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听我说啊,你们先别闹,”大风把话题岔开说,“我观察到一个现象。”
“什么现象?”大哥问道。
“那你们可不能告诉别人啊,”大风神秘兮兮地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这两天就白忙活了。”
“别卖关子,快点说吧,我们的注意力非常集中。”我急着说。
“《生意经》上说,只要你细心观察,商机无处不在,发现商机,要当机立断,”大风猛喝一口啤酒说,“当断不断,保证没钱赚。”
“你说这些跟你发现什么有什么关系么?”老四摸摸脑门说,“我有点晕。”
“老四说的对,”大哥摘下大黑框眼镜,擦擦镜片说,“我也听不明白你要说什么。”
“我也是。”我说。
“你说你们,我一说话你们老打岔,”大风憋得满脸通红说,“你们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好!”我说。
“好!”老四说。
“好,我们哥仨一边喝酒一边听你白话还不成么。”大哥喝一口啤酒说。
“什么叫白话呀,你看你说的多难听,”大风又喝一口啤酒说,“我发现一个现象。”
“这不还是刚才那句话么,跟咱哥几个唠嗑的时候用不着反复用重章叠唱的修辞手法,多磨叽呀!”老四说。
“大哥,我看你得再整顿一下酒桌的秩序,有点儿乱。”我提议说。
“恩,我看是有点儿乱,”大哥戴上大黑框眼镜对老四说,“老四你说大哥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咱们先前怎么说的来着?”老四问道。
“一人先下两瓶啤酒,之后再吃菜。”我说。
“哥几个都听到了没,一人先下两瓶啤酒,之后再吃菜,”大哥笑着说,“你看,那盘子软炸里脊都要没了,咱哥几个一瓶啤酒还没下去呢,以后还怎么在酒湖上混啊!”
老四臊得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说:“这软炸里脊数我吃得多,我自愿再加一瓶,在我吃下一口软炸里脊之前,三个空瓶摆上桌,三位哥哥监督我。”
“好样儿的!”大哥说道。
老四喝一半儿突然停了下来,说:“我保证在我吃下一口软炸里脊之前三瓶啤酒下肚儿,可是,可是,兄弟我还要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快说,别磨叽。”大哥说。
“能不能再给我要盘儿软炸里脊,你看桌子上的这盘都要没了,就剩四块儿了,”老四绕桌子一圈儿把软炸里脊的盘子端到自己面前,把仅有的四块软炸里脊一人分一块儿说,“正好四块儿,一人一块儿,咱再要一盘儿。放心,如果大家消灭不了,战场我肯定能打扫干净,连一个渣儿都不剩。”
“行吧,既然老四都这么说了,咱也不好意思不要啊,再说,软炸里脊是老四最爱吃的,君子成吃货之美,正常。”大哥装作不屑的样子说。
“老四,哥服你,你比猪智商可高多了。”大风调侃老四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们老四呢?”我说,“你也太不尊重老四了!那明明是猪的智商赶不上老四么!”
“老板娘,再来盘儿软炸里脊!这回量大点儿!”老四也不再理会别人说什么了,干脆站起身抻长脖子喊了起来。
大风将老四按下,捋捋那绺遮住眼睛的头发说:“我说,哥几个,你们还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了,我这么话还没说上两句你们就给话题绑走了,还让我活不了。”
大哥听了站起来说:“哥几个,今儿可是大风归来的好日子,可别浪费了啊,人家大风这两天可攒了不少故事,就等着说给咱们听呢。作为听众,我建议,每人先喝口酒,之后全神贯注地听大风给咱们讲他的故事。就这么定了。”
“哎,那不对呀,这两天他有不少故事,我们的故事也不少啊,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老四端起酒杯说。
“少来,等着吃你的软炸里脊得了。你排行老几不知道啊?”大哥说。
大风说:“我发现一个现象。”
大风还要继续说,可老四又插话了。
“你们看你们看,他老说一句话,老听一句话有什么劲儿啊!”
