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芸已经灰心了一半,这么珍贵的料子,按照叶倾往日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分给她们姐妹的了。
叶芸强迫自己调开视线,催促道:“时辰不早,我们还是早点上车吧!”
叶倾笑而不语,把折扇往袖子里一插,上前拿起了那匹布料,抖手一展,顺手就披在了叶芸的肩上。
只这一瞬间,叶芸仿佛被五彩祥云环绕,身上原本平淡无奇的杏仁黄的新裙,也变的熠熠生辉,衬的她仿如天上仙子一般,动人之极。
叶茹看傻了眼,叶芸则是呆掉了,叶倾伸手在两个堂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戏谑的道:
“做衣服是来不及了,这披帛倒是现成的,等回来,给你们一人做条半身裙。”
叶芸和叶茹姐妹欢呼一声,一人一边抱住了叶倾的一条胳膊,叶芸小心的摸着身上的披帛,难以置信问道:“姐姐,这个,真的是要给我们?”
叶茹也是高兴,虽然现在是叶芸披着,回来做成新裙可还有她的一半呢!
叶倾摸了摸叶芸的头,看着她两眼放光,一副乖巧的样子,和第一次见面针锋相对的样子截然不同,小姑娘就是这样简单,一块好布料,一条惊艳的新裙就已经心满意足,笑道:“有什么真的假的,不过一匹料子罢了,走吧,别去晚了。”
叶芸和叶茹叽叽喳喳的上了车,两个人已经开始热切的讨论要做什么款式的半身裙了,这料子就这么多,可得计算好尺寸。
叶倾转身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两辆马车都打上了国公府的标记,三人的贴身丫鬟也跟上了马车,因去的是旁人家,所以每人都只带一个丫鬟,叶倾带的是翡翠。
照翡翠的话讲,欠了这么多银子,就要努力做事,争取早日把债务还清!
周遭有健壮仆妇跟随,外面一圈又被家中护卫围的满满的,几十人围着两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护国将军府前去。
没人注意到,在叶倾以及叶芸叶茹的马车下,分别藏了一个少年,叶安丰如壁虎一样趴在马车的车底,双手死死的扣住车板,一张小脸憋的铁青,心里把叶安卓骂了个狗血喷头:
——叶安卓你个混蛋,小爷下次再也不听你的了!
——下次再跟你出来,小爷就跟你姓!
他这边赌咒发誓,马车却在缓缓前行,其实护国将军府和定国公府离的不算远,这也是林叶两家的先辈有意亲近的选择。
车队走的如此慢,主要还是为了显示国公府的派头,同时也让京城里的权贵们都看看,哪怕退了亲,定国公府和护国公府的关系也是坚如磐石!
定国公府的马车终于在护国将军府前停下了,府里的大管事早迎了出来,一看两辆马车,其中一辆是仆妇跟随,另外一辆则是护卫跟随,登时明白过来,不由凑上前去,恭敬的问道:“可是定国公世子到了?”
叶倾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放粗了嗓子道:“正是本世子,家祖母不放心两个妹妹,叫我陪同前往,怕是打搅了。”
林府的大管事忙道:“不打搅不打搅。”
说着,他开始安排,女眷的马车是要直接驶到二门停下的,自然有管事媳妇出来招呼,这是因为国公府来的几位小姐,论身份还不够林府的夫人出来迎接,若是国公府的太太们来了,自然是另外一番招待。
不过,他们夫人的七夕宴早就有言在先,只接待未出阁的姑娘们,已经嫁人的夫人太太们是谢绝参加的。
至于定国公府的世子的马车,直接在前院停下即可,男宾自然有老爷招待。
大管事刚把女眷们的马车安排好,回头一看,从不远处的回廊拐角探出一个小脑袋瓜,头顶还留着茶壶盖,唇红齿白,极是可爱,偏偏一做出一脸严肃样,让人忍不住发噱。
老管事强忍住笑,看着六少爷对着他做了一个手势,犹豫了下,还是照做了,他上前,对着叶倾的马车微微躬身:“世子,您随我来,您的护卫们就留在这里,自有人招呼。”
叶倾知道这是规矩,应了一声,马车再次启动。
叶倾坐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景色,马车又拐了几拐,终于停下来,外面一片肃静,她不由心中赞道,这才是武将之家,令行禁止,行事做派都带着军营的作风。
刚这么一想,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童声厉喝:“车上何人,速速下马就擒,大爷可绕你不死!”
这话说的宛如土匪,偏偏又奶声奶气,极是可爱。
叶倾忍俊不住,掀开车帘,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小儿,约莫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生的唇红齿白,腰间一把木制斩马刀几乎垂到了脚面,背后还背着一把袖珍的竹制小弓,一张小脸严肃的看着她。
叶倾忍住笑,故意一脸烦恼的问道:“你叫我下马就擒,可我坐的明明是车啊,这样如何下马呢?”
那小儿登时被问住,歪着脑袋看着叶倾,想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想出来,这坐车的人如何下马就擒,忍不住扭过身子,奶声奶气的朝着身后叫道:“他坐着车,要如何下马啊?”
就听到一个略有些粗的少年声音响了起来,“笨!你不会说下车就擒!”
另外一个声音跟着抱怨道:“我就说让五郎去,小六太笨了拉!”
那小娃娃立刻扭过身子,朝着叶倾叫了旬:“对,是下车就擒!”
在距离几人有段距离的地方,林栋长身玉立,陪在一个身穿黄色龙袍的男子身边,那男子玉面桃腮,修长的双眉挑起,生的风流倜傥,笑起来分外动人,指着前面的几个小儿笑道:“那就是林将军的几个弟弟么,真是将门无犬子啊。”
林栋淡淡的应道:“愚弟顽劣,殿下见笑了。”
那男子却不应他,兴致勃勃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幕。
彼时,叶倾已经从善如流的自马车上下来,因是背对二人,看不清头脸,只是她到底是女子,虽然穿着一身书生袍,腰却格外的纤细,行路间,长腿阔步,却丝毫不见半分女子的扭捏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