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小产伤及了根元,流光昏睡在床,每日清醒不到一个时辰,如此反反复复了半月有余才好转过来。
而欧阳宫宇每次都是临近夜幕才来看她,每次在她床前坐半个时辰,然后悄然离开,像从不曾来过一样?
西姑死了,又来了两个新的丫环伺候流光。
这天,她们刚伺候完流光洗漱,衣服都还没更,三王府的新晋王妃,韩馀子欣就来到了椒合苑?
看到王妃到来,丫环们马上停下手上的动作向她屈身行礼。
韩馀子欣走近流光。
“莫离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这是自欧阳宫宇娶韩馀子欣以来她们第一次见面。
“有劳王妃挂怀,我已经好多了。”
韩馀子欣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淡不可闻的得意“那就好,有件事我与王爷商量了一下,就是你刚刚小产,身子不好,想替你另寻一处僻静的院子住下,好让你静养身体。王爷说如今我已是王府的正妃主母,这些事情皆由我决定,我思量了一下还是先来与你商量一下好,看你是否愿意搬去别的院子静养?”
椒合苑是王府最好的院子,也是离欧阳宫宇最近的地方,韩馀子欣在向自己炫耀地位的同时又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赶出椒合苑,还美其名曰为自己着想,不漏一点口舌与人,到底是普桑公主,这一点是慕容薄烟永远所不及的?
“多谢王妃好意,一切全听王妃安排。”住哪里对于流光来说并不重要。
韩馀子欣满意地笑了笑!
很快,流光就搬到了王府里最偏僻的院子含竹院。
由于常年无人搭理,院落显得格外地陈旧落魄,大门漆掉了不说,有一边门还是坏的,导致大门无法闭紧?
里间也好不到哪里去,桌椅都是很多年前的老款,不少椅子腿掉漆后被虫蛀了很多虫眼。门窗倒是好的,就是关起来“嘎吱”响。
唯一完好无缺的估计就是那张红木雕花大床了?
两个丫环不等流光吩咐就主动收拾起了屋子。
流光吩咐敌念“你帮我去打盆水来,我想洗洗脸。”
敌念一声不吭就出去打水去了。
流光头有些发昏,她想借一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因为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丫环们收拾好房间就去准备午膳去了,只有敌念一个人陪着流光。
流光让敌念坐下,刻意把月灵剑摆在他的面前,接着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面对流光突然的反常的行为,敌念只是短暂地抬了一下头,然后又将头垂了下去,如以往一般地沉默。
流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半晌,才开口道“第一次见到你,是你在客栈门口行乞,时至今日已有一年多,我很好奇,为何你总是不多言,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就连得知中意他的冬心被害都可以不闻不问,究竟是铁石心肠还是生性淡漠?
敌念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对不起,我不善言辞,怕说错了话。”
果真如此吗?
“罢了,我只不过随口问问,你不用在意,不过,有些问题倒是真的想问问你?”
语毕,她漫不经心道“你是否早就认识赵志忠?”
“不认识”他一口否定。
流光未置可否,只是说:“你可知刚刚在我说出赵志忠这三个字的时候你是什么表情?”
敌念双眸不由得紧了紧?
“你害怕了!”流光的语气很轻,但直击他的心底。
“其实在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认识他也害怕他!不仅如此,你同样也害怕韩馀子欣,我说得可对?敌念,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敌念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双手抱住了头,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头发中,表情痛苦,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不愿想起的事?
流光见势不对,忙抓住他的双手试图安抚他?
在她的安抚之下,敌念果然慢慢平复了。
就在流光以为一切就这么过去时,敌念却说了一句话,犹如一记惊雷响在她耳旁!
“我是普桑人。”
流光顿时怔住了!
敌念继续说:“我家本是普桑名门,因得罪了朝廷,被灭了门,而我侥幸,被从小一起长大的仆人所救,一路逃到了夏国才保住一命!”
流光半天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那你为何沦为乞丐,你的仆人呢?”
敌念眼有光点“逃到夏国以后为掩耳目,我俩故意扮成乞丐,止鹿身体底子弱,为保护我被慕容薄烟的恶奴给打死了!”
难怪他看慕容薄烟的眼神不一样,原来是带着仇恨?
“所以你这么努力学武功就是为了给止鹿报仇?”
敌念没有否认“只可惜没等到我亲自动手!”
流光终于明白,他那么想跟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向慕容薄烟寻仇。
坦白完一切,敌念跪在了地上“该交待的我已全部交待,无论你要怎么处置,敌念毫无怨言?”
虽然他对自己隐瞒了这一切,且不说他出于无奈,他从未做出对自己不利之事,又怎会怪罪于他?
“你是个父母双亡的小乞丐,投身于我莫离府中,为保护我又跟随至三王府,忠心耿耿,我为何要处置你?”
敌念微愣,旋即朝流光扣头“谢小姐!”
他一直称呼自己为“小姐”,即便在自己与欧阳宫宇成婚以后,依然未改称呼,平时里他本就少言少语,流光便没有纠正,索性便随他去了。
这时,丫环们将饭菜做好端了进来。
敌念正欲离开,流光叫住他“含竹院只有我们主仆四人,从今以后你们无须拘泥,同我一起用饭吧。”
丫环们愣住了。
入夜,流光刚躺下,一道人影像一阵风一般出现在床头?