“你听差了,那哪是和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啊?他刚才说‘我观察到一个现象’,不是‘我发现一个现象。’”我竟然发现了大风这句话的不同说法。
大风作崩溃状,摸摸脑门也没理我们,接着说:“我发现咱们学校考研的人越来越多了。”
“恩,没错,接着说。”老大说道。
“可是他们却弄不着材料。比如说他要报考的学校导师的讲义或者这个导师指定的教材。”
“恩,这倒是真的。”我说。
老四似乎也听出了一点儿门道,愣神愣眼儿地瞅着大风。可正当我们全神贯注地听大风说话时,他却不说了,而是端起酒杯小喝了一口酒,满脸自得地看着我们。我们互相瞅瞅,又瞅瞅大风。
“你都接着说呀!”大哥说。
“快说,又卖关子!”我说。
“你再不快说我可要去厕所了啊。把你刚才说的都倒出去。”老四说。
“我说,我说,”大风又喝一口酒说,“《生意经》上说,商机就在有需要的地方,就看你有没有发现它的眼力。”大风说完,环视一圈儿,又停了。
“此嗑严重有理!”大哥把眼睛摘下来说,“也就是说有需要的地方就可以做生意。”
“对,大哥说得太对了,市场就在有需要的地方。于是,”大风满脸得意地说,“我进一步做一下市场调研。”
“调研,你也不是什么领导干部,调什么研啊,装吧你,还调研,你考研都考不上还调研呢,”老四不屑地说,“哦,我知道了,你所谓的调研就是考研没考上掉了,就是调研。”
老四的话弄得大哥和我哈哈大笑,把大风弄得面红耳赤。
“我接着说啊!”大风红着脸接着说,“我调查发现,由于就业形势越来越不乐观,所以考研的人越来越多。我做了一个统计,在我调查的200个人中有155人考研,这是多大的比例啊,市场前景多好啊,如果我们能在淘宝网上开个考研材料专卖店,短时间内就能赚得钵满盆满。”
“恩,还别说,三哥的想法还真就不错,可惜这不是我愿意干的。我念书快念了半辈子,现在一看见书就头疼,疼得我只想撞墙死掉。我以后干什么绝不沾书一点边儿,我对软炸里脊发誓。”老四夹块儿软炸里脊说道。
“老三,我想入伙。”大哥眼睛放光,激动地说道。
“老三,我,我也想入伙!”我举起双手,激动得都抻疼了胳膊。
“那暂时也算我一个,”老四着急地说,“有这么好的项目不做,那不是傻瓜,但我先声明啊,我不直接参与,我可以出点儿资金。活儿我是一点儿不干。”
“今天我就是想和大伙商量商量,希望哥四个一起干他一家伙。利润平分,风险我自己承担。大伙说咋样。”大风满怀期望地望着大伙。
“那你得说说都需要我们干啥呀,你说利润平分,风险你承担,我们怎么还真不敢相信天上掉下的这个皮薄馅大的饺子砸我们脑袋上了。”大哥疑惑地说道。
“就是就是,这做生意可不像咱们没事儿坐在一起扯牛皮,就算是扯牛皮那还得费点儿唾沫呢。”老四似乎不相信大风。
“究竟怎么去操作,咋也得有个章程吧,这做买卖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更不是说做就能做好的。”我也对大风的话充满了疑虑。
“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大风倒满一杯啤酒,咕咚一口喝下去说,“你们说说,你们就知道给我打岔,我现在说出的话还没我喝的啤酒多呢。”
“好好好,我这个当大哥的说一句,”老大也倒满一杯啤酒,咕咚一口喝下去说,“事关重大,大家看啊,咱们哥几个成天吊儿郎当的,咱班同学都瞧不起。咱们学习不好,惹事儿不少,考研没保儿,将来毕业了工作也难找。还不如现在好好琢磨琢磨咱以后适合干啥呢。我看大风的想法非常不错,不如让我们听他把话说完,如有异议,回舍儿再详谈。大伙看怎么样。”
我和老四都点头表示同意。
“我大体是这样想的,我呢,负责申请开店,钱不用大伙出,网店的运营也不需要大伙参与。我需要大伙帮我做的就是,联系你们考上大学并在读的高中同学,让他们帮我们收集各个学校的教材及考上研的听课笔记。同时尽自己所能多做些宣传。”
