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
1.
聊城市市中心南侧,有几十家的画房,那里卖文房四宝,还有字画。所以,就有不少来捞宝的,南来北往的,三教九流的。这里最冷清的要数把头的郑可的野渡无人画廊,不过别看着冷清,却个把月的就热门上一回。原来,郑可每一个月要举办一次画友会,画界的朋友,以及捞宝的人都到这儿来一聚,那天有来带画来卖,有人来买画,大都都是市里画家的画,也就值个三头五百的,也有三千两千的,其实,这只是一个引子,把那些手里的货的人引来,一年到头总会有那么三五个人把一下古字画拿来出手的,给的价格也公道。可是,郑可却没有想到,这年的夏天他却栽了,栽得挺狠。
那正是三伏天,郑可坐在画廊里都冒汗,加个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身子就有些不舒服,他便让伙计,也就是服务员,可是到了画廊全是叫成伙计,也许是附风近雅的意思吧!他便让伙计照看一下,他回了后屋睡觉去了。可是,他刚躺下,伙计就急三火四的跑了进来,说,师傅,来了一个人,说要见您。郑可说,谁呀?伙计说,没见过,听口音不是本地的人。郑可就爬了起来,他知道,可能是有人来出货,这机会一年就那么两三遭,可不能错过。郑可出来,一看来是长得并不起眼,看着穿戴也不像什么有钱人,但是他还是很客气的,让了座,伙计端上茶,郑可便问,这位您是买点什么?那位说,我不买,我是卖,您看这画怎么样。说着从身旁边拿起一个用报纸包的画来,打来一看,郑可有点发蒙,又看看来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幅画正是《舟眠图》,是傅抱石四十年代金刚坡时期的作品。此幅画从画意上不禁使人联想到“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悠闲与旷达。唐人诗意是傅抱石喜爱的画题,他往往是依唐诗的意境,激活灵感,抒发己意,以画笔完成诗书画的和谐统一。《舟眠图》画大片的写意远山散落于画面的上方,近处的河滩以挥洒的散锋、湿润的墨块和淡淡的赭石轻轻扫出,一切都在不经意中。只有一叶小舟停靠在渡口,一位老人安睡舟中,是画家细笔着意描画的对象。这画龙点睛之笔,点出了“野渡无人舟自横”的诗眼,将这首妇孺能颂的唐诗表达得淋漓尽致,令人称绝,现在市价已经达到了七十万。这是郑可这么多年开画廊以来的遇到了第二件,第一件因为他太心小谨慎了,让画界的另一个人买走了,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拿出放大镜,又看了十多分钟,确定是真品。他便说,您是做什么生意的?那个人说,你看我像做生意的吗?我就是一个农民,在哈达村,叫石诚,这画是祖传下来的,现在我女儿有病住院,要一大笔钱,后来有人介绍我到你这儿,我真的不值得卖掉这幅画,虽然我不懂画,可是这是祖宗留下来了,这不是欺师灭主吗……说完这个人捂着脸竟然哭上了。郑可这会儿心也挺酸的,不过此时他已经打定吃进这幅画了,原来打算打找他的忘年交,孙鹏给撑一下眼,看这情况是不会了。石诚当时开价就是三十万,郑可知道,这个价格也不算高了,反手就能赚上四十万,可是他没有想到石诚竟然会开这么高,看样子也不是对这古画一点也不懂,他本想捡个漏儿,给他个十万八万的。当石诚开价三十万的时候,郑可犹豫了一下,如果不是有人指点石诚,他绝对不会开出这么高的价,他犹豫的是,既然石诚懂古画,为什么还装出不懂的样子?里面会不会有事?古画做假的太多了,就是专家也有走眼的时候,他再次拿起放大镜看了起来,他这次足足的看了二十分钟,然后一拍桌子,说,就这么定了。他让小伙计招呼石诚,他去取钱。