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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陌生而有趣的地方(1)

当天下午三点,火车弟弟终于驶进了科洛车站。它停在站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好像一个走远道疲倦了的黑小子。大平和二平随着妈妈下了火车走出车站,向着科洛镇奔去。他们边走边打量着这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座新建设起来的林区小镇,如果从高空往下看的话,很像在绿色海洋里漂着的一叶小舟。整个镇子让绿树环绕着,被群山拥抱着,让绿色浸染着。小镇前面流过一条小河,名叫科洛河,那浅而清的河水让你一眼就能看到底儿。镇子后面和左面是两座山,山上覆盖着茂密的树木,虽然是山,却看不出一处石头来。右面是一片才开垦出来的沃土,黑油油的泥土肥得简直能踩出油来。走过这片沃土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森林了。在下午的阳光照射下,它显得格外浓绿,格外神秘,就像一座令人想象无穷的绿色迷宫。再往小镇里走,就会看见一幢幢的红砖灰瓦的民房了。每一排砖房前面都围着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木板墙,有的是新钉起来的,还散发着强烈的松脂香,有的不是用木板钉的,而是用一截一截圆木墩儿横着摞起来的,给人感觉很好玩。

大平和二平几乎同时在想:这里的木头可真多呀!要不怎能用木墩摞起来做院墙呢。

其实,更多的木头不在这儿。过了那架用松枝儿扎起来的彩门,走进蓄木场里看一看,那才叫多哩。那一垛一垛的红松、白松、马尾松和硬杂木,大部分是新采伐来的。它们简直要和周围的山峦比高低呢。那强烈的松脂香和树木香弥漫着整个林场,整个小镇好像都飘浮在这一片特殊的香气里……

妈妈带着小哥俩走过了几条街道,打听来打听去,七拐八拐,才找到姥姥家。

姥姥家也是一座用松木板围起来的院子,院外大门旁,还摞着一堆新锯的松木板,大概是准备打家具用的吧。在这堆木板上,晒着才从树林里采来的蘑菇和黑木耳。

听到他们到来,除了还在工地上的舅舅外,一家人都走出院来欢迎。妈妈给大平和二平介绍着:这是舅母,这是表姐和表哥,这是姥姥……一时间,大平和二平成了他们的心肝宝贝,这个来亲一下,那个拉过去亲一下,叫小哥俩儿真感到有点儿难为情。

只有那个叫参花的小表姐不动,站在他们的斜对面看着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哥俩,抿着花骨朵似的小嘴儿,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个小表姐长得挺俊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配着两道毛茸茸的眉毛,短短的头发,在额头的左上角扎着一只红色的发夹,就像在她头上落着一只红色蜻蜓。在家里时小哥俩就听妈妈说过,他们有这么个小表姐,年龄比他们大一岁,也念小学四年级。

对啦,他们家的相框里,不是早就贴着小表姐的照片吗?那是她一岁生日时照的。相片上的小表姐才有趣呢:头顶上扎了一根孤孤单单的朝天小辫儿,胖乎乎的身上没穿衣裳,只穿了一件绣了大白兔的布兜儿。一看,真像妈妈给他们讲的藏在深山老林里的人参娃娃。也许因为这个才起名叫参花的吧?妈妈拉过参花把她打量了又打量,夸了又夸。眼看着小表姐的一张脸也红红的了。

小哥俩走进屋来,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这屋可和山东的屋子不一样,它分里屋和外屋。外屋搭了做饭烧菜的大锅台,锅台上镶着一口大铁锅。妈妈早就向他们说过,东北人做饭都是用大锅,上层蒸饭或馏窝头、馒头什么的,下层炖菜或做稀饭,一轮就全好了。妈妈还说,东北人都爱吃混着大芸豆的苞米茬子、高粱米饭,还爱吃黏米豆包儿。小哥俩真想马上尝尝这些玩意儿是啥滋味。走进屋里才见对面搭着两铺火炕。妈妈也说过,东北人都睡火炕,冷天或凉天又暖和又解乏,睡这样的炕,很少有得关节炎的。妈妈还说过,东北人几乎家家都有一只或两只酸菜缸。秋天腌上一大缸酸白菜,能吃上大半年。小哥俩看着墙角里那只大缸,可是它已经空空的了。因为这是夏天,白菜还没下来呢。

二平正盯着那只大缸,大平看着走进来的小表姐,很想问他们的学校在什么。乂地方?学校是什么样?有没有图书馆?有些什么好玩的营生?

二平却什么也不想向这位小表姐打听,原来他有个害怕女生的毛病。在学校时,老师就帮他治过这个“病症”。治的办法是叫他克服“封建主义残余”,可是也没管用,见了女生还是不敢多说话,也不敢多看一眼。

当大人们都走进里屋去的时候,小表姐突然走上来,一只手牵着大平的手,另一只手牵着二平的手,温温和和地说:“咱玩儿去!”