“哦。让我们联系考上大学并在读的高中同学,让他们帮我们收集他们所在学校的教材及考上研的听课笔记,”老四摸摸脑门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家收集可不是没本钱就能做的,再者,人家把收集的东西给我们还得需要邮寄费用吧。人家不能白帮咱们忙活吧。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嗯,老四分析得挺有道理,”大哥将大黑框眼镜摘下来又戴上去,又摘下来又戴上去说,“这比费用也不小呢,而且量不固定,我们也没有办法做资金预算。”
“嗯,大哥说的对,”我忧虑地说,“就算我们的币子是充足的,可万一市场反应没有我们预期的好,那可不是赔个底朝上。”
“你们把一百个心放肚子里,钱我出,我全出,那能有几个钱啊,”大风信誓旦旦地说,“市场需求这么高,我就不信我能赔个底儿朝天。”
“那你估计没有大概得多少钱啊。”大哥问道。
“估计那玩意儿有啥用啊,你想想,一本破教材或者一本破笔记,能值多少钱啊。”大风喝一杯啤酒,好不在乎地说。
“你买人家东西,再卖给别人,你的总体思路就是这样对不?”老四问道。
“老四也不笨啊,你还真是比猪聪明多了。呵呵。”大风仍然不忘调侃老四。
“切,不跟你说了。这个生意我今天持保留意见,等我想一周两周地再给你答复,到底是参与还是不参与。”老四头一次露出少有的谨慎。
“我也觉得大风的想法不错,可是也觉得大风的策划做得太过粗糙,可操作性不强。我同意老四的做法,我也想等一周两周后再给大风答复,到底是参与还是不参与。”我说。
“我看这样吧,”大哥见大风脸色不大好看,提建议说,“今天我们求同存异,我们已经完成今天的任务了,存在争议的地方,就等大家都做了充分的思考之后再找个机会一起商议。大家看好不好。如果对我的话没有问题,我建议咱们把第三瓶啤酒的最后一点儿干掉,以此来庆祝我们今天所取得的成果。”
大家碍于老大的面子,干尽了第三瓶啤酒的最后一点儿。可哥儿四个略显尴尬,大家都想找个话茬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点儿冷清。酒根本就没这么喝的。
“大风,你看咱哥们唠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还是不知道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大哥终于打破尴尬的场面说道。
“是啊,三哥,大哥说的对,”老四摸摸脑门儿,对大风说完又对老大说,“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
“老四,你又来了,”老大无可奈何地大笑起来说,“你说我说你说的对还是不对呢。”
“我看大哥说的对,”我补充说,“我估计大风的市场调研是前两天之前做的,哥几个还真不知道大风这两天到底做什么去了。”
“我想我们有权利更有义务知道。”大哥严肃地说,说完将杯子倒满酒。
“对,大哥说得太对了,我们有权利更有义务知道。”老四也将酒杯倒满。
“对,大哥和老四说的都对,我们有权利更有义务知道,谁让咱们是睡在一个屋子里学在一个屋子里闹在一个屋子里扯淡也在一个屋子里的好兄弟呢。”我说。
“说得好,我提议,”大哥站起身,郑重地端起酒杯,虽然说话时舌头明显有拐弯儿的倾向,身子有摇晃的架势,但他仍表情严肃地说,“为了一个真正的故事,为了一个真正能吸引我们的故事,我提议,一个人再来三瓶啤酒,同意的举手,不同意的撅屁股或者脑袋。”
听大哥这么一说,谁也不不敢不同意了。谁也不能把脑袋和屁股等同而论啊,都把第三瓶啤酒剩下的一饮而尽。
