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顺势趴在了他的肩头,轻轻道:“妾身一定好好养身子,早日给庄主诞下一男半女的。”
程连萧眼中闪过沉痛,他拍了拍她的背,“不急,你小产还没隔半年,先好好调养。”
安茜面色一僵,却强迫自己温柔一笑,害羞地问:“妾身伺候得可好?”
程连萧亲昵地搂着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惹得安茜掩嘴偷笑,脸上更是燥热,她羞涩道:“妾身也是如鱼得水。”
她说罢还有意无意地瞥了御盈一眼,那眼神中带着很丰富的内容。
见他二人如此亲密,御盈忽的觉得喉咙都哽住了。
回到凌烟阁,程连萧要在里屋换衣服,御盈上前伺候着,为他宽衣解带。
脱下他白色的中衣,露出了古铜色的胸膛,同样的男性身体,却与和她同床共枕三年的萧玉清有着根本差别,那个总是忧郁,哀伤的男子,看起来瘦削,孱弱。
或许是程连萧勤于练功的关系,他的身体十分结实,一块块肌肉奋起纠结着,极具美感和诱惑力。
御盈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凭着感觉给他换衣。
她闪躲的样子,让程连萧感觉新鲜,他似笑非笑地抬起她的下巴,“害羞?我们又不是没做过。”
想起在京城旅店的那次,御盈就觉得难堪,咬着牙别开了脸。
程连萧想了想道:“难道是在吃醋,因为我昨晚去了别的姨娘房里?”他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的闲适。
御盈蹙着秀眉,“庄主何来此言?”
他轻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俏脸,“我闻到了醋味。”
御盈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便无视他的话,拿着他换下的衣服就要出去。
“回来!”程连萧毫无征兆地怒了,转身狠狠地拽住了她,脸色铁青道:“怎么是这个态度?我记得你昨晚是想讨好我的,来啊,来讨好我!”
他忽然失去理智,大声命令道。
御盈喘着气,睁大了美眸瞪着他,冷声道:“御盈不才,不知为何要讨好庄主。”
程连萧冷笑几声,“为了摆脱你丫头的身份。要知道,你这脸蛋,可是你最大的资本。”
“可是这脸蛋已经被庄主毁了,怎么,您忘了吗?”御盈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你……”程连萧又被噎了一下,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熔化了。
面前的女人容颜清丽,天资灵秀,生得一副好模样,可性子居然这么倔!
程连萧沉着脸,却不受控制地揽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脑勺,狠狠地吻上了她。
御盈惊得睁大了眼睛,“唔……”她用力推他,却推不开。
这张可恶的小嘴,味道出奇的好,程连萧动情地吻着她,竟忘记了两人的隔阂。
等到御盈实在喘不上气了,他这才好心地放开她,他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情欲,直勾勾地盯着御盈,仿佛要将她生吞入腹。
御盈愤愤地瞪着他,嫌恶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还一避三尺远。
程连萧眼神阴鹜,沉声质问:“多少女人等着被我宠爱,你敢嫌弃我!”
御盈将自己的唇瓣搓得快要肿了,她毫不客气道:“是的,我嫌脏。”
程连萧彻底怒了,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冷酷,透着嗜血的味道,“御盈,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乱说话了吗?我怎么脏了,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刚从安姨娘那里回来,就要对别的女人动手动脚,庄主真是精力充沛,可御盈心里有疙瘩,恕不奉陪!”
“什么疙瘩?从今早你就开始别扭,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他势要问到底。
“在御盈看来,一个男人,应该和他最爱的女人长相厮守,而不是妻妾成群,那样何来感情可言?”她一字一顿道。
她一直无法容忍一夫多妻,男人将女人置于多么卑贱的地位,想来就觉得悲哀。忽然觉得,和萧玉清成亲的这三年,她最大的安慰,不是两人的感情平静无痕,而是他一直没有纳妾,不管安王妃如何撺掇,以任何理由,他都抵挡住了。
还想这些作甚,他最后不也移情别恋了。
程连萧顿了一下,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他一脸的不屑和鄙夷,仿佛御盈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的理论可真新奇,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只要我有意愿,这整个庄里的女人,都是我的!”他霸道的说。
御盈不可置否,她垂下眼睑,素净的俏脸上一片漠然,“庄主说的没错,是御盈浅陋了。”
她这样退步,反而让程连萧不舒服,他呛了她一句:“你说男人该和一个女人长相厮守,是不是在暗示我,驱散所有的女人,今后只宠你一个?”
