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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冰蝶·殇·蚕蚀(9)

两女孩离开红砖楼的时候,天已经变得分外寒冷。

华灯初上,居民楼的窗户透出模糊的光晕,由于天已开始降霜,那些透出缤纷色彩的窗户都仿佛安装了磨砂玻璃。高楼与高楼之间点缀着朦胧的斒斓,形成一种特殊的美感。

在这座南方小城晴朗得有些诡异的寒夜里,曦媛把白日里的所见所闻,以及爷爷画像上的那个民国女子告诉石瑶,石瑶情不自禁地做出惊愕的表情。

曦媛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商铺说:“这个寒假怪异的气候也许真的跟台湾蝴蝶的神秘失踪有关吧。”

石瑶顺着曦媛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家商铺的店面前摆着一个香炉,边上站着几个人,他们正轮流到香炉前上香,随即朝里头撒一种粉。“祭拜蝴蝶,最近确实变得特别流行。可是台湾蝴蝶变少是台湾的事,而这种天气骤冷的现象仅仅局限于F城,跟台湾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

“这种现象会蔓延吗?”

“不知道。”

“台湾人祭拜蝴蝶吗?”

“不知道。”

“一点头绪都没有?”

“目前还没看到那样的新闻,奇怪也就在这里。不过,下午我在铁道旁的树林里所见的蝴蝶,从它直飞向冰面及其最终粉化在冰面上来看,应该是冰面有种特殊的魔力能够吸引蝴蝶,有可能台湾蝴蝶剧减的现象正与那种魔力有关。”

“你的意思是,台湾的蝴蝶嗅到了冰的气味,然后千里迢迢飞到万木丛生的慕林里找寻那条小溪?”

“差不多。”

“太荒唐了吧?如果依你所说的那样,台湾有那么多卖冰点的商店岂不都成了蝴蝶的坟墓?”石瑶觉得那种猜测不可思议,她的表情很快便陷入沉思。

“我只是猜测,你看到他们在往香炉里撒粉了吧?”

“嗯。”

“你知道他们在往里头放什么粉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两人停顿了须臾,都陷入思考,随即,曦媛又说,“但是,我猜是蝴蝶翅膀上采下来的粉。”

“何以见得?”

曦媛也没凭没据,只是脑袋里闪现出下午在溪边看到蝴蝶被粉化的情景,也便那么想当然地觉得。她推着单车朝马路对面的商铺走去,石瑶也跟着尾随在后。她们问那家店铺前正在祭蝶的人们,那些撒进香炉里的粉末,果真就是从蝴蝶翅膀上取下来的粉末。

至于为何要焚香祭蝶,又为何要往香炉上撒粉,曦媛问过店前的所有人,那些人都表示上一辈那么做,他们也便跟着做,没有一个具体的答案。

然而曦媛和石瑶都不可能去问街上的陌生老人,在那些老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方言,对于她们这样自幼在鼓楼区里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来说,能听得懂三分之一的就算是高手了,因此,她们看到路上的老年人,也只有摇摇脑袋与之擦肩而过。

曦媛的家族里从未搞过类似祭拜蝴蝶的活动,而爷爷更是绝口不提“蝶”字,他仿佛对此存在着天大的忌讳,因此,曦媛也没打算请教那个古怪的老人;石瑶小的时候还曾见过家中的蝶祭,自从外公那一辈过世之后,家里也便没有了祭蝶的习惯,那些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剩下来,还有一个能说普通话的老人或许知道这件事情的具体意义。那个人,便是曦媛的对邻,付哲思的外公。

这时,天光已经全部退去,小城里的建筑与行人被冷冻在这座巨大的冰库里,顶上那片苍穹似乎永远也无法恢复正午时的明媚气色,就这样用漆黑的冰冷将整座城市死死裹住,天长地久。