“喝这三瓶啤酒的时间,既是咱们哥们扯淡的时间,也是大风酝酿故事的时间。为啥扯淡呢,是因为现在会场气氛有点沉闷,需要大家共同营造一个良好有序热烈活泼的喝酒氛围,这样我们才能充分发挥每个人的主观能动性,提高喝酒效率,再者,大风好好酝酿,为啥让他好好酝酿呢,第一,我们毕竟是学中文的,讲故事应该是咱的拿手好戏,不能说的跟流水账似的,要讲究艺术成就,最起码悬念要有,铺垫要有,照应要有,烘托要有,伏笔也要有,鲜明的人物形象更要有,第二,让他好好酝酿,这也是让他重新思考这两天所做的事情,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也好让他跟咱们说说这两天发生的事对我们有哪些启迪,”大哥说到这里,顿了顿,端起啤酒瓶子说,“好啦!大哥我渴了,先喝点儿啤酒,下面你们就按照会议精神,将我提出的方针政策往实处落实吧。”
大哥说完,一瓶啤酒没几口就让他干掉了。
“大哥,不带这么喝的,”老四有点儿害怕地说,“我还有用盘子软炸里脊没吃呢,都照你这么个喝法,我的肚子哪还有地方装软炸里脊了,再说,人是干不过酒的。”
“怂包儿,人是干不过酒,可人也干不过软炸里脊。”大哥笑话老四说道。
“我说大哥,那咱就这么办,让老四先把软炸里脊吃光,再让他喝三瓶啤酒,省的他有顾虑。”我说。
“对对,我看二哥说的太对了,先吃软炸里脊,再喝三瓶啤酒,就凭老四的肚子,就凭老四像大海一般的肚子,就是多倒几瓶子水再添点儿肉渣儿的事儿,”大风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不对,不对,一开始老四不是说喝四瓶啤酒么,现在才喝了三个,得追罚一个,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对对,老四也忒能藏奸了,竟敢在例会上公然挑战自己的诺言和三位哥哥的威严。得得得,软炸里脊先别吃了,喝完一瓶啤酒再说。”大哥恍然大悟地说道。
“喝!赶紧喝!”我说。
“快点儿喝,”大风瞥一眼老四说,“你那诺言就跟软炸里脊一样,说吃就给吃了,猪不可能管;可我们三位哥哥的威严可不是想吃就能吃的,你要当软炸里脊吃了,我们不是猪,我们肯定是不同意的。四弟,你就从了吧。”
“欺骗我们应该付出点儿代价,这瓶啤酒可不能一口一口地喝,更不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老大提议说,“要喝就得一口气儿喝掉。要不,你一口一口地喝也行,那就另加两瓶,以示惩戒。”
“对,老大想的办法合情合理更合法。”我附和说。
“哎呀,两位哥哥,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咱们平时就和老四对脾气,老四这回也一定对咱哥儿仨脾气,老四你说是吧,”没等老四说话,大风也没给老四说话的机会,接着说,“老四一定同意。”
老四见大伙一致要求他喝第四个啤酒,实在没办法,愣是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一滴答都没剩。
“幸亏是400毫升的,幸亏是400毫升的,”老四将啤酒瓶子‘咣当’一下放在桌子上,如释重负,左手悟着脑门,右手捂着肚子说,“这要是500毫升的,我的肚子得少装多少软炸里脊啊。”
老四的话也算是自嘲,也算解嘲,弄得大家哈哈大笑。
“快,大风,赶紧给老四起啤酒,老四好不容易把例会的第一项任务完成了,还不赶紧趁热打铁。”我给大风使个眼色。
“哦哦哦,对对对,”大风一拍脑门,恍然大明白说,“你看看我,还真是,这点儿事儿怎么就想不到呢。”
“行,行!”老四憋红了脸说,“今儿我豁出去了,不过你俩也喝啊,别跟我似的,挂羊头卖狗肉,小心中招啊。”
“没问题,不就一瓶啤酒么,看哥怎么喝的。”我一边说一边起啤酒,“给,大风,让老四见识见识。”
“好的,小意思。一瓶啤酒还真不占肚子,更何况我压根就没吃上几块儿软炸里脊。”大风说。
我、大风和老四捧起瓶子喝了起来,一饮而尽,好不豪爽。
