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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腊八夜宴

灵儿原本是得了风声才紧着步子过来的,打了帘子却没看见寒梅和翠竹的身影心里不免狐疑,待要在屋内环视,又见苏紫枫端坐妆台前等着她上前梳妆,容不得她千思百想只得收了心神快步上前。

她正要行礼,苏紫枫却抢步拉住了她往下福的身形,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这些个虚礼。赶紧画吧!”

灵儿也不推辞,顺势就站起了身,待苏紫枫在小丫鬟的伺候下洁了面才走上前准备为苏紫枫画彩。

苏紫枫侧眼看了自己刚才丢到脂粉里面的银绞丝,了然的见那细绞丝暗透着黑雾。既是灵儿也知道了她的部分打算,也便不想再在这些事上和她虚与委蛇,当即便改了策略,用了巧劲把灵儿强按在锦凳上,逼着她先在自己的脸上画彩。

灵儿知道定是寒梅过来报了信,苏紫枫已经知道她灵儿得知被怀疑为奸细的事情。当下有些慌张,却是强自镇定了下来急道:“晚宴眼看着就要开席,奴婢还是先为小姐梳妆才好。”

时间的确紧张,苏紫枫脑中还有诸多疑问没有解开诸多对策未能想好,所以也不和灵儿多话,让一旁的小丫鬟抓好了灵儿,便用灵儿先前调好的脂粉在她脸上快速的画好了彩。

之后又遣了丫鬟强为灵儿换了华服,簪了绢花之后才拉了过来见她。

灵儿见事情败露原本有些慌神,她是卖了死契的家生子,就算是死在了四小姐手里也不过就是一缕冤魂罢了。现在见苏紫枫没有伤她,她便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又见苏紫枫为她盛装打扮,虽是不知道她安了什么坏心却猜到是要带她出席晚宴。她心里所有的担心害怕便就全烟消云散了。

正发愁要怎样才能联络到自己主子,怎样才能告诉主子事情都办妥了,苏紫枫就给了她如此机会。她倒真得谢谢苏紫枫的愚蠢,能让她顺利完成任务拿了赏赐呢!

苏紫枫看她面色,便也知道她打了怎样的如意算盘。面上并不显露什么,由着她现在得意。

墨婉狠瞪了灵儿一眼原是想骂几句,见苏紫枫脸上淡淡的坐在妆台前,便收了心思,细步上前为苏紫枫梳妆。

刚收拾停当,前面大夫人却已派人来请。说是想趁着晚宴未开,一家子先到暖阁里坐着说说话。

这便奇了,寻常家宴都是到了时候先给祖母、父亲、母亲请了安便传膳的,若是聊得开心了,等撤了席移步偏厅闲聊也无不可。大夫人是最重礼仪规矩的,今儿个这般作为却是为何?

千百个念头在苏紫枫心间划过,她前思后想没有结论,也只得暗皱了眉领着灵儿、墨婉前去赴宴。

苏紫枫赶到暖阁的时候,大夫人正携了苏芷若哄着老祖母说话。

今日的老夫人穿着绛红色福寿团花褙子,同色刻丝窄袖厚袄。端庄大气的祥云髻上插着赤金镶玉的八宝钗并几支翠色通透的发簪,整个装扮虽谈不上精心贵重,可比照平日也能看出她今日对这场夜宴的重视。

老夫人原本正被苏芷若哄得开心,直拉了苏芷若的手轻拍着,笑得合不拢嘴。大夫人在一旁更是讨巧,亲自为老夫人捏着肩,还时不时的插句嘴逗老夫人开心。

原本上了年纪的人所期盼的不过就是儿孙孝顺家庭和乐,眼看着大夫人落了权柄之后如此懂事想着也是真心悔过了的。

她满意的暗点了头,正要开口说还权给大夫人的时候,苏紫枫已经通传了进来行礼。

已到嘴边的话便就收了回来,受了苏紫枫并一干丫鬟的礼后便叫了苏紫枫上她跟前说话。

苏芷若原本是偎在老夫人跟前的,既是又叫了苏紫枫去跟前说话,她便就只能往边上让一让。

这叫她如何甘心!原本已经哄好了老夫人的,眼看着老夫人就要开口放权,苏紫枫进来打断了不说,竟还要抢她原本的位置。

她心里愤恨,却只得忍下委屈往边上挪了挪让了苏紫枫到老夫人近前。

正为老夫人捶着背的大夫人看自家女儿受了委屈,知道苏芷若心里难受了,便避过丫鬟抛给苏芷若一个眼色:过了今晚她便是要出家当姑子的了,你和她计较有什么意思?

苏芷若收到母亲传来的信息,心里忽然就明朗起来,脸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

她看苏紫枫并未戴她当日送去的珠钗,打扮得竟比平日还要素净,心里又是不愉,难道苏紫枫竟没听进去她当日挑唆,那她们今日精心设下的局岂不是要漏抓了她这个猎物?

这怎么能行!

