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看到简宁这只滑头吃瘪,太子没来由的开怀起来。简宁在心底翻个白眼,默默给安阳记了一笔——这丫头嘴太毒了!
到了承文馆,白庆之与徐瓒已等候多时。二人皆是东宫幕僚,位居太子舍人一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长得都不错!皇帝是个颜控,给儿子身边放的一些年轻幕僚都是出身好,颜也正的小伙子。一溜美男排排站,那苦逼上朝的心情都可以得到些许安慰。
尤其是白庆之,人如那高悬夜空的皎洁明月,嘴旁总是带着一丝含蓄而内敛的笑意。他还很容易害羞,为人十分腼腆。
京中少年喜骑马高游,喜登楼赋诗,喜斗酒十千,喜蹴鞠彩球。但白庆之只喜欢一个,用一个字就可以高度概括其精髓——宅!除了必要的上朝去东宫议事,其他时间他全部宅家。
没错,白庆之是个宅男。他的宅和他的长相有着莫大的关系。每次他出门,必然会引起一番轰动,若是骑马,必然会被人扔鲜花,仍手帕,仍玉佩。前两者还行,仍那定情玉佩的差点没把他给砸死!玉佩虽小,但架不住量多!
后来他改乘马车出行,但这也没有打消粉丝们的热情。更因为他坐于马车不露面,又平添了丝神秘感,是以白庆之就是个人形红灯,走哪,哪就开始堵!
皇帝曾经想将白庆之配给安阳,太子得知后一句也没说。只是择了一个天朗气清适合出游的日子,带着微服打扮后的皇帝,围观了一下白庆之出游的场面。然后……
然后,就木有然后了……
就让白庆之继续单着吧,谁做他老婆谁倒霉!
简宁跟白庆之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如今几年不见,再次看见他时,又被惊艳了一番。简宁默默远目——看来京城的拥堵情况近几十年内是好不了了。互相道了礼,却发现白庆之有些心不在焉,简宁不免问道:“白兄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白庆之腼腆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坐于众人中央的太子默默地看了简宁一眼,没说话,再次低下头翻看手中案卷。
简宁又道:“昨夜没睡安稳?”
太子又看了他一眼。
简宁:……
太子你真的够了!
“一些家事罢了。”白庆之含糊说了过去。
众人寒暄后,也进入了正题。太子开口前,再次看了简宁一眼,这才说道:“青州哪里,你可曾遇到了什么事?”
简宁来之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稍想了想,便将自己这段日子在青州的见闻缓缓道来。
承文馆这里聊得热闹,安阳也没闲着。
之前遇到太子与简宁是她刚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按着上辈子的记忆,这会儿她应该在书房习画。用些点心后午睡一会儿,醒来后再看下书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酉时左右,会去蔚湖走走,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正想着,玲珑果然走来,道:“公主,前阵子您寻的那副《惜春》画师已经送来了。”
“拿来看看。”
不多时,一位宫人抱着画卷缓缓走来,一旁的宫人连忙过去,二人一起将画卷徐徐展开。
安阳走近一看——果然是上一世的今日所看的画。上辈子她新得了这副《惜春》,颇有些爱不释手,是以一拿到画便专心致志地描了起来。可对于现在的安阳来说,这副《惜春》已经不是那么珍贵了,况且她描过多次,是以如今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收起来吧。”
玲珑一愣,正欲询问,安阳却早已走远了,只好对宫人吩咐道:“收起来,放去偏殿摆好。”
安阳靠在软榻上,突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起来。上辈子的她一心放在书画之上,最后却也是因一幅画而命丧黄泉,如今想想颇觉讽刺。
玲珑走来:“公主,这画是李大人花了好些心思才送一个西北的商人那里匀回来的,您之前看了画师们仿画的那幅儿,不是打算对着真画自己描一幅的么?”