大家喝着喝着都有点儿上挺,一个个舌头也大,身子也晃,也不知道是别人在晃还是因为自己晃别人也晃。几个人也不知道吃菜了,给老四多要的那盘子软炸里脊还是那么多。
“大,大哥,我这是第,第7瓶,嗯,对,第7瓶了。”老四端着酒瓶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忽然盯住那盘儿软炸里脊不放,我以为他还要吃呢,就端起盘子往他那儿送。
“哎哎,你,你干什么?”大哥问我。
“我,我把软,软炸里脊给,给老四啊。”我说。
“那,那你放放我这儿干什么呀。”大哥又端起盘子送到大风面前。
“大,大哥,我在在这儿呢,你,你说我说,说的对不。”老四一把将盘子端到自己这儿说。
“哦,哦,你,你啥时候坐那儿了,”大哥说,“也不告诉大哥一声。呵呵。”
老四没有理会大哥,对着盘子自言自语道:“哎,我,我说仨,仨哥哥,这软,软炸里脊什么时候,这么多了。老板娘,真好。”老四一边说一边打嗝。
“可,可能是,是你晃的,”大风又起了四瓶啤酒说,“我敢肯定,现,现在咱们,瞅,瞅啥,都在放慢镜头,而,而且是循环,循环播放。所以,瞅,瞅啥都多。”
“嗯,我觉得大风,大风说的有,有道理。”我一边说一边看地上的啤酒瓶子,30瓶,都是空的。
“这轮儿战斗结束了,大,大风你的故,故事酝酿好了没有。”大哥摘下大黑框眼镜,又想要戴上,可是一下子没拿住,掉地上了。
“好了吧。”大风说。
“好没好你,你还不知道么。”老四问道。
“哦,好了。”大风说。
“好,好了就快点儿说。”我打个嗝说道。
“等,等一会儿,先别说。”大哥说完开始在地上找眼镜,找着找着拿起一个空啤酒瓶子在眼前晃个不停,一边晃一边说:“这,这也不是我,我眼镜啊。”
我就坐大哥旁边,见他拿个啤酒瓶子当眼镜,笑得肚子直疼,一边笑一边帮他找眼镜,我找到了,但不是眼镜,是另一个空啤酒瓶子。
这时老板娘进来了,见我们一个个酒态饱满,特别是我和老大一人拿个空啤酒瓶子磨叽来磨叽去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这哥几个喝的,怎么都跟神仙似的,”老板娘瞅瞅地上一个个啤酒瓶子都空着说,“还能来点儿不,接下来我免费让你们喝,只要你们能继续喝就行。”
“恩,我看看,”大哥环视一圈儿说,“再,再来一瓶,我们,我们也不反对,哥几个说是吧,嗯,是的。就来一个,老板娘不免费,咱,咱哥几个也得喝酒啊,还没听完老三的故事呢。”
“一人儿再,再来一个。”我迷迷糊糊地说。
“对,对对,大哥和二哥说的对,”老四说完转向大风说,“大哥,我,我说的对吧。”
“大哥在那儿呢,”大风将老四的脖子扭向我说,“看,看见没,大哥,大,哥在这儿呢。”
“说什么呢老三,大,大哥在这呢。”老大晃晃悠悠地举起手说,“你们,你们的大哥在这儿呢。”
老板娘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问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啤酒,到底来几瓶。
“一瓶,每,每人一瓶。”老大一拍桌子说道。
“说准了啊,一人来一瓶,不许多喝啊,你们喝酒的钱都赶上念这四年大学的费用多了,真能败家!”老板娘说完转身走了。
“趁,趁酒还没,没上来,咱哥几个先唠会儿磕。”老大说又改口说,“你,你们先聊着,我去趟洗手间。”
“大哥,大,哥哥,我说你眼镜还没找着呢,你,你不怕走错门啊。”老四把大风当成老大说。
“哎哎,大,大哥在这儿呢。”老大冲老四摆个手势,意思是让老四同他一起去。
“哦。我知道了,大,大哥,你没,没戴眼镜,找不着洗手间门,我,我帮你。”老四咧咧歪歪跟老大出去了。
“记住!以后别见着谁都管叫大哥,”老大走到门口对老四说,“不是每个人都是你大哥。”
“大哥,大哥你说的对,”老四说完回头对我和大风说,“记,记住咯,不是每个人都是咱大,大哥。”