半个小进后,郑可取钱回来,石诚打了收条后就离开了。郑可把上让伙计关门,关上门后,郑可把灯打开,细细的看起那张画来,越看是越高兴,他心想,这下把这个店盘下来有望了,他一直租着人家的店,挣得钱都为人家赶场了,自己赚不到多少,他一直希望有自己的一个店,虽然这次倾出了全部的家底一搏,他觉得值得,他相信自己不会走眼的,几十年了。直到下午太阳落山后,郑可才又打开门,让伙计去出办了两个菜,然后打电话给孙鹏。孙鹏一听郑可的声音就知道有好事,忙问,是不是捞到了什么宝贝?郑可说,你来了就知道了,晚上咱们喝两杯。
孙鹏的腿也快,郑可放下电话没二十分钟就赶来了,进门就要看古画。郑可说,喝了之后再看,孙鹏说,行,能先透点底不?郑可小声说,傅抱石的《舟眠图》。孙鹏听了一愣,半天才说,这不可能,我只见到过一次,怎么会在你手里呢?你是不是……郑可一听也冒汗了。他马上拿出了《舟眠图》,展开,孙鹏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大哥,你这回算是捞着了。郑可这下可放心了,把画收好后,伙计也回来了。两个人就开始喝上了酒,喝酒的时候他们也合计好了,把画卖给市里的一个企业家马明方,这个人有钱,还有品味,嗜好收古画,卖给他还能多要点。孙鹏当时就打电话给了马明方,马明方说他在外地,说古画可否是真的?孙鹏说错不了,马明方就说明天早晨就到家,千万给我留着。
2.
第二天,孙鹏来到郑可的画廊,一起去了马明方的公司。见到马明方,马明方看到《舟眠图》,也是一愣,他说这幅画我在沙洲见过,当时在拍卖,价格在七十八万,当时钱不够,被另一个买家拍走了,这个……郑可说,不管你在什么地方看过,你看看这是真迹不?马明方看了一会儿说,我看是真迹,不过我的水平还差得远,这样吧!晚上我请客,你们到黄城楼去找我,到时候我请一位专家来。郑可说,行,晚上一定去。
郑可出来后,就问孙鹏,他说我的心怎么这么闹得慌,会不是这画有问题呀?孙鹏说,虽然我年轻,不过我看这幅没问题,咱们先回去,晚上我们再去。孙鹏陪着郑可回了画廊后,就走了。郑可这一天,心一直有乱跳,总感觉要出事。晚上,郑可和孙鹏去了黄城楼,他们没有想到,马明方叫来了四位专家,全是画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省画协的丁聪是一位元老级的人物,这次看来他是主看了,郑可马上陪上了笑脸,但是很有分寸,即显得不悲不亢,也不显得下气。落座后,郑可便把画打开了,移到丁聪有面前,丁聪看到后,一愣,郑可脸上露出了不可觉察的得意。他知道,丁聪心里很吃惊,果然,丁聪马上问,这画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郑可就把画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说了,丁聪听了半天没有吭声,又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脸转到了一边,冲着窗户半天不吭声。郑可一看,那种得意没了,马上就冒出了汗,马明方也看着丁聪,见丁聪不说话,就急了,说,老丁,你看这画……丁聪说,是真的。但是脸色却很沉重,马明方说,是真的还玩什么阴着脸干什么?买下,喝酒。马明方当时就要写支票,可是丁聪后面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丁聪说,只怕是这幅事值了不多少钱,按理说,这幅画应该在七八十万,可是它现在就值不了多少钱了?郑可一听可急了,孙鹏也急了,说,这画的品像没问题,其实的也没问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丁聪转过身说,这画就值十万八万的,还得碰到买主。