流光知道是谁,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实在再熟悉不过,但她此刻不想见他,索性不睁开眼?
欧阳宫宇的手掌轻轻摩擦着她白皙光滑的脸。
“你还在生本王的气?”
流光没有反应。
欧阳宫宇脱下自己的靴子,掀开被子躺在了流光身旁,将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
“对不起,不是本王故意不相信你,也不是故意任由王妃将你赶至含竹院的。”
闻言,流光睁开了眼!
欧阳宫宇却不再多言,抱着她沉沉入睡了?
次日,流光醒来时欧阳宫宇不知何时离开的,早就不见了踪影?
伺候她的两名丫环一个叫闻风,一个叫闻雨,是孪生姐妹。
此时闻雨正在伺候她漱洗,闻风有些慌张地闯了进来。
“夫人,皇后娘娘驾到,命您即刻去前厅呢!”
当流光来到前厅时,皇后与欧阳宫宇、韩馀子欣还有韩馀子聚都在。
流光命敌念在门口候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厅中。
“流光拜见母后!”
见到她,皇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你的架子可真大,居然让本宫和王爷王妃还有太子殿下在这里等你半天?”
流光眼角的余光扫了这一干人等,然后朝皇后跪下“流光知罪,可不知母后找流光有何吩咐?”
“知罪就好,本宫一向赏罚分明,既然有罪就得受罚”语毕,命令道“莫离夫人不懂礼数,不仅未给王妃晨昏定省,还怠慢了本宫与太子殿下,给本宫掌嘴十下!”
语毕,皇后身旁的宫女马上朝流光走来。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落在了流光的脸上!
就在第二巴掌刚要落下去时,韩馀子欣开口了。
“母后息怒,儿臣虽是普桑人,不懂得夏国的礼数,但儿臣知道姐姐绝对不是故意的,前阵子姐姐小产,身子不好,足足卧床修养了半月有余,今日后母突然驾临,姐姐定是身子还未完全复元才来迟了,怠慢了母后及我哥,还望母后大人有大量饶了姐姐这次吧?”
语毕,一直冷眼旁观的欧阳宫宇轻轻握住韩馀子欣的手,一脸欣赏地说道“母后,既然王妃都开口替流光求情了,您就念在王妃如此大度识体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皇后的脸色略有缓和“罢了,那就看在王妃的面上,饶了莫离流光。”
欧阳宫宇对流光说:“还不快谢过王妃?”
流光抬眸,迎上了欧阳宫宇的目光。
“谢母后开恩,谢王妃美言!”
皇后欣慰地看着韩馀子欣说道“王妃贤德,从今以后,有你替宫宇打理王府,本宫很是放心!”
“这都是儿臣的本分”韩馀子欣回答道。
皇后满意地笑了笑,而后说道“宫宇,你与王妃招待太子殿下吧,本宫有些乏了,回宫去了。”
待皇后离开,流光也准备回含竹院。
“姐姐……”韩馀子欣叫住她。
流光停下脚步“王妃还有事?”
“我知道姐姐有把不错的剑,恰巧我与哥哥练的就是剑,所以,我想……”
流光听出了她的意思“对不起,那把剑对我很重要,恕我不能奉送!”
“你是我三王府的人,你的东西自然就是三王府的东西,欣儿是王妃,只要她愿意,整个王府都可以给她,一把小小的剑,你岂敢拒不交出?”
欧阳宫宇温怒道。
韩馀子欣连忙解释“王爷息怒,姐姐误会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点我还是明白的,我只是想看看那把剑而已?”
流光吩咐门外的敌念“去含竹院将剑取来。”
从来到三王府,韩馀子聚一直未开过口,却始终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流光?
很快,剑被取来了,但却是闻雨取来的。
韩馀子欣接过剑,看到剑鞘上“月灵剑”三个字,心中不由得一震,看来赵志忠果真没有看错!
“果然是把好剑!哥,你看”韩馀子欣不动声色将剑递给韩馀子聚。
韩馀子聚细细观察过后,将剑拔了出来。
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光,他忍不住挥舞了几下!
“玄铁锻造,果然非同凡响!”
“一眼就看出来了,太子殿下果然是个行家。”
流光开口道。
韩馀子聚勾唇一笑,突然举剑朝流光刺去?
欧阳宫宇神色一紧,正欲出手,流光已经躲开,见韩馀子聚袭击流光有所保留,并未下狠手,便站在一边旁观,不去插手?
流光看出韩馀子聚只是想跟自己过招,便陪他练了几招就停了下来。
可是她毫无预兆地突然停下,令韩馀子聚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急时刻,若不是他故意将剑锋偏离,她已挂彩?
欧阳宫宇面无表情,袖中握紧的拳头这才慢慢松开。
韩馀子聚将剑还与流光。
“不知夫人的武功是跟何人所学?”
自从失忆之后莫名有了这身武功,这让她不知如何回答?
韩馀子聚见她不回答,以为她想隐瞒,不愿透露,更加加深了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