房间里就剩我和大风,我俩都瞅着一堆空空的啤酒瓶子发呆。
“大风侠同,同志。你,你这这两天,可,可把我们哥仨害惨了。”我盯着那些空空的啤酒瓶子,那里好像装满了这两天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故事。
“都发,发生什么事儿了。”大风也盯着那些空空的啤酒瓶子,那里也好像装满了这两天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你应该先跟我们说你这两天都,都干什么了,之后,我们再,再跟你讲,讲我们的故事。”酒是喝多了,可我依然没有忘记这次例会的主题。
“非¬——要我说,”大风似乎很高兴地说,“等老大和,和老四回来了,我,我告诉你们。”
这时,老板娘来了,又拎了四瓶啤酒。
“酒来了,”老板娘把四瓶啤酒放在桌子上刚要走,忽然看见了什么似的说,“哎,这酒喝的,怎么把眼镜喝掉地上去了。”
“大哥眼镜找着了。”我对大风说。
“是么,在哪儿呢。”大风问我。
“这儿,你说你们还有啥用,眼镜掉地上了都不知道捡起来。”老板娘笑话我们说。
“没,没事儿,我们眼镜没了也不影响喝酒,我们喝的是,是酒,我们喝的不,不是眼镜。”大风冲老板娘嬉皮笑脸地说,“谢谢你啊,老板娘真好。”
“俏皮儿。”老板娘说完笑着出了房间。
“哟,”老大见桌子上又出现四瓶啤酒,不由惊喜地说,“喝,喝,喝。有酒不喝是,是傻瓜。”
砰砰砰砰,四声闷响过后,四个瓶嘴都冒起晶莹透亮可爱的白沫。老大没等泡沫全消,一个一个分发下去,尽管又都叫错了名字,可是四瓶啤酒还是四瓶啤酒,谁没多分,谁也没少分。
“大,大风,我怎么感,感觉我这酒喝醒了呢,”老大这回没认错人,一脸高兴的样子说,“给大伙说说,你这两天干,干什么去了。”
“对对,大哥说,说的对,”老四回到座位说,“再不说老大还,还得要酒。大哥,我说的,对,对吧。”
“大哥,你先,先把眼镜戴上。”我把眼镜递给大哥说。
“呦!在哪儿冒出来的啊,我说,我说啤酒瓶子和你长的不一样么。”老大一边用袖子擦着眼镜一边数落眼镜。
“老板娘看眼镜在,在地上,就捡起来放到桌子上了。”大风对老大说道。
“快说,快说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我跟老大都,都放出一泡尿了,结果还没听到你说你干什么去了。”老四夹一块软炸里脊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说。
“吃,吃你的软炸里脊得了,我告诉你我这,这两天干什么去了,也不耽误,耽误你听啊。”大风也夹一块软炸里脊一边吃一边说。
“那你都快,快说,说啊。”我有点着急,虽然我喝多了,但我还能够把自己想要说的表达清楚。
“二哥,咱俩虽,虽说比老大和老四,少,少喝一瓶,可咱酒,酒量有限,跟他俩没法比啊。”大风刚才放到嘴里的软炸里脊仍然没咽下去,还在嘴里嚼着,一边嚼着一边说。
“快点儿,快点说吧,你再不说,我这这酒可真醒了。”老大的酒量还真行,说话都比刚才溜达多了。
“大哥说的对,太对了,你再不说,我就要上厕所了。上厕所解酒。”老四更是,别看比我和大风多喝一瓶,跟老大去了趟厕所之后舌头竟然一点也不硬了。
“我跟你们说,跟你们说,可,可你们不能告诉别人。”大风神秘兮兮地说。
“接着说,我们不,不告诉别人,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老大抬头举起右手说,“我对灯发誓。”
“我,我也对灯发誓。”我也抬头举起右手说。
“我也对灯发誓。”老四见我抬头举起右手,他也抬头举起右手说。
“好,我说,我说,尽管今天的灯还没到亮的时候,”大风猛地甩下头,非常帅气地说,“我去了趟老大老大的城市,跑了两个嗷嗷出名的高校,见了两个做梦都想见的朋友。”