郑可一听,晃了几下,差点没倒在地上,孙鹏一把扶住了郑可,然后说,丁聪,你可别开玩笑,这么大数岁的人了,可受不了这个。丁聪说,我从来不开玩笑,这个也能开玩笑吗?孙鹏问,那这画到底什么地方有问题?丁聪说,这个也许你们不懂,这是揭画,不是揭婊的那个揭。郑可当时就愣住了,他到是听说过揭画,高手一张古画可以揭到七层,每一层都可能独立成画,可是如果揭不好,这古画就败了,完全没一点价值了。可是,他只见过揭一层的,难道他会碰到这样的事?丁聪说,这张画是真迹,这没问题,但是这是揭画,揭得是第二层,从揭的程度上来看,不止是揭了两层,看来高手出现了。当初我看着这张画的时候,就有一点模糊的感觉,虽然经过了处理,但是总是有一点雾气蒙在上面,这是第二张,下面的会更重的,所以说,如果碰一买家,这张画还有卖个十万八万的。郑可一听,急忙走到画边,几乎是趴在上面看了,然后又远看,郑可就倒在了地上。
郑可醒来的时候,孙鹏在身边。他说,郑大哥你别着急,这幅画马明方出了二十万买下来了,你就亏了十万块,到不是很多。郑可说,这画不能卖,我要的是脸面,明天你把钱还给马明方,把画拿回来,代我谢谢他。第二天,孙鹏把画拿了回来,郑可也回到画廊养病了,但是他一连好几天没有开门。也就是在那天天黑后,有一个人敲开了郑可画廊的门,这个人正是丁聪,他对郑可说,我看你人还有骨气,把画从马明方那儿要了回来,其实,这画挺多值个八万块,当初我也知道,在画界要是让人骗了,那可就伤了元气,一下就是几十万,一辈子的心血,当时我见你晕一了,就让马明方买了你的画。这画一点收藏的价值也没有,只有看着玩,马明方有得是钱,也不在乎这点钱了,可是你老哥要脸,我欣赏,现在还能有这操守的人不多了,大多都想着吭谁一下,扎谁一些钱。郑可躺在床上欠了一下身,说,谢谢您能来看我,我没什么大事。丁聪说,我来是有一件事告诉你,您可千万别一生气把那画毁了。郑可说,不毁留着吭别人吗?丁聪说,我有办法让这画复原,只是得等机会。郑可说,有什么办法?丁聪说,有些话还真的不能跟您说,您说留着画,我自有办法,说完丁聪走了。
丁聪走后不久,郑可琢磨着不是个劲儿,就打电话给孙鹏,孙鹏赶了过来,郑可就把丁聪来过和所说的话学了一遍。孙鹏说,听说过丁聪这个人挺怪的,不过具体怪在什么地方还真的就不知道。郑可说,你给我打听一下,你人活络,认识的人多。
直到第三天,孙鹏再打听到一些消息,知道丁聪和这幅《舟眠图》有关,但是到底有什么关系还不知道。郑可决定和孙鹏再次造访一下丁聪,虽然他们知道有可有碰钉子,但是他们还是要决定试一下,不然郑可可就永远没有翻身之地了。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丁聪没有拒绝他们。在丁聪的家里,丁聪说,他们家祖传的揭画,到他这辈只有两个人会,而且能达到揭到七层的就是他的一个表哥钱榆,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可是十几年前就退出了,一直在山里居住,从来没有出来过,这十多年我也没见到过他。但是从揭画的手法上,只有他一个人有达一个地步。郑可问,不是还有一个人吗?丁聪说,那个人就是我,可惜,我直到现在我也没学会。孙鹏说,就你找一下钱榆。丁聪说,我找了,去了那个地方,可是他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好些日子的,估计是在揭画前十多天出现的,我想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一另一个地方去了,当初我们学手艺的时候,家父就订了一条规矩。郑可问什么规矩?丁聪脸色不悦,没有说话。
3.
