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聃灵力流转,不仅保持着自身的力气,还将灵力注入胯下马匹的体内,帮助它保持体力。而玉骥已经能够通过吐纳自行恢复体力,李逸云的身体也算强健,倒也还吃得消,两人马不停蹄疾驰一夜,又掠过了初升的朝阳,到了次日的午后,两人便瞧见了重重包围下的洛阳城。
离开洛阳之时,洛阳城给李逸云留下的最深印象,便是那穿城而过的浩荡洛水所营造的宏大气魄,可是现在洛水南北两岸都被密密麻麻的营帐填满了,若有若无的杀气渗透而出,仿佛层层叠叠地压在了洛阳城头,也压在了李逸云的心头。
李逸云站在一处坡地向下一望,军队营帐的分布瞬间落入眼中。他指了指城池西南一处,对着李聃道:“聃儿,那儿防御较为薄弱,我们从那儿进城!”“是!”李聃朗声答道。
“走!”李逸云高声道。玉骥长嘶一声,化为一缕流光向前冲去,李聃双腿一夹,胯下的马匹也撒开四蹄急速奔跑,尽量追赶上玉骥的脚步。转眼间,师徒两人便撞翻了营门口的木栅栏,冲到营寨之中。
二人速度实在太过迅速,直到这时,围城的士兵们才发现他们的闯入,赶忙各抄兵刃冲上来拦阻。但仓促之下又怎么阻挡住两人的蓄势之举?李逸云手中的南斗剑来去如风,体内的灵力也借由神剑之能挥洒而出,将上前的兵士纷纷荡开。
李聃的五行气剑更是神出鬼没,掀起的层层气浪将来犯之敌纷纷抛上高空。不多时,两人已经瞧见了数丈远的城墙,李聃左手掐诀,右手向前一挥。碧光过处,两根粗大藤蔓从地面伸出,横向一裹,便将两匹马拦腰裹住。藤蔓迎风见长,转眼便长到数丈,藤蔓裹着马匹微微一向外拉,再用力一甩,两匹马凌空而起,不偏不倚地落到城墙之上。
“不错。控制力大有进步!”李逸云毫不吝啬地称赞道。随即伸手入怀,将穆王的诏书掏了出来,对着四周满身戒备的士兵们说:“天子诏书在此,叫你们将军前来听令!”
不多时,几位将领便纷纷踏上城头,其中公孙篪,张锐等人识得李逸云,顿时目露喜色,其他人虽然不是都认识李逸云,但见几人的表情,心下也有了底。原本焦急的目光也缓和了许多。将领们走上前,接过李逸云手中的诏书传看一遍,便纷纷向他躬身行礼。李逸云摆了摆手:“时间紧迫,各位,我们先到主厅说话吧。”
来到主厅,数尺见方的沙盘呈现在李逸云面前,沙盘凸凹不平的走势,显示着洛邑及其周围百里的地势,而上面插着的黄白两色小旗则分别代表了周军与诸侯军的人数及分布。
“不对!”李逸云只看了一眼便叫出了声:“我数日前离开龙门之时,诸侯军的人数还不足十万,即使是有了王汉的燕国军队加入,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人数!”几人对视几番,一名身材矮小的将官率先开口道:“李将军真是名不虚传,叛军的人数之所以增加的这样快,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叛军收纳了洛邑周边的百姓加入!”
“什么?”李逸云一拍桌子,将沙盘震得晃了几晃。瞧见周边其他将领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以及矮小将官的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李逸云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你就是洛邑原本的将领吧?说!你平时是怎样鱼肉百姓?才会令我大周的子民加入叛军?”
那将领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喊道:“小将冤枉啊!小将王箭飞忝为洛邑守将,虽不敢说爱民如子,但也不敢对百姓稍加挞伐!发生这样的事,完全是因为天灾呀!”
接着,王箭飞带着哭腔向李逸云诉说了事情的原委:洛邑附近的村庄在这一年遭受了一场旱灾,虽说不算严重,但也饿死了一些人,而且前几年虽然没有遭灾,但却也不是丰年,官库的粮食也不多,因为朝中的动荡,王箭飞又担心局势有变,于是便没敢放粮赈灾,而是把粮食留作军粮,以备不测。而诸侯军在攻陷龙门,逼近洛邑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洛邑周边的各个村庄征兵,也不给发饷钱,只是给当兵的家中送些粮食,不出半天,竟然就招到了数万壮丁,这样才完成了对洛邑的围攻之势。
李逸云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朝王箭飞招了招手:“起来吧,这也怪不得你,人算不如天算。”他踱了几步,自言自语道:“难怪我们冲进来的时候遭到的抵抗不是很强。”他沉吟半晌,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沉声道:“诸将听令!自今日起,你们轮流带兵出城,专挑壮丁人数多的队伍动手,也不用突围,在保存自身实力的前提下,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听明白了吗?”
