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红，陕北民歌改编的歌曲，响遍大江南北，是流行最广的一首歌曲，大凡中国人，没有人不会哼上几句。“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流行的东西必有不流行的日子，这首歌曲是什么时候不流行的，不再在每天的广播中定时播放的，我不知道，就今天看来，可能是在1981年前后，邓小平提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后，对毛泽东的一生功过来了个定位，或许定位之后，觉得再唱这首颂扬个人主义的歌已不合时宜了。那时，我正读初中，学校在离我家五六里的一个小镇上，镇子当时在本地是最繁荣的一个场所，作过一阵子乡政府，房子有土木结构的，也有砖木结构的，有供销社，粮店，农品收购站，食品，学校以及一些农户。后来撤区并社，镇子才慢慢地衰落了。
那个时候，无论早晚不论阴晴，天还未亮，《东方红》总会准时响起，在歌声中我醒来，自己起床热点儿头天晚上的剩饭吃了上学去。上学的学生就像一滴流动的水，这里一滴那里一滴，汇成一股山泉，流到学校早自习的课堂上。下午，又像一股山泉，循着原路，这里一滴那里一滴，流回到各家各户的饭桌上。冬天的日子短，我们两头大都是摸黑走在路上，真正地披星而出载月而归。
母亲有时也早起帮我热一顿饭，大哥结婚后，绝大部分的早饭就由大嫂自愿起来帮我热，现在大哥大嫂去了南方，四五年一次家也没回过，也很少往家打电话，每次接电话，我都问生活得怎么样，大哥总说过得好，我便说家里不用操心，父母有我，出门在外，生活要搞好，大哥在线那头说那是那是。但我知道，出门在外的乞讨生活，生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父亲去世时，母亲怕大哥大嫂将来责备，要打电话叫他们回来，由我做主，没有通知他们，死者已矣，父亲又不能久放，千里奔波，也只能见一个土墓，回来又能怎样呢，父亲永远地去了。
把父亲安排上山，回到小镇，打电话告诉大哥，电话的那一头，好一阵无声无息，大哥似乎睡着了。一想也是，父子一场，连最后一面也不能见，我是不是有些狠心。那一年，大哥四十七岁，人到中年，侄儿已是十八岁的大小伙子。
现在我女儿五岁了，我能理解母亲的心情，也能读懂大哥在电话那头的无声无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