郑可见丁聪脸色不对劲儿,也没敢再问下去,而且这件事扯到了他的表哥钱榆,郑可只有认了,他没话可说。可是当郑可和孙鹏要出门的时候,丁聪说,这件事我会帮你办的,只是你要等。郑可回头说,那就谢谢您了。
郑可一回画廊,这回可是真的病了,他一直躺在画廊的床上,伙计天天的忙着,自从出了这事后,生意也落得更冷清了,开门就是撑着一个面子。这一转眼,过去了两个多月,郑可的病虽然见轻,可是还是不时的咳嗽。就在这当口,丁聪来电话,让郑可马上和孙鹏过去,有急事。郑可打电话给孙鹏,让他马上一丁聪家的楼下等他。他们见到丁聪的时候,丁聪什么话也没说,就给了他们一张纸条,然后关上门。两个人一愣,难道一张纸条要两个人来吗?郑可和孙鹏一看,不禁的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上面写着钱榆在沈阳,让去沈阳的宾海画廊。郑可说,我们马上去,别让这小子跑了。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赶到宾海画廊的时候,钱榆已经走了,但是他们看到了那幅《舟眠图》,他们一愣,细看和郑可的那幅没大的区别,看样子丁聪所以说是真的,揭画,竟然揭到这个程度,这么说,钱榆还会出手剩下的五张。当他们刚从画廊出来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丁聪,丁聪告诉郑可,把那幅画收来,出价八万。郑可一愣,他现在手里哪还有钱,他看了一眼孙鹏,孙鹏说他来出这个钱,我看丁聪这个人挺正直的,不会坑咱们,他让收一定有收的道理。他们和画廊的老板谈了半天,可是人家愣是不放手,画廊的老板也是花了三十万买的,他说绝对是真的,当郑可把事情一说,老板当时就蒙了,但是还不是相信,郑可说,这幅也就值八万,还得遇到我们这样的人。这画你留着,我们留个手机号,你找专家看看,如果想卖的时候打电话。我们让家里往卡里打些钱过来。郑可和孙鹏出来,他们就给丁聪打电话,丁聪说,这画就是我们的了,跑不了的,不过你们想办把另个五张也弄齐了,不然就会亏大了,现在你们就往长春去,我想钱榆一定会去长春,你们就到长春的画廊找,肯定能找到。郑可和孙鹏又去了长春,他们在长春找了两天,终于在一家画廊里打听到了那幅画的下落,其实,像这样的大事,收了名画,画界一下就全知道了,也好打听。他们用同样的办法把那幅画订了下来,那个人大概也不算是太内行,一听说这事,要报警。郑可说,这可是打眼的活,你还想在画界混了不?人家知道你报警了,以后谁还会跟你交易。那个听了,叹子口气,他只是一时的气话,他知道,这打眼的活也只能自己受着。
郑可和孙鹏现在已经摸清了钱榆的路子,便一路追了下去,可是他们总是见不到钱榆。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七张画,只到了六张的时候,钱榆失踪了,就是找不到人。郑可打电话给丁聪,丁聪愣是半天没说话,他说,这画你们别收了,我来收,你们回来吧,那张画钱榆是不会出手的了,他已经知道有人在收画了。郑可和孙鹏回到市里见到丁聪,丁聪说,你们帮我收画,这是四十万,他们很快就会打电话给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去收画就行了,其它的事交给我,郑可的那张你就先留着。现在我也跟你们说实话,只要收上七张画,我就能复原,到时候就能卖上八十万,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赚上二十多万。郑可和孙鹏听得直发愣,半天丁聪又说,只是可惜钱榆这小子留了一手,准备玩一下大的,也许我们弄不好会白玩,甚至会赔进去。郑可说,那我们不玩了还不成?丁聪说,我这一辈子一直输在钱榆的身上,十几年前就是,今天我非得赢他一回不可。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等着那些人的电话,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电话打来。郑可和孙鹏马上去了一趟沈阳,一问,他们竟然愣住,有人竟然用十万元把画收走了。当丁聪听郑可一说,他叹了口气,说我是没有想到,钱榆真是恨呀!他把揭画卖一张卖了三十万,然后又让另一个人花十万买回来,真是太聪明了,不过,郑可你手里的画是揭的第二章,记住了,钱榆会想方设法的把画搞回去的,如果没有第二张,他就无法复原。郑可一下明白了。
郑可回到家,就等着钱榆找人来收画,可是这一等就是半年,愣是没有人问起他的那张揭画。郑可知道,如果这次打了眼,他以后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了,这把老骨头就扔到这儿了。他这一生就爱过一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没有爱过他一天,所以到现在他也没有结婚,他本打算收这个小伙计当个干儿子,指望着养老送终的那天,可是现在就吃了上顿没下顿,谁愿意给你当干儿子呢?郑可坐在门前的椅子上不禁的老泪纵横,他打算再过个三天五天的就把店子里的东西一转让,搬回老家清河。就要郑可打算把画廊里的东西转让的时候,一个人上门打听《舟眠图》,可是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下,便买了一刀纸走了,郑可发亮的眼睛一下又暗淡下去了。
4.
