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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次日是十五,按例各宫各院的妃嫔都要来椒房宫请安。按照冬云事先的交待,沐晴一大早就梳妆完毕,端坐于殿中慢慢的品着茶。

不多时,各宫各院的妃嫔就相约而来,一同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妹妹免礼,赐座!”沐晴端庄一笑。

妃嫔们依位分高低而坐,沐晴含笑一一看过去,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右边首位空荡荡的坐椅上。

余珍温柔的笑着解释道:“看来静妹妹又被元粸给缠住了!”

“是啊,有孩子就是不一样,不止有个安慰,还可以名正言顺的迟到!”淑太嫔尖酸的说道,令气氛僵了僵。

沐晴只是微微的笑着,并不言语。淑太嫔向来和苏静不和,而且又无子嗣,所以元霖死后也未得列入“太”妃行列,还是保护原来的封号,所以最见不得苏静拿孩子当挡箭牌。

其实沐晴知道,苏静是后宫中惟一生下皇子的人,当然要显显威风了,而且是要在她面前拿架子。再或者,是心里不平衡想要发泄一下。刚想到这里,就看到苏静带了宫女款款而来,下巴微微抬起,显示她尊贵的身份和骄傲。沐晴抿起嘴唇,微微的笑了。

苏静神色倨傲,然而衣服还是讲究的,并不艳丽,一身天水碧的衣裳称得美人唇红齿白,更加倾城,白玉制成的凤钗斜插入发,凤嘴衔着长长的小粒白玉珠串成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摆动。

沐晴微垂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一身青衣,在心中叹息,皇后的衣服多以青红两色为主,不比妃嫔那般艳丽,这大概也是历代皇后没妃嫔受宠的原因吧!光打扮就跟不上潮流了,别说在床上的媚功了。

苏静一来,淑太嫔就住了口,一群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身上,苏静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大方有礼的朝沐晴跪下:“臣妾来迟了,请姐姐责罚!”一个寡妇,得意个屁,认真算起来,都是可怜的女人。

虽然是请罪,平平常常的语气却无一丝愧疚之感。沐晴在心中冷笑,做戏啊,谁不会?扯出一个祥和的笑脸:“妹妹快坐吧,招呼孩子难免耽搁,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姐姐!”苏静微笑着站起身来,坐到右边的首座上。

余珍笑问:“怎么,元粸不听话?”

“没有,这孩子生性调皮,磨人的很呐!”苏静说。

余珍掩嘴笑道:“调皮好啊,说明他聪明!”

“是吗?聪明也没用啊!”苏静不可置否的冷哼一声,把目光转向沐晴,“小孩子嘛,光靠自己是不行的,还要看背后的实力,姐姐你说不是是?”

殿中人都倒吸一口气,有些担忧的垂下眼去,装作没听见。沐晴淡淡的笑着,从冬云手中接过茶来呷了口茶润润唇,才慢慢的开口:“天命不可违,所以,做母亲的要多烧烧香念念佛为孩子积德换得一生好运嘛!”

据冬云所说,苏静为人活泼,最厌吃斋理佛那一套,喜佛的太皇太后常为此事而不给她好脸色。

苏静果然变了脸色,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笑道:“是啊,不只要给佛烧香,还要懂得为人处世——尤其是和王公大臣的关系!”

这话说得,可真够意味深长的。一群嫔妃闻言都变了脸色,余珍担心地看了沐晴一眼,很担心她会立马发作。毕竟硕亲王对沐晴的特别关照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没人敢说罢了。尤其是现在,皇上双脚一蹬,硕亲王权倾天下,更没人敢说了。

沐晴只是浅浅一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而且她也不清楚当中那么多内幕。似笑非笑的说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一句话憋得苏静哑口无言,闷闷的说不出话来。

淑太嫔见苏静受憋,心里别提多畅快了,掩嘴笑道:“娘娘说得极是!这都是各人的命!好比有的人生来就是皇后命,无福的我们永远都只能腆居妃位!”

淑太嫔笑得很开心,根本没有一丝伤感,摆明了针对静太妃,在座之人,就属她野心最大。这次皇位之争,败得很惨,并不代表她就会退缩,以她的个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需要的,只是机会而已!

沐晴深深地看了淑太嫔一眼,此人说话尖锐,机锋毕现,如此不分轻重,不分场合,日子不会长远。

不过,之又与她何干?

余珍一向公正温柔,笑道:“太后娘娘刚刚病愈,妹妹们就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来来来,咱们是不是要商讨一下如何为太后娘娘庆祝?”

“这国丧期间不宜庆祝吧?”苏静并不苟同。

“皇上先逝了,我们总还要活下去吧?”淑太嫔冷笑道。她从来都不是会讨好别人的人,倔强的性格不讨皇上喜欢,所以皇上一死,她连陪葬都没资格,这个太嫔之位不过是个虚弦罢了。

“咱们小小的庆祝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有位分较低的妃嫔开口。

余珍顺水推舟:“那就由本宫来安排吧,就在御花园里随便乐乐就成了。把太皇太后也请过来一道,就当是抚慰太皇太后和太后辛苦一场吧!”

“恩,好吧,那就有劳珍妹妹了。不过,切忌铺张浪费,也不宜张扬,只请要紧些的命妇进宫来聊聊就行了。”沐晴含笑道,直接忽略苏静的态度,后宫之中她最大,当然是她做主了,凭什么要看一个妾室的脸色?淑太嫔说得对,皇上死了,难道我们就不用活了吗?至于位高权重的硕亲王嘛,可以先从他的夫人下手。枕边风的厉害,可是人人皆知的哦,要好好利用!

“呵呵,江山还在,我等本该全力襄助娘娘顾全大局!”余珍温和的笑道。

其它的妃嫔位低无宠,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也不敢吭声,只是一昧的附和着。皇上一死,靠圣宠得势已是妄想,能在宫中留得一条命,不要牵连家庭就是莫大的幸运了。

沐晴冷眼看着,一场相聚就已把她们看透。

可怜这群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注定在宫中寂寞至老死了。虽有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没有感情的寄托又有什么意思?可怜她们的同时,沐晴也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还没有找到可以相爱一生的人,没有张扬过绚烂的青春,也要和她们一样老死在深宫之中吗?

想到这,沐晴的心微微发疼,在心中坚定的告诉自己:一定不会,我沐晴的人生一定不会这样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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