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叙述完整个故事之前,事先将写作意图暴露出来,是有损于这个故事的吸引力的。然而,我还是想说,我之所以想写下曾亲身经历的小旅馆的故事,是因为它是在一片周围数公里完全蛮荒的农田上自发形成的一个商业区,如同在孤岛上突然空降了一个小社会,于是小社会里的人与人之间,立即发生了争夺与欺压。
我曾经思考:是不是利益导致了这种争夺?如果结论是“是”,那么我未必会动笔写这个故事,因为这个结论在以往的故事中太寻常了。
但我最后思考的结论是:这些争夺与欺压,并非仅仅因为利益,而是如同一群彼此陌生的猴子,被空降到一个岛屿,作为动物,它们必然就要争夺出一个各自在群体里的位置,这是动物本性,也是人类所谓社会性的本质原因。因此我想写下小旅馆的故事。有趣的是,它是真实发生过的。
此外,更有趣的是,这八个被非常辛苦地改造为商业街的农家院子,形成一个麻雀肚子般微小的小社会,却又如同大千世界般复杂,如同宫廷斗争般诡异,但仅仅不到一年半之后,这个自发的商区被更大的利益体拆除,夷为了平地,所有曾经在那里上演过的争夺、汗水、血水、泪水,在一堆废墟面前呈现出了巨大的荒谬感,如同《百年孤独》里那个最后消失的村庄。
而这一切并不是虚构,竟然全部真实。
现在,你已经提前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了,那就是,小旅馆已经不在了,所有在那里发生过的一切,也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如果你仅仅想知道结局,那你没必要继续看这个故事,因为结局正如所有人的人生终点,是一片虚无。但是,过程才是重要的,过程里的那些爱与恨,甚至哪怕是性的冲动与惩罚,一起构成了人生丰富的要素,人的存在因此才有了意义。
我们这个时代,之所以让人失望,难道仅仅因为拜金?难道仅仅因为犬儒?不,也许更是因为“只要结果,不择手段”被合理化了。暴发户们叫嚣着:“我只要结果!”那么理直气壮,却忘记了“不以成败论英雄”。所谓是非成败转头空,真正的英雄,哪里是区区成败所能界定。承认过程比结果重要,是一个时代依然健康的标志。可惜如今,除了在性爱进行里,其他时候,谁还在乎过程?
为什么性爱成为了这个时代唯一的例外?无论是肥胖的阿黄,还是瘦高的小马,又或者我,并且我相信包括正在阅读的你们,都沉迷于性的过程之中,而非最终繁殖的结果。我是男人,我永远无法真切明白女人在性过程中的感受,所以我承认我永远猜不透女人的心。正如在阿黄占有历鹃的那个夜晚,我们几个曾一起在风城的苏格酒吧喝酒,摇曳的灯光下,历鹃比白天更美,女人是夜行动物,她们的夜晚比白天好。
我和历鹃居然是老乡,我们碰杯,一点点红酒。她对我似乎很信赖,她目光清澈,学习努力,并且不算虚荣,使我相信阿黄绝对上不了她,然而仅仅几小时过后,阿黄就把她上了。
那是一段美女如云的日子,商业街刚形成的那些天,仿佛整个外语学院的美女都集中而来,并且如同我们预料,发生了许多弥漫着性欲的碎片。
然而现在我先不讲那些,我要先讲述我们那自以为的创业,讲述2008年盛夏的那个夜晚,我在何军他们的三号院里的那些自信满满的规划,讲述夏天的风是如何婵娟,讲述我以及张超,如何一边与何军喝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勾勒他妻子薄薄夏衣下的曲线。
别误会,我们都不算坏男人,我们只是与99%的正常男人一样,忍不住要意淫美艳逼人的女人。
好像我还没有给你们描述何军的妻子卿云,你们看过电影《本能》吗,里面的沙朗斯通,就与卿云神似。卿云足有一米七,南方女人少见的修长曼妙,并且有一张混血的脸,在任何地方都肯定是所有目光的焦点。
她太美了,以至于我起初觉得何军简直配不上她,因为那时,我并没想到何军会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