郑可那天就把门关了,他知道,钱榆就卖七张揭画已经就拿到了两百一十万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冒着风险把揭画收回来。这就是说,只要钱榆把一张揭画留在手里,那另外的六张就是一分不值了,如果他要是毁了其中的任何一张揭画,这《舟眠图》,从此就再也没有复原的机会了。
那天,风不是很大,郑可打发了伙计,然后把那张《舟眠图》的揭画拿了出来,走到了门外,打算烧掉。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个人进来了,郑可头也不回的说,如果是老客呢,你随便选点东西送您了,如果是新客呢,请便吧,不买东西了。那个人不说话,竟然坐到椅子上,郑可回头一看,陌生的面孔,郑可便说,请便吧,从今天开始,野渡无人就真的无人了。那个人笑了一下,说,我看不见得,你手里不是有件宝贝吗?郑可一愣,说,不要开玩笑,老朽承受不起。那个人马上站了起来说,你那幅《舟眠图》,我买下了,三十万。郑可当时就一愣,半天才说,我马上就烧掉了,那是一幅揭画,分纹不值,不能再坑人了。那个人说,我知道是揭画,而且是二揭,郑可当时就愣住了,说,这事我考虑一下,明天你再来吧!那个人说,好,明天我再来。
那个人走后,郑可马上把孙鹏叫来了,孙鹏一听,说,这是一个翻身的机会,你千万不要错过了,郑可问,要不要告诉丁聪?孙鹏说,我看不用了吧!不过这画你可以再多要二十万,五十万。郑可一愣,说,行吗?孙鹏说,这个人就有可能是钱榆让他来的,我估计没问题。郑可点了点头,说,那明天你来帮我挤兑一下。孙鹏说,那是自然。第二天,那个人准时来了,当郑可开价五十万的时候,那个人犹豫了一下,当时很快的答应了,说晚上来取画。郑可送走了这个人,心里这个高兴,弄了两个菜和孙鹏喝上了。可是他们正晚得欢实的时候,郑可打发走的徒弟来了,他一进门就说,《舟眠图》图已经在网上炒起来了,现在价格已经达到了二百多万了。郑可一下愣住了,他马上打开电脑,查了一下《舟眠图》,果然,而且网上还报料,在下个月金秋画展中《舟眠图》奖展出,并拍卖。郑可呆住了,说这绝对不可能,这幅画就是复原也要一个月的时间,除非是钱榆……这时孙鹏眼睛亮了,说,机会来了,我们可以把画价再提,不管是钱榆还是谁,他们既然有这个计划,时间也不多了,他们会花大价钱把这幅二揭买走的,只要我们的价格在中间,让他们得到大头,我看一定会能行。郑可说,可别弄翻了,到时候鸡飞蛋打。孙鹏说,你没看到网上都炒起来了吗?一定是在后面有人操作,所以才这样的,不过他们为什么早点把你的二揭买走呢?如果早点买可能很少的钱就能买走,他们现在买,而且是在炒作以后,挺怪的。郑可说,别是什么套吧?孙鹏说,不管那么多,钱到手,再大的套也和咱们没关。郑可说只能看情况而定了。
晚上,那个人来了,那个人见屋里还坐着一个人,就愣了一下。他什么话也没说,把用包纸包着的两包钱放到桌子上,然后坐下了。这时孙鹏开口了,说,郑老师说画不卖了,这事太坑人,他认了,我劝了到现在也劝不动,孙鹏就开始挤对上了,郑可表面看着平静,心里却特别的紧张。那个人明显的一愣,他什么也没说,从包里又拿出十万块来,说,就这么多了。郑可点了点头,孙鹏就在郑可撕扯中,把画递到了那个人的手里,那个人拿了画就走了。那个人走了后,两个人相视一笑,郑可说关门,到馆子里去,我做东。
郑可拿到钱后,并没有按照最早时的打算把房子买下来,而是依然有条不紊的处理他的那些东西。孙鹏不理解,郑可也不说。就这样,一个月后,金秋画展如期开展,可是孙鹏却找不到郑可了,只两三天的功夫,郑可把画廊就不存在了,郑可也没影了。孙鹏弄得莫明其妙的,整个城已经找不到郑可了。当初郑可还说,发展的时候他要去看看《舟眠图》,那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孙鹏想,郑可可能是去看画展了,可是在画展上他没有找到郑可,但是他看到了那幅《舟眠图》,那里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的人,一看几乎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在品评着那幅画。孙鹏也凑了过去,他一看,不禁的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舟眠图》竟然完好如初,根本就看不出被揭过七层。灯光也打得恰到好处,孙鹏再细看的时候,一下就呆住了,在《舟眠图》的下面,有一个小标签,上面写着此画已售,四百二十万。孙鹏的头“轰”的一下,他没料到会卖到这么高的价,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
5.