两人不知不觉站在了长平坊的牌子底下。徒步近二十里,她们都已颇感疲倦,现在十公尺以外的“永吉”灯箱招牌展现在她们面前,她们才注意到自己的饥肠正在辘辘作响。

石瑶与曦媛在“永吉”里吃了两碗海蛏牡蛎锅边,算作一顿晚餐。之后,她们便去了长平坊深处的那座四水归堂。

这是一条没有路灯的巷坊,她们不得不摸索着黑暗向路尽头走去。石瑶将手机上的电筒打开,方才看清五米之内的道路。手机的白色光芒将长平坊衬托出些许阴森的味道。曦媛依稀能感觉到石瑶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种颤抖兴许是出自寒冷,石瑶这天穿了件南方女孩冬季常穿的连衣短裙,外面套一件羽绒大衣,膝部以下只有薄薄一层秋丝袜;当然,那种颤抖也有可能是寒冷、僻静加阴森的氛围所致。曦媛也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当两人走到四水归堂古旧的正门之下,看见一扇虚掩的小门——曦媛上次便是从这扇虚掩的门进去的——这应该是主人特意打开的,仿佛在这样一个偏僻的旮旯里,即将等来一个神秘的人。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主人的习惯——也许主人觉得这里的治安已经好到没什么可令人担心的地步了。

“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

四水归堂深处的留声机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样几个简单的字眼,跟上一回曦媛孑然一身来到此地的情景几乎是一样的。

由于小门比较低矮,曦媛和石瑶不得不猫着腰将门开启。她们透过那道窄窄的罅隙朝里头探去,确定里边没人在走动,便小心翼翼地将脚步迈入门槛,最后,两个身体都钻进了这座古旧的宅院。然而石瑶一进门便忘了抑制好奇心,她将手机电筒上的光芒朝前方照去,曦媛赶紧拉了拉石瑶的手臂,示意她将电筒关上。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背后按住了曦媛的肩膀,曦媛不禁吓得尖声叫起。这一声尖叫打破了深巷的僻静,反倒吓坏了身后的人。就连留声机的声音也在此时嘎然而止。

曦媛迅即回过头,出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爷爷。爷爷的右手握着畚斗把子,显然是出门倒垃圾刚回来。两个女孩万万没有料到这个老人其实并不在四水归堂内。

“爷爷……”两个女孩仿佛两个行窃的贼被捉到,惊惶失措地等待着眼前这位老人的发落。

“怎么是你们?”

“我……”曦媛哑口无言,瞬即,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索性向眼前这位老人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老人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来敷衍曦媛,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地方?” 曦媛问。

“……”

“这是我们家的房子吗?”

“……”

“是你的老家?”

“……”

“你从来都没对我们说过的,这是老家,你长大的地方?是吗?”

老人依旧缄默不语。

“是她的吗?你画像上的那个女子,她的家?”

面对孙女打破沙锅问到底,爷爷刻满皱纹的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担忧,然而在他历尽沧桑的眼眸里却写满了矛盾与为难,似乎关于这座宅院,有着难以启齿的秘密或者有着不可泄漏的天机。

“很重要的朋友吗?你在等他回来?你在不停地放白光唱的那首歌,不是吗?快告诉我,我好想好想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曦媛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的嘴角痉挛了几下,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嗯?”老人忽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曦媛的眼睛,随即,那种诧异里多出一丝出神的目光。似乎在说:“真像啊!”须臾,他晃过神来,回避开曦媛的眼睛。

石瑶拉着曦媛的手臂,道:“曦曦,大人的事……”她感到曦媛的身体正拽着自己的胳膊往下沉,“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的,我们走吧!”

曦媛的气息变得急促,她努力做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效果却相反,曦媛的额头渗出的汗水从她的太阳穴往下淌,又从下巴尖滴落,她歇斯底里地央求着老人,任凭石瑶奋力拉着她往外走,她兀自不住地回头央求老人的应答:“爷爷,您告诉我,什么是蝶殇?我为什么总会梦到蝴蝶,还有画像上的那个女子?她究竟是谁?”

就在这几分钟里,曦媛耗尽了浑身的体力来请求老人的回答,像这样的对白发生过几次,这样歇斯底里的状态,也在愈演愈烈。即便曦媛知道老人八成不会告诉自己关于民国女子跟蝶的事,她还是要追问到底;正如老人知道自己越是不告诉曦媛真相,曦媛越是想知道,他却要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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