二平慌得急忙把手抽冋来,就像触到了一团火。大平没抽回手来,可是也显得有点儿不自然。不管小哥俩怎样,参花还是拉着小哥俩向院外跑去了。只听姥姥在后面嘱咐说:“参花,别走远了!”参花答应着:“哎!”

那响脆的声音在大平和二平耳朵里又好听又新鲜。三个人一溜烟不见了。

大平、二平随着小表姐来到了科洛河边儿上。

这条小河不宽,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像一条银链弯弯曲曲地流向远方。平常不下雨的时候,河水总是很浅,浅得能看见河底的石子,能看见来往游动的小鱼儿。所以孩子们来这里玩水大人们并不担心。小表姐指着岸边一块又光又滑的大卵石让他俩坐,自己卷卷裤脚便趟着清水,走进河心里。不一会儿她就捉住一条小鱼儿。那是一条二指长的小负儿,在阳光照射下,周身银光闪闪。

小表姐把这条活蹦乱跳的小鱼放在大平手心里,自己又去捉第二条。大平和二平的家紧靠黄河住着,好几回看见人们钓鱼,自己可从来没下水用手捉过鱼。今天看着小表妲在河里捉鱼,而且河水又是这么清这么浅,他们的手脚都发痒起来,忘了小表姐的嘱咐,裤脚也没顾得卷就走进河里去了。很快,小哥俩就各捉了一条小鱼儿。

参花手捧着捉的四条小鱼儿,向小哥俩说:“走,回家给你们做个有趣的试验看看!”

小一猜不透她要用鱼做什么试验。他们对这里的一切连同面前这个小表姐在内,都充满了好奇心甚至神秘感。他们在想,这里的小鱼儿也是一种奇怪的鱼吧?小哥俩默默无声地跟着小表姐往家走着。小表姐怕把手里的鱼儿干死,就走、〔一阵,跑一阵。大平和二平也跟着走一阵跑一阵的。

小表姐一进院子就把四条小鱼儿放进盛了半盆清水的脸盆里,接着又拿出来一把剪刀,挨个儿把它们的鳍剪过,又重新把它们放进水盆里去。奇怪的事马上出现了:有的只会向前游,头顶到了盆子也不肯停下来,好像决心要把盆子顶个人窟窿似的。有的光会向左拐弯儿,有的正相反一光会向右拐弯儿。还有一条更有趣,只会在原地打转转,就像春节二平放的猴子花炮一样。

小表姐见小哥俩都吃惊地瞪着眼睛发呆,就耐心地给他们解释说:“这是《中国少年撤)上介绍的小试验。说明鳍对游鱼有着非常重大的作用。你们看,只能向前直着游的是那条剪掉尾鳍的鱼,因为它失去了舵,就不会拐弯了。那条在原地打转转的鱼是剪去左胸鳍的,它像小船一样失去了左桨……”

大平听得津津有味,不由想起来以前看的《中国少年报》上写着的这则小试验。二平看了一会儿就觉腻了,他几次向院外张望着,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牵着他魂!灵似的。

参花忽然向大平问:“你到过大海吗?”公大平摇摇头说:“没有。”

参花遗憾地出了口气,说:“听说大海里有鲸鱼、鲨鱼,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听人家说,用一条鲸鱼的骨头就能盖一座房子,真的吗?”

大平只得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大平向小表姐问:“你上几年级?”因为大平是操着山东腔说的,引得小表姐张开花骨朵似的小嘴儿笑起来,笑一完才说:“你慢点儿讲,我听不懂。”大平又重复一遍,这回是用普通话讲的,音调儿有些怪里怪气的,逗得小表姐又笑了一阵,那笑声就像是从荷叶儿上滚下一串水珠儿似的。

大平红着脸正想再重复一遍,小表姐停住笑声,说:“全听懂啦。告诉你,我念小学四年级。”接着她又问:“你呢?”

大平回答说:“俺俩也都上四年级。”大平说完话,一回头却发现二平不见了。他忙走出院子来,却见二平正站在那堆木头上向大森林的方向望着。大平看着弟弟,完全以命令的口吻说:“快进来!”二平晃了晃身子说:“俺再站一会儿嘛!”

大平见弟弟不听他的号令,就退让一步说:“光站在这儿,不许走的。”二平说:“我知道啦。”

大平这才走回院子,继续向小表姐问:“你们学校在哪儿?”小表姐回答:“说了你也不知道,明天我领你去看看好啦。”大平又问:“你们也放暑假了吗?”

小表姐点点头,说:“是啊。”接着又说,“光行你们学校放假,就不许我们放假吗?”

大平怔了下又问:“没参加夏令营吗?”

小表姐说:“什么夏令营?没有。我们都参加了假期课外活动小组。”她又补充说,“其实这也和夏令营一样。”大平问:“什么夏令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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