大风似乎聊出了兴致,高兴得直接把酒给彻底地醒了。
“去了哪儿,什么大学,朋友是谁?”老四一起夹两块软炸里脊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快点儿说,快点说。”
“是啊,别卖关子,痛快点儿,你酒是不醒了。”我也有点着急,这一急,我的酒似乎也醒得差不多了,因为我感觉到我的舌头也不是很硬了。
“哪个大学的朋友,男的女的,让你这么兴奋,兴奋得连酒都醒了。”老四说的更直接。
大风面对我们的咄咄逼问,实在招架不住,一一道来。他说的城市挺大,就是我们伟大祖国的伟大首都,可他说的大学我们竟然从未听说,更让我们失望的是,他所说的朋友竟然不是女的。
“嗨,白瞎你这两天时间了,还不如哥几个一起去通宵呢。没劲!”老四失望至极,又夹了块儿软炸里脊放进嘴里。
“哎我说老四,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大风笑着跟老四说,“你让我去北大清华啊,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去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干啥去了。人家北大清华的还用考研啊,本科生再多,一般的用人单位也缺清华北大的啊,人家那牌子还贼响贼响的,男的不用考,最起码地级市单位随便挑,还要看人家心情好不好。女的更不用说,即便丑的跟你贾继律似的,人家也照样不用工作找大款,衣食无忧满高档商场转。我去那俩学校虽说是一般的学校,你们的确没听说过,其实当时我那俩哥们跟我报他们学校名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被那个骗子给忽悠了呢,后来我好顿查才在一本书上找到。就这样的学校,考研的学生才多呢。需求多的是,市场大大的。”
“切,北大清华的女生才没我长的受看呢。”老四撇撇嘴说。
“老四你怎么这么说呢,那明明是她们没你长的磕碜么。还别说,就长相而论,她们在这方面还真是没办法跟你相比。你还比她们有个优点……”老大说着说着故意停了下来。
“我还有优点呢,这我怎么不知道呢,什么时候有的呢,大哥你快说说,别让兄弟着急啊。”老四一听见有人夸他就乐不可支。
“自信,我觉着老四特别自信,”老大没理老四,冲着我和大风说,“自信好啊,人家不说嘛,拥有自信就等于拥有的成功的一半儿,特别是在长相这块儿。”老大说完又瞅瞅老四表情严肃地说道:“老四,如果有一天你要整容,肯定会成功的。”
“大哥,说什么呢,我长得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么,瞅你把我说的,好像我都不敢这盘儿软炸里脊了。”老四说着又夹了一块儿软炸里脊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还别说,老四,二哥觉着你还真就赶不上这盘儿软炸里脊,”我逗老四说,“你看这软炸里脊啊,特别是人家饭店里的软炸里脊,论色,那叫一个迷人;论香,那叫一个诱人;论味儿,那叫一个醉人。”
“老四,我觉着二哥说的的很对,如果你按‘色’‘香’‘味’的标准说的话,我只能用一个词来说你……”大风瞅瞅老四,故意不接着说下去。
“哼,啥,你说吧,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儿。”老四瞪一眼大风说。
“我说了啊,你可别生气啊。”大风说。
“我已经生气了,我尽量不更加生气。”老四说。
“那我可真说了啊。”大风说。
“快点儿说吧,你看把你给憋的,净放流弹。”老四夹块儿软炸里脊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
大风环视一圈儿,用他那双不大的眼睛把我们遛完一遍才说道:“烦人!”