孙鹏退到画展的角落里,还一时的有些转不过劲儿,这时他竟然看到丁聪和一个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这时他听到丁聪跟那个人叫师兄,他一愣,难道这个人就是钱榆吗?他们怎么会搞到一起的呢?孙鹏最终确定了,这个人真的是钱榆,他气坏了,原来他们在设套。孙鹏“腾腾腾”的就走到了丁聪的身边,丁聪看到孙鹏乐了,把他扯到一边说,郑可没来吗?孙鹏说,你还有脸红,你竟然拿他当托手,你已经把他伤着了,人不见了。丁聪一愣,说我没想到,没想到。丁聪把孙鹏叫到了楼上的一个单间里,他说,我把事情告诉你吧!你也跟郑可解释一下,当初那张揭画卖给了郑可,那是我和师兄钱榆一起合计的,其实,我们并没有坑那些人,我们卖了后,再收回来,都是按着原价收的,我们就是在炒作,挣钱到是其次,我们就怕这揭画的手艺失传,所以来了这么一次炒作,现在揭画已经得到了认可。这次郑可受了不少的罪,所以我那张画我给了他六十万,我没想到,郑可其实挺让人敬佩的,只是这最后,竟然要了这么多的钱……我出那个价已经就够高的了……孙鹏的火已经上来了,他说,丁聪,你可真够聪明的了,不过,你想过没有,揭画这个手艺从来都是骗人的,它一点好处也没有,当初的揭画就是在于运用骗术上,我看你这个手艺不传也罢,省得让更多的人家破人亡。孙鹏说出这话,丁聪一下就愣住了,是呀!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这时他想起师傅给他们讲过的这个揭画手艺的种种事情来,全是血泪心酸,丁聪竟然一时坐在那儿发呆。这时进来一个人,他手里拿着一包东西,交给了丁聪,他打开一看,竟然是三十万块钱,里面有张纸条:还你三十万,我只拿了我应该拿的,不过我还是劝你,与善予人为好,一会儿会发生一件事,算是对你的教训吧!落款是郑可。丁聪一下冲了出去,可是他没有找到丁聪,就在这时,大厅一下乱了起来,然后就是死静,丁聪一下就注意到了《舟眠图》,他慢慢的走过去,《舟眠图》已经慢慢的龟裂成了网纹状,而且开始一点点的剥落,《舟眠图》已经面目全非了。丁聪愣了很久,突然“哈哈……”一笑,大声说道,归于天道,归于天道。画展当然就关门了,再也没开过。不过丁聪知道,《舟眠图》的消失是郑可弄的,他在二揭上动了手脚,在揭裱上他们都知道,千万不能使作化学药品还揭裱和修复,郑可的这个手段正是画界失传了几十年的老龟寿尽,这个手段是画界上那些作赝品的人用的手法,把赝品用了老龟寿尽,然后卖掉,消灭证据,可是这个手法只在几十年前出现过一次,没想到,这回再次出现,也算是一种物尽天责。
这事过后,丁聪一直想找到郑可,可是几年过去了,他也没有找到,丁聪也消失了,随之是这两种手艺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