她抽了老夫人和苏紫枫说话的空档,做足了亲切姿态拉过苏紫枫的手道:“今儿个虽是家宴,可也是有贵客上门的,四妹妹打扮得如此素净竟连姐姐前日里特意给你送去的首饰都未佩戴,可是嫌弃姐姐送去的不好?”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既是质问她为什么未按原计划行事,又挑了她的错处说她不重视今日晚宴,更当了老夫人的面指责她不敬嫡姐。

老夫人闻言,虽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着苏紫枫的眼神也还和蔼,可原本拉着苏紫枫的手却不着痕迹的松了开。

苏紫枫细眉一挑,脸上却依旧含笑,亲昵的往老夫人身边偎了偎,娇嗔道:“姐姐给的自然都是最好,可妹妹自知没有大姐姐的绝世容貌也没有二姐姐的清灵婉约,就算配了大姐姐的首饰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还不如学了老祖宗的简约,虽是不能像老祖宗一样浑身透着雍容高贵的气度,终究也没有错处污不了贵客的眼。”

她话一说完老夫人就笑开了,复拉了苏紫枫的手说笑。原本还放心不下的苏芷若仔细打量了苏紫枫花了心思的装扮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是想别树一帜去博五皇子的眼球,罢了,虽是没按她的计划行事,可终究没有偏离大的方向,今晚的猎杀依旧一个都逃不了。

正说着话,二姨娘也带着苏芷兰到了。

二姨娘的装扮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石榴红百蝶穿花洋缎窄银袄,下着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繁复的缕鹿髻上一色贵重的赤金首饰,红宝耳环、东珠项链、翡翠镯子,样样件件都名贵奢华,生生把大夫人都比了下去。

苏芷兰就更不消说,银鼠袄、织金裙、赤金飞凤的簪子,翠色通透的镯子,碧玉七宝的链子,镶玉嵌宝的戒指……好似把相府的宝器库都带到了身上,真真的华美异常、贵不可言。

老夫人一看就微皱了眉,念着今日家宴原本是要让全家讲和的才强忍了心中不快没有开口。大夫人和苏芷若在空中交汇了眼神,各自眼中都有计谋得逞的光彩。

苏紫枫打量着她俩装扮心中也是一笑,看来大夫人和苏芷若心思大得很,今儿个却是要一箭双雕同时除了二姨娘一房和她听雨轩全院!

那她是顺着原计划的演呢,还是狠狠心有仇报仇呢?

她斜一眼至二姨娘来了就神色得意的灵儿一眼,心里马不停蹄的开始计较。

二姨娘和苏芷兰才请了安,神色轻蔑的睨一眼打扮素净的苏紫枫,趾高气扬的落了座。苏紫枫却好似没看到苏芷兰挑衅神色,讨巧的转身为老夫人捶着腿。

不多时,六姨娘也过来请了安。

苏蒙既是已经搬到了外院,便是要和大少爷苏篱轩一起等在外室,待开席前进来请了安入席就是。

所以六姨娘一来,阖府女眷便就到齐了。

苏紫枫和六姨娘素来交好,见六姨娘来了,自是亲热的点头致意。原本坐在下首嗑着瓜子的二姨娘见了六姨娘的精心装扮脸上神色却是变了几变。

六姨娘到底年轻,虽是在庄子上住了几年,可依旧肤白如玉,顾盼生辉。平日里她低调行事也不在打扮上费心,今儿个却一反常态的细致打扮,便就衬出了她的柔美身姿,连老夫人都不禁多看了两眼。

今日的大夫人打扮得中规中矩,衣着首饰都按着礼制挑选没有一件是出挑的。六姨娘虽也是按着礼制行事,可比大夫人小了七岁,身段皮肤又都是上乘自然就把大夫人毙了下去,就连盛装打扮的二姨娘也胜不过六姨娘别出一格的清新雅致。

苏紫枫就见大夫人原本灿烂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僵,浑黑的眼眸中有阴狠一闪而过。在移目小心的打量二姨娘,就见她神色已是恢复如常,多情的杏眼却往大夫人方向飞去一个含义颇深的眼神。

见此景象,苏紫枫终于重重的舒了口气,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般模样,亏得她提前遣了墨婉和六姨娘透了口风,谋事还算周密,虽有灵儿这个变数,想必终究是影响不到大局的吧!

又各怀心思的说了会子话,前厅便遣人来问,说是威武将军府的夫人小姐已经入府是要请了贵客来暖阁叙话还是去前厅开席?

大夫人派人会娘家去请的时候便已经在书信里把今日打算悉数说了清楚,现在也没有必要再私下见上一面。她精心布了这样的局,急着看稳赢的局面哪里还想着拖延。

看老夫人由苏紫枫伺候着吃了两块栗子糕,便正色朝问话的小厮道:“既已是到了时辰,便请了将军夫人并小姐去赏梅园开宴吧!”

于是一行人便又浩浩荡荡的移驾赏梅园,老夫人钦点了苏紫枫扶她,大夫人、二姨娘等人虽是有些不满,可一想到待会儿的好戏及苏紫枫、六姨娘的结局便就释怀了,由着自个儿的丫鬟伺候着朝赏梅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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