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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绝望与希望的线

听罢,叶修陷入长久的沉默,最终,他还是选择质疑武神的决定:“你把事情看得如此清楚,却让我觉得这些事情你就可以解决,无非是取舍或者决心而已,你确定你应该把这件事情抛给我?而你只是在一旁看着?”

武神叹了口气,倒是听出了叶修质问般的语气中的些许关切:“唉,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我层次接近,但走的路却不尽相同。我说过我已经和这个世界连在一起了,我要出去就只有拉着这个世界一起出去,就这个结果而言,说不定我就是这个世界意志的另一面催生出来的,只是当自己是个特例。我现在就是天的一部分,你觉得选择苟活至今日的我真的毁得掉自己吗?”

“其实,我也不是怕死,但是你要知道,在我曾经离开这个世界踏入虚空,在一片虚无中徘徊了百年,精神终于要坚持不住几乎要崩溃,想要立刻回家的心情简直要炸开胸膛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条缠在我身上的线,一根缘线,那一刻,我虽然整颗心都凉透了,却也庆幸有它为我指明了回家的路。”武神捂住了自己的脸,显然想起这段往事让她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迄今为止,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它所设下的局,但是,我很清楚,我逃不出去的。”

“我待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可不是为了显摆,你看我都闲得在山上修路了,你说我何必呢?原因嘛,是我那次归来就在此处,从那之后我去别的地方就会有很大阻力。”武神放下手,笑容有些苦涩,更多的是疲惫,“我不能住得太舒服了,虽然到头来我还是习惯了。”

“我在对抗,与此同时,我也在被同化。”武神的双眼凝视对面的叶修,“很幸运,叶罗来了,可是他也被纠缠住了,因为他还是人,我也是人,你不一定比他更强,但是,你绝对比他更合适。如果得见新世界,我必将引领信奉我的人,但是现在,我确实没有办法。”

“现在你差不多都知道了,剩下的就是解决心病,了解你自己。”武神正襟危坐,深深地垂下了头,郑重地请托,“这个世界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简单的一句托付,托付的却不简单,叶修微微失神,点头时觉得异常的沉重,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再度归于平静,说不如做,有的事情,还是行动起来后再说吧,连武神这样的人都要托付的事情,至于他能不能好好完成,也不是能打包票的,何况,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你还能告诉我一些什么?”叶修问,既然这个世界的事情他有所了解,剩下的,就是关于他自己了。

“说点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吧,你不疼吗?”武神指着叶修的脸。

随着叶修心绪的波动,星力自然而然地运转了起来,脸上的那朵花开得格外妖艳,叶修抚摸着自己脸庞,说:“疼,我的痛觉还是很敏锐的。”

“不,你真的感觉得到疼痛吗?你真的理解疼痛的含义,又真的体会得到疼痛本身吗?”武神忽然一连串地发问,也并没有多么重的语气,却又将每一个字敲进了叶修的心里。

叶修怔住,不明所以,有些迟疑地伸出手,看着它,与记忆中相比要纤细一些的手。

他知道自己哪怕经历过了混乱,也依旧有些认知上的差错,但他真的不明白:“不能直说吗?”

“你迟早会在合适的时候知道的,我就不妄加变数了。”武神见叶修并不打算就此糊弄过去,摆了摆手,“直接告诉你,你也不一定能接受,这才是重点。”

“说的像个固执的小孩一样。”段初然笑了两声,随即看到叶修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叶修又侧过头,皱眉陷入凝思:“……小孩?”

“这居然也是提示?”段初然有些愕然,自己不过是随便提了一句,顶多是句玩笑。

“心思敏感的人,别人说了什么都会感觉是提示,何况是他这样敏感到每一片心尖的。”武神伸手抚摸着小树的叶子,又靠了回去。

段初然无奈地笑了一声,叶修这样的人对他来说也是从未见过的,毕竟,从常人的角度去理解心志已经疯癫的人本就是不合适的。

“有你在,这个世界应该会降临到你的家乡吧?”武神询问道。

“我能控制流向,回家基本是没有问题的。”段初然对此很有自信。

“哦?你还是个舵手,哈哈哈!”武神开怀大笑,“这感情好,看来这次是真的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感觉冥冥之中一切都很有意义,我因为补天而离开我的家乡,失去力量漂流在外,追寻迷蒙中的一根线来到这里,最后又将带领你们去往新的天地。”段初然也笑了起来,“哈哈哈,确实有趣!”

“你们都是仙人吗?”恢复精神的叶修问道。

另两人对视一眼。

“我是武神啊。”武神毫不迟疑地回答。

“我啊,我就是真仙啊,还没到顶就是了。”段初然也是言之凿凿,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叶修再度一愣,很快展颜一笑:“能见到故事里的仙人,也算不虚此行了。”

那一笑倾城,武神眼前一亮,心想这少年果然有趣,自己同样有些麻木的心居然也会悸动起来,这种活着的实感似乎很久没有体会了。

倒是段初然忽然手扶心口,眉头抽动了一下,缓了半天才恢复过来,被问起也是打了个哈哈,笑着说没事。

“另一个问题,让洪喜儿来找我,是你故意的吗?”天下大事已经是托付给了叶修,但事情一码归一码,洪喜儿的事情一直让叶修无法释怀,他清楚洪喜儿的心神状态,那就是他过去的写照,感同身受,却还是无能为力。

若说自己此世经历的事情,有不少都是在映照过往,那双看不见的手此时就在自己眼前,叶修有太多问题,最后还是先问出了别人的事。

“缘,不过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会收获怎样的结果我从来都不清楚,洪喜儿就是我抛下的一把种子中唯一长成的一个,都过了一两千年了吧,她才出现。”武神缓缓说道,态度十分坦然,“她是我的眼睛,让我能够感受红尘,所以我给了她天行者的身份,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干涉她的人生。”

显然叶修并不满意这样的一个答案,就像看到了一个本可以拯救别人的人却袖手旁观,而且这个人还是造就了整件事情始末的人。

叶修的呼吸有些缭乱,脸上的妖花已经不再是轮廓,而像是被画师涂上了浓淡不一的色块,无论有多么漂亮,那也是剧毒造成的浮肿,可叶修却根本没有理会,这种奇异的状态让段初然感到一阵恶寒。

“人若总想着他人解决问题,还不如躺下等死。”叶修尖刻地讽刺了一句。

“所以我躺下了呀。”武神耍无赖般说道,可是她的眼神很深,同样袒露出她的无奈。

“她却没有呀。”武神笑着补充,有几分欣慰,也有几分哀戚,她毕竟是看着洪喜儿长大的,却无法干涉太多,她其实也怕与人接触,怕害了别人。

叶修理解了,试着平复下自己躁动的思绪,心想既然洪喜儿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也不像有什么遗憾,剩下的,他去问上一句便可,大不了,到时候再来找武神麻烦便是。

“那我该去什么地方?”叶修问。

武神说去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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