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农家院落,被我总共改造出了九个房间。
那个农家小院,一楼一底共两层,楼上三间,楼下四间。
小院子里有一株很大的银杏树,夏风吹过,树叶婆娑,只可惜院内面积很狭小,甚至摆不下一个大遮阳伞,这可能是它被选剩的原因。
院子的门是那种农村常见的对开门,宽约一米四,高约两米,所以停不进汽车。进门左侧是墙壁,右侧是厨房,有一个很大的烧柴的灶,以及一个伸出屋顶的烟囱。厨房旁是猪圈,再里面是茅厕。
实际上,在大学附近开钟点旅馆,为了适应学生的消费水平,价格必然低廉,没必要装修太好。
因此,楼上楼下除三号标间之外的六个房间,我都仅仅是刷白了墙壁,以及安装了窗户玻璃。
他们原先的窗户玻璃基本都是破损的,这户农家十分清贫,可以说是家徒四壁。除了一部14寸的老式彩电和一台破旧的半自动洗衣机,没有任何家用电器。
农家的男主人姓顾,女主人姓刘。在我们这些外来者打破他们生活之前,都是看起来老实木讷的中年农民。然而我们的到来改变了这里的一切,包括他们曾经的朴实。
世界变化大吗?所谓沧海桑田,所谓白云苍狗,它们谁又比得上人的变化?
尤其是当商业社会的游戏规则突然扑入了农田,那农田之上的一切,包括那里的人,其变化之迅速剧烈,都足以令没有亲眼目睹过的人无法想象。
记得我第一次把半年租金九千元交给男房东老顾的时候,老顾用满是沟壑的手握住,略微地颤抖着,但又尽量想显得平静。
他把钱点了两遍,然后交给女主人刘嫂,刘嫂也点了两遍,然后他们给我打了收条。由于他们连字也写不完整,是我写的内容,他们只是签了名。
我相信,他们那时的朴实,都是真真实实的朴实。
交了钱给他们之后,按约定,他们三天内搬走。
其实我很希望原来的房东到镇上去另租房子,这样我可以更自如一些,然而他们却在原先院子对面的自家农田里,请来泥水匠,用旧砖和旧木料,花三天时间,奇迹般修起了一幢小平房。
平房有窗有门,分为两间,每间八平方米左右,左侧还搭了个小厨房。
那块农田大约半亩,四四方方的,种了一些果树,是他们家的责任田。
农田里是不允许修建房屋的,我劝过他们,他们憨厚地笑了笑,说:“到镇上租房子太贵了,反正是自己的地,先搭个屋子简单住着,万一政府要拆,到时候再说。”并且央求我,新房子刚建好湿气很重,希望晾几天再搬。
看来三天内我是无法入场装修我的旅馆了,不过看着他们诚恳又透着点可怜的眼神,我又能说什么呢。
于是那几天,我有了大把空闲。成天在那个八户农家院子组成的小村子里转悠,把另外几户院子的承租人基本混了个脸熟。
他们以及各自所租的院子,基本情况如下:
从外语学院新校区东侧门外的马路上有一条机耕道,略作弯曲地串起了这八个院子。
入口是一号院,也就是阿黄和他的哥们罗老师一起租下的院子;
随即是二号院,在我到那里时已经装修完毕,看格局应该是一个餐馆;
三号院紧临着我的旅馆,面积最大,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
我四号院过去是五号院,只比我的院子稍微大一点点,而且入口很小,并且不当道;
六号院是两个年轻人合伙租的,都很热情,遇到每个男人都叫“哥”,每个女人都叫“姐”,他俩一个叫小马,一个叫小朱,他们计划的也是开成餐馆;
七号院位置就算比较偏了,是小朱女朋友的妈妈投资租下和装修改造的,打算做成旅馆,实际上由小朱和女朋友一起打理;
至于八号院,则在原有机耕路的最尽头,面积和五号院相当,但房间数量特别多,是小马单独租下的,原房东也还没有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