安阳闭着眼,悠悠道:“《惜春》虽不错,但太过于重工笔,而少了一丝韵味。此画乃前朝王怀所作,是他第一次被贬官后的伤春之感。王怀此人宦海沉浮几十年,最后因贪墨案被抄家斩首。《惜春》跟他一样,太过重功利,而少了灵动与超脱。对着这样一幅画描绘,只会徒增感伤罢了。”
玲珑退到了一旁不再言语,见安阳似在闭目小憩,又落下了青曼纱帐,这才悄步走了出去,对一宫人道:“去把刚才那幅画收起来,不用挂着了。”
殿内一角的鎏金异兽纹铜炉中幽香袅袅,一向安静的宁和宫此刻更静了。安阳躺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坐起身,环顾了下四周。
宫人见她起了身,连忙卷起曼帐,替她重新梳好发鬓,又换了一套广袖齐胸瑞锦襦裙,长长的裙摆缓缓展开,腰间挂着环形玉佩,垂在裙边。
换好衣物,宫人们又退到一旁。安阳愣愣站了一会儿,着实不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这时候她才猛然发现,上一世的自己真的是活的太单调了。在嫁给姜敬前她的世界只有书画,而嫁给姜敬之后……
安阳不由地握紧了袖中的手——她不想也不愿再去想那个人了!
“安阳,老天爷让你重来一世不是重复上一世的日子的!”安阳默默对自己说道。真不知为什么上辈子那么单调的日子她居然还可以过的如此有滋有味!现在时辰尚早,她不如去十三妹那里看看。
安阳是皇帝与皇后最后一个女儿,也是皇后的小女儿。据说她出生的时候,旱了近半个多月的天终于降了一场甘霖,因此皇帝对她格外喜爱。是以安阳之后虽还有妃子给皇帝生公主,但都比不过安阳。
与安阳一母同胞的公主只有大公主和二公主,前一世的她因皇帝与皇后刻意的淑女教育,让她觉得自己的大姐和二姐太过彪悍,有些畏惧同她们来往。而且大公主比她长了近九岁,二公主比她年长七岁,这种年龄差距让安阳与两个姐姐在宫里时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谈,等安阳长大了些姐姐们也都出宫立府了。如今在宫中的与她年龄相仿的也就只有德妃所生的十三妹了。
安阳就是觉得自己跟他人的交际太少了,没有与别人打交道的经验,所以才会被姜敬和那个小叶子骗了那么久都不知情!
刚过了一个回廊,就看见一群宫人拥着二公主走来。二公主生的美,本人也极其爱美,她的身姿极为曼妙,特别喜欢穿束腰及半露胸脯的长裙。如今走在阳光下,长裙外笼着一层薄纱,四周花团锦簇,而她玉颜皎洁,宛如女神。
安阳想,前世的自己此刻则是在偏殿习画,怕是见不到这般美景了吧。二公主也看到了回廊里的安阳,不由一愣——竟然会遇到她,这可是件稀奇事!
安阳瞧见二公主朝自己走来,连忙收好思绪。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待二公主走近后,看见她那足以勾的任何男人心动的性感容颜,小时候的往事顿时如潮水般涌来。她还记得自己小时顽皮,将母后最喜爱的一件衣裳给烧了,最后还是二公主顶的下来代她受罚;她还记得自己及笄那一年,二公主特地将一块珍藏的熏香送与她,而这种熏香整个皇宫不过七块,二公主所得的这块是皇帝赐予她的……
“安阳?”二公主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就红了眼眶的小妹,想了想,不由问道:“昨夜没睡好?”
安阳:……
“刚风吹得。”安阳连忙拿着帕子擦了擦,“二姐怎么今日入宫来了?”
二公主微张嘴,又闭上了。过了会儿,才道:“这里说不方便。”
安阳心领神会,笑道:“难得二姐入宫,不如去我那里小坐一会儿。”
“嗯。”二公主从善如流。
二公主与安阳都是皇后所生,两人是亲姐妹,长相也有三四分的相近。但二公主比安阳要浓烈的多,如那妖艳的罂粟花一样。越是美丽的动物毒性越大,二公主正是如此。
“二姐你尝尝这花茶。”记起自家二姐的好之后,安阳就唯恐招待不周,“二姐,你今天看起来有漂亮了,身上这香好特别啊,是用什么香料熏得?”
“呃……”淡如白开水一样的小妹突然变得如此热情,二公主也有点招架不住,但还是如实道:“茉莉花与栀子花混合一起调制的香料。”
“哦,难怪如此!二姐,你是怎么想到的,太别致了!”
二公主往一旁挪了挪,她总觉得下一刻自家小妹就要朝自己扑过来了。
安阳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热情过头了不太好意思,端起茶杯示意先喝茶,将这尴尬掩下去。
“刚才不方便说,如今到了小妹这里,二姐你到底有什么事?”
二公主看了一下四周,宫人们自觉地退了出去。二公主站起身,脸色潮红,声音有些激动:“听说今日白郎入宫了!”
“诶?”安阳眨眨眼,不由歪了歪小脑袋,这白郎……又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