御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御盈不敢,御盈无才无德,只空有一副皮囊,怎敢有这样的想法?”
“哼,没有最好。”程连萧冷哼而去。
庄主外出做生意的时候,御盈作为贴身丫环,也得像杨安一样,一步不离地跟着。
可她十分疲惫,日日休息不好,膳食也差,人很快瘦削下去。
一等丫环们虽然住处稍微好些,可是那些个伙伴,都听说了她的事情,于是十分鄙夷,以嘲笑她为乐,把她赶到最靠风口的位置去睡,夜夜都免不了吹冷风。
感觉头有些晕,想来是今日着凉了,她痛苦地想,得尽快结束做丫环的日子,否则大仇未能得报,她已含恨辞世。
程家的生意做得极大,涉及各个行业,染布纺织就是其中一个。
生意向来稳妥,可今日却出了事。
范老二是程家染布坊的老主顾了,今日他照旧来店里进货,看见了染布用的紫草,当即判断这些紫草是假的。
店里的伙计不敢耽误,立马向程连萧告知了此事。
“敢问程庄主,这批紫草来源于何处?”范老二捋着胡须问道。
程连萧皱眉略思索,“上次伙计们去批发染料,可对方供应不足,正好有人来推销原料紫草,我这边急等着用,并未怀疑,便如数买下。”
“原来如此。”
听着范老二语气如此笃定,程连萧不禁问道:“你如何得知?”
范老二教了一些判断紫草真假的方法,程连萧让伙计们试一试,果然是些假紫草。
他脸色顿时不好看,阴沉的可怕,他一向精明,没想到竟被人钻了空子,敢拿假的东西来骗他,不想活了吗?
他一拍桌子,怒道:“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送交官府是轻的,我一定要亲自收拾他!”
知道精明的男人被骗,一定会恼羞成怒,御盈声音柔柔的,她好心劝道:“庄主不必生气,一般会推销上门的,都是些游走四方的流民,指不定现在窜到哪里去了。为那等不讲诚信的刁民费神,实在是不值得。”
她这番话,是将责任推到那人身上了,程连萧脸色缓和了一些,不禁多留意了她一眼,见她乖巧柔顺,便更加满意。
范老二和程连萧交情不浅,他沉默半晌,道:“没关系,这事交给我了,假紫草仍然可以用来染布,价钱便宜点,拿到市场上去卖掉就行了。”
程连萧思索着,手指轻轻敲打着檀木桌面。
那样做,的确可以最大程度上减小损失,可是……
御盈察言观色,心中已有计较。
程连萧静默半晌,终于要开口,却被御盈阻断:“庄主,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连萧瞥了她一眼,心知这个坚持沉默是金的女人,今天主动开口不容易,他点了点头,淡淡道:“有什么想法,讲出来吧。”
御盈恭敬道:“奴婢以为,将假紫草染的布拿到市场上买,实在不妥。”
“哦?”程连萧挑眉,颇有兴趣地问:“那店里的损失怎么办?就这样算了?那可不是我的做法,本庄主从来不吃哑巴亏。”
御盈淡淡一笑,自信道:“庄主不一定会吃亏。凡是来进这批货的商人,庄主一匹染布都不卖,不仅如此,您还应当当着范先生,以及其他来进货的商人的面,烧掉这批假紫草。一来,假紫草染的布未流于市场,庄主不用承担责任,二来,这是一件值得赞扬的事,老主顾们必定钦佩庄主的做法,一定会宣扬您的美名,宣城的百姓们知道了,会夸您是个有良心的商人,程家的染布也会跟着受欢迎。”
范老二忍不住拍手,毫不吝啬地赞道:“妙哉!程庄主身边的丫头也这般伶俐,真是不简单啊!”
程连萧也觉得甚好,颇为赞赏地看着御盈,见她眉眼间都是淡然,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便更加欣赏。
程连萧的确这样做了,宣城百姓皆传,程庄主诚信不欺,德行高尚,宁可自己受损失也不去坑害别人。
一时间,程家染布店火爆非常,日日售出布匹上千条。
这几日,听到各分店主管的汇报,程连萧十分满意,与生俱来的冷漠气息也淡了一些。
御盈正低着头研墨,一副娴静的模样,程连萧挑眉道:“你倒是很聪明。”
御盈淡淡一笑:“奴婢这几日跟着庄主做事,耳濡目染了一些,说来说去,还是庄主自己经营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