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一天,你们因自己主人而受了连累,你们会难受吗?”问君突兀一问,话一出口,自觉不妥,便躲过喜儿眼光,似有故意看正在采花蜜蜂,黄黑相间条纹衣,身形小,却酿成美味蜂蜜,给人予口福。
喜儿放下手头针线,轻轻笑出声,道,“姑娘想来,是一定见过或者听说过哪些大户人家被连累的下人们。
“是啊,前不久,正好看见菜市场问将军一家人,还有他家那些无辜家仆们,就想到问了。”问君随意道,目光却并不与喜儿触碰,她心里波动犹如大海中狂风巨浪,海水涨潮不停,一时半分,还有极大风向,是消停不下来的。
“像那样的事情,毕竟还是少数的,姑娘倒是好心肠,竟关心起我们的感受来了,喜儿来这陵王府这些年,一直侍候在朝暮公主,但她终日面无表情,除了敲打木鱼之外,对下人也没有任何态度的。”喜儿想到来侍候问君之前,整日听以无数遍木鱼之声,在那孤单角落里,沉重木鱼声一敲一声,击的就像一敲敲在心上一般,虽不痛,却听上去,毫无生气,并且有种阴森恐怖感觉。
喜儿年龄不满十六岁,正值风华正茂,朝气蓬勃,哪里习惯得了那种沉闷。
问君回过头,目光清澈,问道,“朝暮公主不是在五年前出嫁了吗?”
“驸马通敌判国,被圣上斩了!”喜儿小声道,道完后忙捂嘴,惊恐道,“姑娘可别处说去,不然传的远了,指不定有朝一日传到朝暮公主耳朵或者皇上,或者陵王耳朵里,那喜儿这条命就完了。”喜儿垂头丧气,如临大敌一般敛着眉,挤弄眼。
“我又不认识朝暮公主,也没可说之人。”问君笑着打消喜儿担忧,喜儿连忙道,“谢谢姑娘!”
“你每天生活都如此小心翼翼吗?”问君又问。
问题说到了喜儿的酸处,正准备下针,手忽缩了回去,抬头看一眼问君,还是把那一针下去了,被子下面手又将针从被里扎了回去,针线很长,喜儿长长手臂扬起,犹如蝴蝶挥动翅膀,灵动而又熟练。
“小心使得万年船,朝廷中当官的人如今,像喜儿这种下人,今天恐怕也没命了,哪里还能与姑娘在这里谈这个话题。”喜儿缝被子的手忙碌起,虽不眼花缭乱,却也是在问君眼前一针一线,飞快穿行,“姑娘,你怎么哭了?”
喜儿话不勉说到问君痛楚,只是喜儿尚不知晓,问君强忍住那些即将再次夺眶而出眼泪,微微一笑道,“这里长风了,有沙子吹进眼里了。”
喜儿见那边蜜蜂依旧采蜜忙,花叶纹丝未动,转过脸,看会问君,未言语,继续缝手中被子,不多时,被子终于缝好,喜儿把针线收进她平时用的针线盒中,将被子好好一抖一伸,整整齐齐叠好。
“姑娘,我去给你换这床刚缝的新被子,上面还有太阳的味道呢。”喜儿笑着打趣道,问君点头谢过,却坐着未动,喜儿见她未动,抱着被子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