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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秋日午后,金色的阳光洒满一室,暖洋洋的,黛玉半靠在贵妃椅上,微闭了眼睛,享受着难得一刻的宁静和美好。

只是这宁静还是被打破,远远的,先是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小荷清脆的声音已经响起。

“小姐,小姐……”

“莫不是咱们林府失火了?”懒懒起身,微眯了眼,黛玉问眼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荷。纤手还好笑地捏了一把下小荷红若苹果的脸颊!

“失火?什么失火?哎哟,疼……小姐,你又欺负我……”小荷哭丧着脸,嘟着嘴,不满地瞅了眼她家小姐,府里其他的下人全都羡慕她跟了好脾气的小姐,而且从不把她当下人看,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好的,就连杂事也有下面的小丫头做,俨然就是半个主子。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优雅美丽的小姐,温柔聪慧的小姐,有事没事的时候,就爱捉弄她,说出去还没人信,哎……

看着小荷长吁短叹的样子,黛玉的心情竟是无比的愉悦,她是真没把小荷当成丫鬟,总觉得天真可爱的小荷,身上总隐约有惜春的影子,那个在人前一副淡然,可是在面对自己时才表现真性情的女孩。有了她的陪伴,仿佛在这林府中,就更多了几分牵挂与温暖。

“好了,看你跑的,满头大汗的,什么事?是爹爹找我?”黛玉微笑着,用手绢轻轻的拭去小荷额头晶晶的汗珠。

“不是,是……是……小荷是想告诉小姐,二……二……少爷回来了,他都外出游学半年了。”小荷感激自家小姐的关心,竟然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什么,二哥回来了?”黛玉乍闻这个消息,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有惊喜,更有一丝丝的紧张。

“是二少爷,他回来了!”小荷这会儿舌头终于不再打结,点点头说道。

“这位一直以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二哥,不知道是怎样的人物,我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见了,小荷,我们去看看。”黛玉压住内心的莫名情绪,拎起裙角,就向门外走去。

“小姐,小姐,不要急,披上这件斗篷,外面天寒。”细心的小荷连忙拿起衣架上粉色斗篷,也连忙出门追赶黛玉。

刚踏出回廊,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是啊,自己这么急急匆匆的,二哥在哪里还不知道呢,一时间止住了步伐。

“小姐,二少爷刚刚在老爷的书房,这会儿恐怕要往咱们紫薇阁来了。”紧跟上的小荷,似乎是看出了黛玉的心思般说道。

“小姐,您原来可是不喜欢二少爷的,这次为何这样急?”

“原来是原来,可是我的二哥,我当然牵挂他了。”黛玉轻轻蹙眉,敲了一下小荷的脑袋,闷闷说道,这丫头的问话,着实让黛玉有些难以回答。

“是,小姐,小荷多嘴了!”小荷一边用手使劲的揉着脑袋,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到爹爹的书房!”拉起小荷的手,微微一笑,黛玉继续向前走去。

才转过回廊,就见花园中一十七八岁的少年,风姿卓然,背手而立,衣似雪,发如缎,迎着漫天纷飞的落叶,仿佛即将乘风而去的仙人……

面容如月般光华,五官若玉雕般精致,如此纯粹的少年,即使最苛刻的人也挑不出毛病。笑脸盈然,双眸好像秋天的池水,清澈甘洌,但是仔细看去,会发现笑意并未达眼底。

好一个偏偏浊世佳公子,任是黛玉见过‘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贾宝玉,竟然还是为二哥天人之姿惊叹,此时此刻,黛玉总算是相信雨竹那丫头的话了。

林之云老远就瞧见缓步前来的妹妹,雪白的翠烟衫,散花水雾梅花曳地长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些许时日不见,黛玉出落的更加脱俗出尘。微微一笑,林之云迎上前去,一手揽上她的肩头。

黛玉有丝丝不自在,原来哥哥可以对自己的妹妹如此的亲昵,

“二哥终于回来了,我可是大半年已经没有见到二哥你的尊容了!”黛玉声音若清晨黄莺,婉转动听。

“是啊,回来了,玉丫头十五岁生日,做哥哥的哪能不回?我可是赶了大半个月的路,务必要在你生日前回来呢,还差两天你生日,总算是赶到了……”林之云惊喜妹妹已经从混混沌沌的六岁心智之中醒来,哪里知道早已经不是原原本本的‘黛玉’。

“还好二哥没有把我忘记。”黛玉似乎是无意的说道,却没想到到了之云的耳中,却成了略带讽刺的话语。

点点失意的浅笑浮上一张如玉面容,以前的黛玉虽是六岁的心智,但是已经懂事,好多事情已经懵懵懂懂,听多了下人们的闲言碎语,所以对自己总是剑拔弩张,怨恨母亲夺走了属于她母亲的一份爱,虽然事情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眸子里闪过玩味,不知道如今心智已好的妹妹对自己可还有成见,不如陪她玩玩,

“小妹,半载未见,出落的逾发娇俏了!听说玉丫头日夜盼我早归呢,这不,刚回府就来妹妹的紫薇阁。”说着,手指已经轻轻抚上黛玉的脸颊,感受如丝般细腻触感。

这是哥哥对妹妹的态度吗?怎么感觉这么别扭?这‘二哥’怎可以这样对待自己?一把打掉脸颊上的毛手,黛玉十分不悦,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二哥,你出外这么久,回来也不给妹妹带礼物吗?”

遗憾地看着被拍掉的手指,林之云微微一笑,轻柔开口,

“礼物嘛,当然有了,只是没带在身上,晚上来飘云阁,哥哥再给你。”林之云笑得高深莫测,整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如一个浊佳公子,高贵无双。

明明是温暖明朗的浅笑,明明是疼爱宠溺的言语,明明是兄长轻柔的爱抚,可黛玉却感到一阵寒流袭遍全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可是二哥似乎并没有感到黛玉的不适,却是伸长手臂,将黛玉拥进自己的怀中,身上的银色的斗篷,将黛玉裹得严严实实,任是黛玉如何挣脱,也挣脱不得。

一旁侍奉的小荷,看到这样兄友妹恭的模样,欣慰地瞧着紧紧相拥的兄妹两人,不住点头,如此地自然和谐,少爷小姐感情很好的呢,并不像原来大家所传言的那样不好嘛。

这样的情景在八月金黄的季节里,好似一幅绝美的画卷。而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小荷的脑海中,终其一生不曾忘却。

偏偏少年,也就是林府二少爷林之云,望着眼前不知该做何反应的丫头小荷,不觉有些好笑,还真是个宝贝丫鬟。兀自从有些呆呆的小荷手中接过粉色斗篷,轻轻松开抱着黛玉的手,为她批上衣服,冲着小荷感激一笑,变拥着黛玉缓缓而去。

小荷看着二少爷对自己笑,顿时一阵天晕地眩,一张俏脸霎时红遍,脑中只有小姐不久前教过的几个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于是小荷决定,这一日不再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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