人，怕是都没地方可住了。”
轻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却落在了华祈的身上，他回过头来看着沈纤，她却丝毫不为所动，华祈只觉得心寒，她怎么可以如此冷漠无情？
别人受她算计，却要牵连一家老小，而她，怎么能看到之后还无动于衷？
一言不吭地走了，也不理会王大娘在后面的呼喊：“小华，你去哪儿啊？”
两天过后，王大娘用手杵着脸颊，颇为忧心地问道：“你说小华能去哪儿呢？一直都不回来做事，等回来了，老娘要扣他工资，加长他的年限。”
燕儿道：“小姐这么做全是为了这个店铺好嘛，他怎么不想想，小姐一个人去跟那些土匪打交道有多危险，哼，他要是看不惯，不回来更好。”又转向沈纤，嘟着嘴：“小姐，这么危险的事，你居然不带着燕儿一起去。”
“也没人说纤丫头做错了，她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好了，你们也别放在心上，华小子也太较真了，等他回来我也好好说说他。”
话刚落音，那人就到了门口，神情虽然有些落寞，却也没前两天激动，只是淡淡地看了沈纤一眼。
“哎，你去哪了？都几天没看到你人影了。”
“出去转了转。”说完，勉强地一笑。
“纤丫头说过几天雇个车队去凤凰城，你也跟着去吧，这两天你没在，纤丫头可忙得够呛。”
他惊讶地看着她，沈纤依旧低着头打着算盘，不停地在账簿上写写画画的，他看得到她眼睛下那一圈淤青，也就点了点头：“好。”
车队的事，王大娘交给华祈去办，沈纤只抬了下头，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只是，在出发的前一天，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带着几个伙计来了店里，王大娘先招待了一下，后来又叫了沈纤过来。
“我跟你说啊，这个可是个大金主，你看他的衣服，低调却奢华，再看他身上的腰带和玉佩，绝不是普通人的手笔……”王大娘悄悄跟她说，刚刚跟他聊了几句，她就知道有笔大生意了。
沈纤随意打量了几眼，里衣竟然是银丝雪缠，外面的衣服看上去普通，却也是价格不菲的料子，银白色的腰带正中镶着拇指盖大小的祖母绿，腰间坠着的是南阳水白玉。
难怪王大娘那么小心翼翼。
“老板如何称呼？”
他伸手打断她：“云锦五十匹，花软缎、素软缎、古香缎各二十，冰凌十五匹，五天之后交货，有没有问题？”
沈纤很快在心里算了一遍：云锦每批的纯利润是一两银子，但五十匹云锦，就可以赚到五十两银子，再加上其他的，少说也有一百两，一百两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那人见她没立即答话，也不多说，转身就走，沈纤立刻拦住他：“没问题，不过，按照规矩，你得付定金。”
点头：“这是一定的，但如果你不能即使拿出货，耽误了我的生意，又该如何？”
一模一样的对话，沈纤笑了：“按照三倍的价格赔偿。”
“有意思。”
签了合约，那人留下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就走了，沈纤看了半天，笑了，是真的。
王大娘立刻从后面出来，夺过她手里的银票，两眼都在发光：“纤丫头可真能干，不错，我喜欢。”
华祈一进来就看到王大娘拿着张银票亲吻着，不由得皱眉：“五百两？这是从哪来的？”
王大娘得意地说道：“刚签下来的，那人要了好几千的货，纤丫头答应五天之后交货，对了，车队可得多加几个人，免得路上不安全。”
华祈听了之后，神色大变，走到沈纤面前质问：“为什么要答应，你不觉得里面有诈吗？”
沈纤笑，何止有诈？完全就是她用来对付玉绣坊的那招，那人只是照搬了而已。“办法是我想出来的，为什么要怕？”
“可你要面对的是路上的土匪，难道你认为你有办法脱身？还是，你又可以与他们合作？”
“我想怎么做，与你无关。”
华祈呵呵了几声：“我也没打算管你的事，你爱如何便如何，只是我告诉你，这间铺子所有的钱原先是王大娘的，你要拿去赌一把，是不是应该征求她的同意？”
顿时，两道目光都落在王大娘的身上，她有些痛苦地抱着头：“你们吵便吵，拉上我做什么？我向来只管收钱的。”
说完便跑进了内堂。
华祈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他堂堂七尺男儿，若是被人知道与匪盗勾结，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