我们哈哈大笑,包括老四。
桌子上老大起的四瓶啤酒还在那儿,只不过之前冒着沫儿,现在看不到一点儿泡沫的影子了。
“那你就在那俩学校搞调研了。”老大一边将四瓶啤酒分下去一边说,“就没干点儿别的。”
“干什么?”老四瞅瞅大哥问道。
“就没在首都搭上一班载满传奇爱情的地铁?”老大反问老四道。
“嗨,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四手指着分到自己的啤酒说,“我是说你把啤酒分到我这儿干嘛,还继续喝呀。再说,我去首都的目的也不是找女朋友去了。那俩学校考研的人可多了,有的想找学习的资料还真费劲呢,还有的贴出告示,高价求购。要不我说我这回是不虚此行呢。”
“虚不虚此行都回来了,现在的问题就是,就是别让大哥再继续鼓捣咱们喝酒了,我那软炸里脊还剩小半盘儿呢。再喝可没地方装了,软炸里脊可比一瓶啤酒值钱啊。”
“我看也是,大家光顾喝酒了,菜都没吃多少。还是别喝了,咱们今天还有一件事儿没办呢。”我说。
“剩啥不能剩酒,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再说,老四都吃那么多了,你们还敢让他吃啊,一会儿吃顺嘴儿咯再要一盘儿咱仨都得崩溃。”老大坚持要把啤酒干掉。
“你看你这个当大哥的,今天咋还不遗余力地整我呢,我不就多吃点软炸里脊么。至于你这么埋汰我么。”老四又夹块儿软炸里脊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
“就是就是,大哥,可别喝了。我这肚子都受不了了。二哥不是会说还有件事儿没办呢么,究竟什么事儿啊。这要喝多了不耽误了么。”大风坚持不喝。
“别喝了,别喝了,再喝就多了,文学史老师还让咱们补写作业呢。”我提醒大伙说。
“补写作业?”大风吃惊地问道。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仨去文科楼找你,碰见贺童了,她说文学史老师对咱们的作业非常不满意,说咱们的作业是什么杂糅来着,反正不怎么受听。”老四说。
“可别提了,”大哥放下酒瓶子说,“那天我们仨惨啊。惨不忍睹啊。”
“怎么又惨成这样儿了?”大风不解地说,“上次大哥和老四惨不忍睹,这回怎么又多一个二哥呢。”
“哎,还是先别说了,回宿舍说吧,一言难尽啊,”老大瞅瞅酒瓶子,痛下狠心说,“提到这事儿,我看还是别喝了,酒瞎就瞎吧,菜吃不了就吃不了吧。还是抓紧回去把作业补上吧。”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让你们弄糊涂了。”大风疑惑地看着我们。
“老板娘,结账!”大哥冲门外喊一声,也没理大风,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大伙见状也都跟着出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俩跟我说说行不,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可真急死我了,我那作业不写的挺好的么,怎么就让重写了,那咋还跟你们仨的杂糅了呢……”大风跟在我和老四屁股后边走边问。
“回去告诉你吧,有些事情不宜在公共场合说。”我告诉大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