那些与李逸云相识的将领们毫不犹豫地躬身答道:“遵命!”其他一些将领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仍旧跪着的王箭飞则惊愕地喊道:“大人!那些原本可都是我们的百姓啊!怎么能?怎么能?”李逸云惨然一笑:“那又有什么办法?这些百姓之所以加入诸侯军无非是为了吃口饭,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罪过的。以大义感化他们实在是愚公移山,见效缓慢,但现在的形势已经等不及了。稍有迟缓,天下都有倾覆之险!”
说到这儿,他低下头,闪电般的双目对上王箭飞的眼睛:“只有用雷霆手段,杀一儆百,那些百姓才会在更珍贵的生命与饱饭之间选择前者,这样他们才会不战自溃,逃离这个本就不属于他们的战场。至于这个过程造成的所有罪孽,就让李某一人来担吧!大家都听明白了吗?”“遵命!”所有人齐声道。
次日开始,洛邑的守军一改几日前的固守之势,开始凶猛的反扑,却也不伺机突围,只是一味的杀戮,冲杀一阵之后又迅速的撤离,弄得诸侯军摸不着头脑,几番打斗下来,诸侯军折损的人数倒也不算多。诸侯军的几名分属不同国家的将领完全不知道周军做的是什么打算。直到几日后,他们才明白其中的官窍。而此时,征来的壮丁已经因为恐惧逃得七七八八了。
诸侯军再也无法包围洛邑,只好收缩兵力,聚拢在洛邑的西、北两侧。切断了洛邑与镐京的要道,李逸云对此只是晒然一笑,即使不切断道路,镐京也不会有援兵来,而诸侯军舍近求远,反而给他们自己造成了诸多不便。
两军又僵持了数日,到底是诸侯军先撑不住了,尽管他们人数众多,但却来自各个小国,国主们又要掩耳盗铃的避嫌,都没有前来。将领们各有所想,谁也不服谁。开始时战局顺利倒还能通力合作,如今局势僵持下来,内部矛盾被迅速激化,许多队伍都有脱队的征兆。
而反观周军,尽管城中存粮日渐稀少,但在将领们的统筹规划之下,一切都进展的井井有条,又有李逸云这样一位地位超然而又威名远播的总将坐镇。数万军士士气如虹,丝毫不见颓势。
瞧着局势的变化,李逸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照这个趋势,再过几天,诸侯军定然分崩离析,到时自己再乘胜追击,定能够一举功成!这样又过了两天,李逸云正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日渐颓唐的敌军,却听有士兵禀报道:“报李将军!从东南方开来一队人马,大约在万余人左右,正朝我们逼近。”
李逸云一皱眉,挥了挥手,跟随着士兵绕到南城,果然看到一队身披轻甲,腰悬长弓的士兵,人数约在两万左右,一面丈余见方的青色旗帜连着碗口粗的旗杆被一名壮硕汉子擎在手中,旗帜上绣着金色的“徐”字,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绮丽的光芒。
“是徐君!”一名跟随在李逸云身侧的将领忍不住叫道。李逸云惊疑一声:“哦?是徐国国君前来?”对于徐国的国君,李逸云也是颇有耳闻。他是于讨伐犬戎结束后不久崛起,他治下的徐国在短短数年间,便由东南沿江的一个小国成长为足可撼动乾坤的庞然大物。
“这下可有点麻烦了呀,徐国国君一到,那些已经近似散沙的敌军没准儿又能聚成一块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想到这儿,李逸云大喝一声:“众将士,听我号令,随我出城,将徐国的贼人杀个人仰马翻!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杀!杀!杀!”震天的吼声整齐的从城上城下的士兵们口中响起,李逸云抖擞精神,整了整身上的甲胄,快步走下城墙,他拉过等候在一旁的玉骥,轻声道:“唉!又得去打打杀杀,但愿这样做,真的是对百姓,对天下好吧?”说着,他跃上马背,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数万将士,朝着正缓缓洞开的城门,迎着徐国的那面大旗,向着城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